第十三章(2 / 2)

娘娘腔 水千丞 6936 字 2020-05-30

「有,放心。」李程秀想了想,問道,「你呢?」

「我?」黎朔笑了兩聲,「還是每天叫外賣唄,吃多了你做的東西,吃什么都沒味道了,你說怎么辦吧。」

李程秀輕笑了一聲:「忙完了,就來吃飯吧。」

「好,我能抽出時間一定要去的。」黎朔嘴角帶著笑意,「對了,程秀,眼看過年了,你要回老家什么的嗎?」

李程秀頓了一下,聲音中多了一絲黯然:「不,沒有親戚了。」

「那么過年就留在深圳了?」

「嗯。」

「哦,那正好,我今年也不打算回美國了,adrian也要在這兒過年,咱們三個就一起過年吧。」

李程秀心里微酸,他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個一個人准備年夜飯,一個人包餃子,然後一個人看春晚的年了。

有人陪他一起過年,這是多么值得高興的事情。

他聲音中難掩興奮:「好,好。我來准備,年夜飯,你們都來。」

黎朔笑道:「好的,那么放假那天,我們就一起去采購年貨吧,要早點兒去,要不到處都是人擠人了。」

李程秀連忙點著頭:「好,好,年貨。」

臨近過年了,氣溫漸漸回升,街上的人多了起來,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氣氛,采辦年貨的人把大小商場擠得水泄不通。

黎朔推著小山包一樣堆滿了各種東西的手推車,李程秀跟在他旁邊,一臉無奈地看著前面長長的結賬隊伍。

黎朔嘆了口氣:「這隊伍,至少也得排半個多小時。」

李程秀點點頭,他來超市買東西的次數屈指可數,比起這些大型超市,去小市場能買到更便宜的東西,他真的不知道快過年的時候超市的人能多成這樣。

黎朔手肘拄在推車上,半彎著身子,側著腦袋看著李程秀,嘴角帶著笑意。

李程秀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道:「怎么……」

「今天開心嗎?」

李程秀輕輕一笑:「嗯。」隨即又微微皺眉道,「不過,東西太多,吃不完……」

「吃得完的,有這么多天假呢,到時候我天天去你那兒蹭飯好不好?」

李程秀點點頭,沖他羞澀地一笑。

黎朔站直身體,把李程秀擋在自己和推車之間,然後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掌。

兩人對視著溫柔一笑。

這份感情溫潤得像水,在一次次接觸中慢慢地升溫。黎朔有極好的涵養,從不做出讓李程秀難堪的舉動,也不曾給他壓力,一直只是循序漸進,在李程秀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一點點地親近。

李程秀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喜歡上一個人,但是黎朔對他這么好,他不忍,也無法拒絕黎朔的好意。別人對他好一分,他都忍不住想要十倍的回報。何況待在黎朔身邊,讓他覺得既安全又安心。

