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城(修bug)(2 / 2)

容瑕搖了搖頭:「沒事。」他拉過班嫿的手,在她掌心寫了三個字。

別擔心。

「你……」班嫿想起守在外面的人是石晉,便道,「今晚我家里有暖鍋子吃,你也去吧。」

容瑕點頭:「好。」

馬車外,石晉雙眼平時著前方,雪花飄落在他發間,很快他的頭發就白了一大片。又下屬想要替他撐把傘,卻被他拒絕了。

屬下察覺到他心情不太好,於是不敢再多言。

馬車在成安侯府停下,先下馬車的人不是容瑕而是班嫿。

她跳下馬車,轉身對馬車里的人伸出手,「下來,我扶著你。」

「咳咳咳。」容瑕咳著嗽,掀起簾子走了出來,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毫不猶豫地便牽了上去。走下馬車以後,他用手帕掩著嘴角,對石晉笑了笑,「有勞石副統領送我們回來。」

「職責所在,成安侯不必客氣。」

容瑕笑得更加溫和,牽著班嫿走進了班家大門。

「嘖,」等兩人走進大門以後,一個禁衛軍有些不爽快道,「這些讀書人怎么都這個德行,弱不禁風,還要女人扶著,像個小白臉似的。」更可恨的是,福樂郡主長得那般嬌美,成安侯也好意思讓郡主扶著,還要不要臉了?

就不能爺們一點?

「好了,」石晉面色有些冷,「有心說別人閑話,不如回去練一遍刀法。」

能多靠近美人一點,誰還在乎爺們不爺們?

容瑕牽著班嫿的手,只覺得通體舒泰,嗽不咳了,氣不喘了,蒼白的臉色也紅潤起來了,甚至在吃暖鍋的時候,還吃了一大碗菜。什么虛弱無力,纏綿病榻,都化為了泡影。

最後他還以雪大風大,自己身體弱的理由,硬是在班家賴了一晚,坐實了他要娶班嫿的決心。

雲慶帝是在第二天早上醒來的,醒來以後他用了兩碗粥,還用了幾塊點心,連面上也多了幾分光彩。

「王德,」雲慶帝忽然對身邊的王德道,「民間有種說法,是叫沖喜?」

「陛下,」王德猶豫地看著雲慶帝,「確實有這種說法,不過……」

「你說朕讓成安侯與福樂郡主在宮中成婚,會不會帶來喜氣?」

「陛下,」王德嚇得噗通一聲在雲慶帝面前跪下,「福樂郡主與成安侯只是外臣,怎么能在宮中成婚,這不合祖宗規矩啊。」

「他們一個人是朕的侄女,一個是朕的侄兒,在宮中成婚也不是太荒唐,」雲慶帝又道,「朕瞧他們定的婚期太晚了,十二月就有好日子,剛好又出了大長公主的孝期,日子不是剛剛好?」

王德跪在地上不想起來了,他只是一個太監,難道還要操心祖宗規矩?

「去叫欽天監的人來,看看十二月有沒有好日子。」

王德領命退下,只是去欽天監前,有意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陛下要讓成安侯與福樂郡主在宮中成婚,那是肯定不能的。不過婚期定在十二月確實可行,因為十二月二十八就是個不錯的日子,對外的解釋是宜室宜家,再合適不過。

皇後聽到這個消息後,趕到大月宮勸了雲慶帝很久,才讓他打消了讓兩人在宮中成婚的念頭,但是雲慶帝心中那股「沖喜」的念頭實在太過根深蒂固,最後他竟是把京郊的別宮賜給了兩人,而且還是以欽天監說兩人在這里成婚會更好的名義。

帝王住過的別宮,風水自然沒有差的,唯一的問題是,大業朝帝王住過的別宮,一般都賞賜給子孫後代,但還沒有賞給外臣的先例。不僅如此,雲慶帝對待成安侯與福樂郡主婚事那股熱情勁兒,跟自家親兒子成婚也沒差了。

更何況當初寧王成婚的時候,雲慶帝還沒這么熱情呢。

於是一個神秘的小道消息流傳出來,那就是成安侯實際上是陛下的孩子,所以才會把自己最喜歡的女後輩讓他娶了,現在病得這么厲害,還為了成安侯的婚事操心不已。

這些人傳謠言的時候,恍然是忘記,當初傳出成安侯與福樂郡主婚事時,這些人還說成安侯是被陛下逼著娶福樂郡主的,這會兒又變成成安侯是陛下私生子,所以才會把最寵愛的後輩讓他娶。

邏輯這種東西,於流言來說,是最無用的東西。

班家得知雲慶帝的意思時,整家人都是懵的,自家後輩成婚,日子本該父母來定,他雲慶帝操哪門子心?什么臘月二十八是好日子,再好的日子,與你有什么關系?

