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是不肯做這種事情的,他和姥姥一直是不親近的。
但是,現在,他突然有點同情姥姥,心一下軟起來,他想好好的待姥姥。
趙春芳沒吭聲。
何舟當她默認,頂著酒勁去了廚房。
冰箱里有雞蛋、肉、雞蛋、西紅柿、辣椒,他做了個西紅柿蛋湯後,把昨晚吃剩下的排骨和魚熱了一遍。
搬了一張小板凳在姥姥面前,把菜和米飯放在上面。
趙春芳接過他遞過來的筷子和碗,慢慢悠悠的吃著。
何維保老婆從外面探了個頭後,又縮了回去。
何舟追出去,一直跟到二姥姥家門口。
笑著問,「二姥,你有事啊」
老太太道,「進屋,外面熱,我就去看看你姥怎么樣,中午喊她吃飯,她都沒搭理我,真氣人。」
何舟進屋後,打開電風扇,對著腦袋吹,「我剛剛給她做飯了,正吃著呢。」
老太太道,「哎,你姥爺在吧,她沒在意,現在沒啦,估計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何舟道,「我看她臉上也不怎么顯得出來。」
他自始至終沒見姥姥哭,一滴眼淚都沒有。
反正,老倆口一直是吵來吵去的,從他上初中,就見她們要鬧離婚,到老也沒離成。
老太太道,「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看吧,沒一兩個,她緩不過來這勁。像我,這過去也就過去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何舟笑著道,「那看情況吧。」
老太太問,「你喝酒了吧喝酒了就回去睡覺去。」
何舟道,「潘應她老姑也沒了。」
老太太問,「你怎么知道的」
何舟道,「剛剛回來看到潘應了,她跟我說的,本來她奶是在縣里照顧她老姑的。」
老太太道,「喲,明天也得去,咱還少人家人情呢,你二姥爺那天,人家也是來了的。」
何舟道,「嗯,我明早開車送你。」
老太太道,「你歇著吧,可不想沒事給自己找事。」
雖然趙春芳沒空管家里事,萬一等以後清醒了,秋後算賬,總歸是個理虧處,吵架都沒理。
何舟陪著隨意聊兩句之後,回去躺沙發上就睡著了。
醒來後,已經是五點多鍾,太陽尚未落下,依然烤人。
招娣在那摘空心菜,對著他道,「要是餓了,那邊有大餅子。」
何舟一邊揉眼睛,一邊道,「我不餓。你不是去省城了嗎」
晃晃暖水壺,空的,開始燒水。
招娣道,「誰跟你說我去省城了我去處理你老舅那點破事了。」
他趁著燒水的功夫,把茶杯給洗了,加了茶葉後,才有時間問道,「老舅怎么了」
他看向的是姥姥,姥姥好像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要是以往,老兒子的一點兒小事都是老太太的大事。
招娣道,「回來沒幾天,又賭上了,現在欠了一屁股債跑了,不我得去還錢嘛,一天到晚沒個好,我跟他們說了,以後誰敢帶他賭錢,我找誰麻煩。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你要是敢嗜賭,我非敲斷你一條腿,當沒你這個兒子了。」
水開了,何舟泡上茶,撇撇嘴道,「你也忒小瞧人了。」
他不可能學他老舅的,一次才幾萬塊輸贏,小打小鬧,沒出息。
雖然口袋空空。
但身為知名富二代,沒個幾千萬上下的局,別指望他上賭桌,他可是要立志做賭神的男人
穿風衣,戴墨鏡,嚼巧克力,挺酷的。
老太太還是一句話沒有。
招娣端起何舟泡好的茶抿了一口,然後吐了出來,沒好氣的道,「放這么多茶葉干什么,苦死了。」
「因為不用錢啊。」何舟如實答道。
招娣白了他一眼道,「趁著現在不熱了,把菜園子給我澆了,別澆多澆死。」
何舟道,「我辦事你放心。」
菜園子在門口,旁邊是一條水渠。
他拿著一把長勺舀子,盛滿水後,卯足力氣潑水。
他水潑到哪里,阿拉斯加犬就追到哪里,辣椒秧,西紅柿架被撞的東倒西歪。