有黎朔在,他不用一個人面對過去,或許還可以不用一個人面對未來。

不管黎朔能夠陪伴他多久,至少現在,他真的不舍得放開這份溫暖。

兩人站得腿都發酸了,才結上賬。把一車東西推到地下停車場,裝進後備箱後,黎朔開著車帶他去吃飯。

兩人開開心心地吃了頓飯,又像普通情侶一般悠哉地逛了會兒商場,順便添置了不少有用沒用的東西。

李程秀對於黎朔的消費觀念實在不敢苟同,忍不住就要提醒他這些東西真的沒什么必要。

黎朔是一個極其注重生活質量的人,就連襪子的材質和毛巾的厚度都會挑選上半天,並且會耐心又不失幽默地給李程秀灌輸他的生活理念。

倆人的飯後運動就是兩個多小時的購物,出來之後天都有些暗了。

等到買到手里已經提不下東西了,黎朔這才罷休。倆人拎著大包小包往停車場走去,有說有笑地放置好東西,雙雙坐進前排,黎朔看著旁邊排著隊進出的車輛,連連嘆氣。

足足等了好幾分鍾,車才成功從停車位里駛了出來,一點點挪到收費口,排在長長的隊伍後面。

百無聊賴之際,黎朔按開收音機,交通台的主持人正好在講一個關於堵車的笑話,李程秀咯咯笑了起來。

黎朔忍不住伸過手去,握住他的手,輕聲道:「手這么涼,我們不是才從商場里出來一會兒嗎?」

李程秀看了眼包裹著自己的黎朔的手,道:「我手容易涼。」

黎朔笑道:「我血熱,只要不是凍壞了,手腳永遠都是熱的,正好可以給你取暖。」

李程秀靦腆地笑笑,低聲道:「謝謝。」

黎朔心里一動。

他一直覺得李程秀最好看的樣子,就是這樣微低著頭,略帶靦腆羞澀的表情,好看得不得了,讓人忍不住想做點兒什么。

黎朔捏了捏他的手掌。

李程秀抬起頭來,明亮的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黎朔傾過身子,慢慢靠近他,溫和地帶著期許道:「程秀,我可以親你嗎。」

李程秀的臉瞬時燒紅了,怔愣地看著他。

黎朔「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程秀,你要是這個表情,我就當你默許了。」

「我……」李程秀緊張了起來。

他一遍遍地問自己,他和黎朔,可以嗎?

李程秀低下頭,遲疑道:「黎大哥,還是……」

黎朔側過腦袋,慢慢湊近他。

李程秀緊張得立刻屏住了呼吸。

黎朔半閉著眼睛,輕柔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溫柔但堅定道:「程秀,我想親親你。」

李程秀僵硬地握緊了拳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黎朔,那眼神中有恐慌,有遲疑,就像一個剛剛斷奶的小奶貓,惶恐地面對著這個世界。

黎朔心里充滿憐惜,他伸出一只手,輕輕捧住他的後腦勺,把自己的唇貼了上去,溫柔地吸吮著。

李程秀顫抖地接受著這個吻。

他覺得有一團紛亂的思緒,不停地在他體內沖撞,這團混亂的東西似乎在試圖沖破這個軀殼,狠狠地爆發,仿佛下一秒就會……

砰!!

一聲巨響把李程秀嚇得「啊」地尖叫了一聲,他有種胸腔炸開了的錯覺。

黎朔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拿手臂護住李程秀。

兩人驚恐地轉頭看向聲源,發現駕駛座位置的擋風玻璃,被砸成了蜘蛛網狀,裂紋從受狙擊的中心猙獰地向周圍擴散開來,如果這不是堅硬的鋼化玻璃,那一下子肯定就碎了。

黎朔和李程秀又轉眼看向施暴之人,頓時臉色都變了。

窗外正是狂怒的邵群,手上拎著一個方向盤鎖,高高舉了起來,似乎是打算再砸一次。

有兩個人快速地向他跑來,撲上來一左一右地架住了邵群的胳膊。

李程秀臉上已經毫無血色,看著狀若瘋狂的邵群和拼命要阻止他的李文遜和周厲。

黎朔臉色鐵青,安撫地拍了拍李程秀的肩膀:「別怕,別下車。」說著他已經打開車門,一臉寒霜地看著邵群。

邵群的怒吼聲愈發清晰:「放開我!狗娘養的姓黎的,你敢碰他!你也配!」

黎朔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李程秀是我的人,我怎么就不能碰了。倒是邵公子,你砸壞了我的車,我可以不跟你計較,可是你攪了我們的約會,你賠得起嗎?」

「我操你媽!」邵群覺得心臟都快炸開了,腦子里嗡嗡的,他頭痛欲裂。

他等了這么多天,好不容易派去跟蹤黎朔的人才有了消息,他這么興沖沖地跟個傻逼似的來找李程秀,一打眼就看到倆人有說有笑地來購物,還濃情蜜意地在車廂里接吻,他恨不得剛才那一下子能直接把黎朔這個孫子爆頭。