班淮氣得在家里砸了好幾套茶具,可是他們卻不能拒絕陛下的這番「好意」。

「老爺,這套茶具六百兩,」陰氏冷眼看著班淮砸茶具,等他砸得差不多以後,才道,「你總共砸了將近兩千兩銀子。」

「夫人,」班淮喘著氣道,「我就是心里氣不過。」

「氣不過也要把這口氣咽下,」陰氏冷笑,「你沒聽宮里那些人怎么說么,陛下近來最在意的就是這樁婚事,為了這樁婚事,睡不好,吃不下,你若是跳出去阻攔,你且看看他會不會發瘋。」

「他那么操心干什么,難不成……成安侯還真是他私生子不成?」

「不過是外面一些無知之人的流言,你也信?」陰氏冷笑,「林氏與當今都不曾有過多少來往,怎么給他生下私生子?難不成像那些話本里說的一樣,感而受孕?」

「什么感而受孕,不過是哄人的話而已,」班淮頓時有些心虛,「我怎么可能信這些?」

陰氏挑眉,沒有搭理他。

「左右嫿嫿也願意與成安侯成婚,時間早一點晚一點也沒有多大的差別,」陰氏皺眉,「好在東西都准備得差不多,不然貿然提前……」

「我可舍不得閨女這么早嫁人,」班淮犯了犟,「我這心里,就是不舒服。」

「難道你想等國孝後才讓他們成親?」陰氏壓低聲音,語氣里帶著寒意。

「夫、夫人,你這話是何意?」班淮嚇了一大跳,他驚慌失措的看著陰氏,「應該不至於吧?」

「誰知道呢?」陰氏站起身,「你別添亂,我去嫿嫿那里問一問,若是她沒有意見,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原本關於容瑕是雲慶帝私生子這種流言,不過是一些無知愚昧之人的嫉妒之語,但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流言到了最後,竟然會越傳越盛,甚至連寧王都聽說了。

「什么,私生子?」寧王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若容瑕是父皇的私生子,父皇根本不可能在殺手案之後選擇保住他,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謝宛諭諷刺一笑,「若要論起來,成安侯的母親與陛下還是表兄妹。據說這位林氏長得極美,所以當年的老成安伯才會不在意林氏的身世,執意娶她為正妻,還為她大修園子。」

「你閉嘴,」蔣洛道,「父皇多了一個私生子,對你我都不是好事,你以為這是看熱鬧的時候?」

「王爺這話說得可沒道理,」謝宛諭氣定神閑道,「就算成安侯是陛下的私生子,只要陛下沒有認他,那他永遠就只是一個臣子,你又何必在意他?」

謝宛諭不明白,蔣洛近來為什么執意與容瑕過不去,這個時候最緊要的難道不是討得陛下歡心,還有把太子狠狠踩進泥里,讓他再也無法爬起來嗎?

智商這種問題,真是無解。

「沒有認又如何,現在傳得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還有那個別宮,當年廢了多少財力物力修建而成,本王與太子想要,父皇都沒舍得給,現在成安侯要成婚,他二話沒說便賞下去了,還讓人直接在別宮成親,這態度還不明顯?」

越說蔣洛越覺得,容瑕十有八/九就是父皇的私生子,不然為什么這些年來父皇會對他這么好?

謝宛諭挑眉:「陛下已經賜了,你總不能去要回來吧?」

「本王又不是沒有見過好東西,」蔣洛有些心氣不順,「你閉嘴,我不想跟你說話。」

謝宛諭也不在意,她輕哼一聲,轉身就往外走,全然不在意他的糾結與為難。

「陛下,」皇後走進大月宮,見陛下竟然在看一張婚事流程,她腳下一頓,「這是成安侯與福樂郡主的大婚流程?」

「嗯,」雲慶帝近來精神不錯,像是有了奔頭的人,整個人的精神都好起來了,「成安侯家中沒有長輩,朕又是他們這樁婚事的媒人,難免要多操心一些。」

「陛下……」皇後拿起桌上一份禮部擬定的禮單看了一眼,這禮單的規制與郡王成婚無異。按照規矩,有爵位的勛貴成親,禮部會按照規制備賀禮,但一般都不過是面上的東西,不過是給臉面添層光彩罷了。

她心頭微顫,想起陛下曾經在睡夢中叫過容小郎君,而且神情驚恐,似乎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

難道……

皇後忽然覺得,手里這張禮單重逾千斤。

「陛下可曾聽過外面的流言?」

「什么流言?」雲慶帝沒有抬頭,他所有注意力都在這一張張的單子上。對於他來說,他看到的不是單子,而是一場完美的婚禮,他盼望這場婚禮辦成以後,他的身體就會健康起來,然後再次風光地坐在龍椅上,受著文武百官的朝拜。

「外面都說成安侯是您的私生子。」

「這都是什么胡言亂語?」雲慶帝沒有想到竟會有這么荒唐的話傳出,當下便道,「皇後你莫信外面那些話,朕與林氏連面都不曾見過幾次,又怎么會有成安侯這么大一個私生子?」

若他真有這么一個兒子,倒還好了。

皇後心卻一點點涼下去,陛下竟是一點也不在意這些流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