他氣憤的大叫,「滾出去不要讓我數到三。」
阿拉斯加犬愣了愣,依然不管不顧的在園子里橫沖直撞。
何舟氣的朝著它潑了一瓢水。
它甩了甩毛發上的水,還沒來得及甩干凈,又被撒了一身水。
它以為何舟要和它玩,興奮的朝著何舟撲過去。
何舟大叫,「卧槽你別過來」
這貨身上不是泥巴就是水,渾身臟兮兮的
他嚇得一面揮著長舀阻擋,一面連連後退。
水渠的邊緣是蓬松的黏土,靠著短短的根系連接著,底下是空的,他腳一踩,一下子踏空了,嘭嗵一聲,整個人仰栽在水渠里。
接著又是一聲噗通。
何舟鼻腔里,嘴里全是水,還沒掙脫開水面冒出腦袋,就又被從空撲下來的阿拉斯加犬摁進了水里。
「我日..」何舟喝了好幾口水,潛下水後,擺脫了阿拉斯加犬,在水渠的另一邊冒出來了。抹抹臉上的水,長出幾口氣後大罵道,「老子摁死你」
狠話還沒放完,阿拉斯加犬又朝他游過來,他嚇得趕忙跑上了後,在水里被這貨纏住,嚇也得嚇死
他曾經受過禍害的
濕漉漉的回到家,被招娣看到了。
招娣笑著道,「你也真出息了,讓你澆個園子,搞這熊樣。」
何舟沒搭理,進屋在水龍頭底下沖了一遍,擦擦身子,換了條大褲衩子。
吃飯的時候,招娣問,「你現在膽子不小了。」
「老太太,我沒招你惹你,你何有此言」何舟一手拿著大餅,一手端著盛滿西紅柿蛋湯的碗,嘴里也沒閑著。
招娣道,「你去浦江不和我招呼一聲,自己去了眼里有我嘛」
何舟道,「此言差矣,腿長在我身上,好男兒志在四方,當然是我自己去的,眼睛長在我腦袋上好好的,自然能看見你的,不瞎,當然有你。
老太太你依然花容玉貌,傾國傾城,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聲音越說越低。
他家老太太的臉色已經不善。
招娣冷哼道,「說啊,繼續說。」
何舟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
他老子的筆記本上寫的清清楚楚,他深以為然。
事實早就證明,把他老娘惹毛了,真沒好果子吃。
他老娘可不是普通的老娘們,人家是慈母多敗兒,像他老娘這種老娘們活該培養出他這種英俊瀟灑、聰明睿智的國家棟梁和社會主義合格接班人
招娣道,「之前說好的,畢業就去公司,你怎么不去」
何舟道,「我有個同學剛好要去浦江,我就是去送送他,傻里吧唧的,我怕他被騙,你說過的,做人要有情誼有擔當的。」
招娣道,「一送送一個多月打電話給你,你也不回來」
何舟道,「老太太,我不是不回來,不是跟你說等等嘛。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對我不是也有好處嘛。」
招娣道,「我不想聽你廢話,過兩天給我去公司,先去市場部,什么時候對定價,對營銷了解透了,就轉財務部門。」
何舟提醒道,「我是學通訊的,跟財務不搭嘎。」
招娣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抱著胳膊道,「你非要和我唱反調」
「不敢,不敢,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何舟嬉皮笑臉的道,「我認為...」
「凡是你認為的,我都不同意。」招娣不想給他聒噪的機會。
「別啊。」何舟著急了,「你就不能心疼我一下,高中沒得過閑,好不容易讀大學了,大學是軍校,也是按部隊規矩來的,累的要死,現在好不容易畢業了,你不得給我點喘息的機會
你可想清楚了,你只有一個兒子」
「你出息了。」
何舟得意的道,「也不看看是誰兒子,有其母必有其子,是不是,還是你老教導的好。」
「敢威脅我了」招娣道。
何舟道,「誰威脅你了啊,我...」
女人心海底針,他摸不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