這邊的異動太過招眼,廣場的保安三三兩兩地從四面朝他們跑了過來,堵車的人都從車里探出身子來看免費熱鬧。

李文遜和大厲臉都快充血了,他們長這么大,真沒這么丟人過。

他們拼命拖著邵群往回拉:「邵群邵群,冷靜點,你他媽在這里發什么神經。」

大厲一邊去搶邵群手上的方向盤鎖,一邊沖黎朔抬著下巴:「喂,你他媽帶著那個小娘們兒趕緊走,這玩意兒砸腦袋上好玩兒的啊,趕緊走。」

這戲碼一看就是倆男的在爭風吃醋,大動干戈。但是這倆男的,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物,長得個頂個的俊帥就不用說了,坐騎也是高級得直晃人的眼,於是圍觀群眾全都對車里坐著怎樣的美人兒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只是天色漸暗,從外面也看不清楚,只能看著個膚白唇紅大眼睛的臉,長得很秀氣,正驚恐地左顧右盼。

保安很快趕了過來,把揮舞著凶器的邵群團團圍住。

黎朔諷刺地看了一眼邵群,重新坐回了車里。

邵群朝李程秀叫道:「李程秀,李程秀!你給我下車,下來!你給我下來!」

黎朔有些苦惱地看著擋風玻璃,覺得在這樣影響視線的情況下,不太好安全開回去。

黎朔無奈地從後座給李程秀拿過了大衣:「程秀,我們打車回去吧,這樣開車不安全。」然後他掏出手機打給了自己的助理,讓他來處理一下車。

等到打好電話,才發現李程秀臉白得跟紙一樣,根本沒穿衣服,只是無助地看著他。

黎朔把衣服披到他身上,輕聲安慰道:「別怕,我說了有我在,別怕,相信我好嗎?」

李程秀這才伸出胳膊,穿上衣服,握著門把手猶豫了半天,才推開車門。

邵群一見他出來,就用力地要推開擋著他的人:「李程秀,李程秀!」他的聲音除了暴怒,還有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他有太多的話想說,他有太多的事想做,他想把李程秀搶回家,讓誰也找不到,誰也別想跟他爭。

李程秀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低著頭被黎朔護在了身後。

邵群如同被人打了一拳,疼痛難當,他被李程秀那副尋求保護的姿態給刺傷了。

黎朔摟著他的腰,低聲安撫著他:「有我在,程秀,放心。」

圍觀群眾這才看出來被爭風吃醋的這位居然是個男的,這么高潮迭起的劇情讓眾人都沸騰了,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黎朔跟工作人員交代了幾句情況,就把車留了下來,轉手招了輛出租車。

邵群一看他們要走,又用力掙了起來,手肘一抬就撞到了大厲的肚子上。

「哎我操!」大厲被打得冤枉,也不敢松手,反而更加死死地抱住邵群。

邵群朝著李程秀的背影大叫:「李程秀,你敢走!你不准走!你給我回來李程秀,你給我回來!」

李程秀頭也不回地躲進了車里,黎朔跟著坐了進去,朝著邵群挑釁地一笑。

「李程秀!不要走,給我回來,不要走!」邵群嘶吼的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他這輩子從來沒覺得有誰能這么傷他,還讓他毫無還擊之力的。

李程秀真的就這么走了,從頭到尾,甚至都沒看他一眼,就這么跟別的男人走了。

李程秀不是喜歡他嗎,怎么能這么快就喜歡別人?他算什么?他怎么能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怎么能這么狠?

他怎么能這樣,他怎么能這樣?

邵群鼻頭發酸,想著李程秀離去的背影,心都揪在了一起。

李程秀從路上到家一直沉默不語,黎朔握著他的手,發現他手冷得跟冰塊兒似的,半天都捂不熱。

進了門之後,茶杯就歡脫地朝他們跑了過來。

巧克力色的嬌小身體蹦躂在雪白的瓷磚上,怎么看怎么像毛絨遙控玩具。

黎朔一把把它抓了起來,拿手指撥弄著它濕乎乎的鼻子:「小東西。」然後抓著它的身子往李程秀臉上蹭。

李程秀勉強扯了扯嘴角,把茶杯接了下來。

黎朔拉著李程秀到沙發上坐下,給他倒了杯熱水,然後輕輕地撫著他的背。

「好點兒了嗎?」

李程秀梗著脖子,僵硬地點了點頭。

剛才他甚至不敢看邵群。

從聽到他的聲音開始,各種不堪的記憶就不停地涌現上來。那些永遠都無法磨滅的羞辱和痛苦,就跟刻進了他骨頭里一樣,每翻出來一次,都是血淋淋的。

如果說那晚之前,他想起邵群還能充斥著很多美好的回憶,但在那晚之後,他對邵群,只剩下了恐懼和恨意。

他一點都不想記得,但可怕的是,邵群說的每一句話,都清晰在耳,歷歷在目,一遍遍地提醒著他,自己在這段不配稱之為感情的關系里,究竟有多可悲多不堪。

他寧願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也不想再見到邵群。

黎朔把他顫抖的肩膀攬進自己的懷里,輕聲安慰他:「程秀,不要害怕,我說了,有我在,你可以相信我,好嗎?」

李程秀忍不住靠近黎朔,想為自己冰冷的身體汲取一點溫暖。

這細微的動作卻讓黎朔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他把李程秀抱進懷里,溫柔地安撫著。

李程秀啞聲道:「謝謝。」

黎朔親了下他的額頭,柔聲道:「不客氣。」

李程秀吸了吸鼻子,感激地看了黎朔一眼。

黎朔捧著他的臉,輕笑道:「之前那個吻還沒親完,可以繼續嗎?」

李程秀尷尬地垂下眼瞼,黎朔不等他說話,低頭吻上他的唇。

這是個極其溫柔纏綿的吻。李程秀閉著眼睛感受著羽毛一樣輕柔的親吻落在他的唇瓣上,然後慢慢加深,黎朔仔細地把那兩片柔軟的唇都嘗了個遍。這簡單卻美好的動作,傳遞著無法言喻的脈脈溫情,讓人心生暖意。

黎朔親完了之後,眨巴著眼睛沖李程秀笑,試探地問道:「今晚可以留下來嗎?」

李程秀愣了一下,眼里頓時染上幾分慌亂。

黎朔見狀,摸摸他的頭,安撫道:「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借一下你的沙發。明天我的助理應該會把我們買的東西送過來,東西太多你一個人不好處理,左右我放假了,我留下來幫你收拾收拾,好不好?」

李程秀這才松了口氣。

黎朔抿嘴笑了笑,突然俯到他耳邊曖昧地說了一句:「程秀,早晚有一天,我要真的留下來。」

李程秀臉色頓時一片緋紅,心里跟打鼓一樣。

他很想問問黎朔,我們能夠在一起多久。可是他不敢說出口,任何一個邁步,都要伴隨著是對還是錯的問題思考,而他給不了自己答案。

一個人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哪里是從表面就能看出來的?他當時也覺得邵群是多么的溫柔多情,可是結果呢?

他不知道黎朔願意陪伴他多久,他就這么惶恐地,如履薄冰地維系著這種微妙的關系,因為他實在太害怕剩下他一個人的感覺。那種孤獨和無助,能把人骨頭都凍成冰,只要想想,都讓他恐懼不已。

李文遜和大厲把邵群弄回家後,都出了一身大汗。

倆人今天算是在深圳人民面前露了把臉,把跟瘋子似的邵群塞進車里後,同商場的經理以及黎朔的助理溝通了半天,把該賠的賠了,這才把人給帶回家。

他們都被圍觀群眾看毛了,無比後悔自己大老遠跑過來跟著丟人現眼。

大厲洗了把手,拿濕乎乎的手掌拍了拍邵群的臉蛋兒:「清醒點兒。」

李文遜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直喘氣,嘴里嚷嚷道:「操你媽啊邵群,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爭風吃醋就夠傻逼了,還是搞基的,你可把人民群眾娛樂了一把,你鬧痛快了不?」

大厲也跟著坐下來,看著邵群陰沉地綳著臉不說話,只能跟著嘆氣:「邵群,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看上那小娘們兒了?」

邵群轉過僵硬的脖子,拿血紅的眼睛瞪著他,從牙縫里蹦出兩個字:「放屁。」

大厲訕訕道:「那今天這出是我做夢是不是?你他媽到底怎么了。」

邵群低著頭,狠狠道:「李程秀是我的人,誰敢動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李文遜敲了敲茶幾,邵群微微抬起頭看著他。

李文遜難得嚴肅地看著他說:「邵群,別說我沒警告你,你現在極度不正常。你要記得自己作為邵家人,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你現在為了這么個兔子,在鬧市區做出那么丟人的事兒,你到底想怎么樣?」

邵群毫不在意地冷聲道:「你們不攔著,我就把姓黎的孫子和他那台破車都給砸了,媽的撬我牆角,看是誰丟人。」

李文遜嘆了口氣,指了指邵群的鼻子:「兄弟你看著我,你跟我說實話,李程秀在你心里,究竟是個什么?值不值得你這樣?你是不是真上心了?」

邵群就跟被踩到痛腳一般,毛都炸了起來,呲牙咧嘴地否認道:「放屁,我邵群還他媽缺一個兩個這樣的?只有我不要的份兒,沒有他給我扣綠帽子的道理,我就是搶回來再扔了,也絕對不讓給別人。」

李文遜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兒,最後舉手道:「行行,你怎么都有理,折騰吧你。」

大厲把李文遜從沙發上拽起來,「走走走咱們吃飯去,別理他了。陪著折騰到現在,都他媽不管飯。」

兩人走了邵群都渾然未覺。

他心里一抽一抽地疼,想到李程秀頭也不回的背影,他就覺得連坐都坐不住,想立刻就去找他。他不會承認,他究竟有多舍不得這個人。他是邵群,他才不缺給他暖床伺候他穿衣吃飯的,他只是不能把李程秀讓給別人,絕對不能。

他只是……他只是習慣了李程秀,他只是想念他的好,他只是懷念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他只是對於那晚的事,心存愧疚,這不代表他就真的對他怎么樣了。

他只是不能忍受李程秀不屬於他。

靜默了良久之後,他拿起手機給負責跟蹤黎朔的人打了個電話。

「喂,老板。」

「嗯,還盯著嗎?」

「老板,我現在在黎朔家樓下呢,他好像沒回來,我都守了四個多小時了,而且現在屋里也沒開燈。」

邵群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他啞聲道:「你說什么?」

沒回來?

黎朔是和李程秀一起離開的,晚上十一點多了都沒回家,那么究竟是跟誰在一起,答案很明顯。

「黎朔真的沒回家,下午在廣場他們打車走了,我就跟丟了,然後我只能在家樓下守著,直到現在他都沒回來。」

邵群覺得胸腔的空氣驟然收緊,逼得他喘不上氣來。

黎朔沒回家。

黎朔沒回家。

他沒回家。

他跟李程秀在一起,這么晚了,是打算留宿了吧?他們會干什么,他們會……

邵群掛上電話後,怒吼一聲,一腳把茶幾給踹出去老遠。

他覺得身體里一陣翻江倒海,所有的器官都被扭曲擠壓,痛得他呼吸困難,卻一點都幫不了自己。

昏暗的房間空盪而寂靜。

他從前從來不覺得這個房子有多大,可是自從李程秀走之後,簡直是處處都空得讓人心情煩躁,再美麗的房子,也失去了生氣。

那個本應該在這個房間里或忙碌或安靜,他可以抱著取暖,肆意獲取溫柔的人,現在可能在別的男人的懷里。

他不知道他們在哪里,是不是也像和他在一起那樣,用微笑和擁抱驅散冬天的寒冷,會不會給那個男人煲滋補驅寒的湯,會不會乖巧地躺在那個男人的懷里,小聲聊著天,直到不知不覺睡著。

這些本來都是他的,李程秀為什么要給別人?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讓李程秀跟了別人?

邵群頹然地倒在沙發上,用力地抱緊了頭。

他這輩子沒有這么在乎過一個人,思念渴望到連覺都睡不著,可是那個人就那么走了。

要他怎么承認,他其實上心了,他其實後悔了,他甚至不想結婚了。李程秀已經跟別人好了,他怎么敢承認呢?

他顫抖著重新播下通話鍵,沖那頭疲憊地說道:「繼續守著,盡快找出李程秀住在哪兒。」

對著空寂的大房子,邵群第一次意識到,孤獨和悔意都可以變成一把刀,從里到外地傷人不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