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城(2 / 2)

班嫿把藏在身上的磷粉全部扔進了後面的庫房中,待她站遠了幾步以後,就把點燃的紙團扔了進去。

「嘭!」磷粉一遇到火星,便燃了起來,旁邊有個護衛注意到她的動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她捂住嘴敲暈,然後扔到了離糧倉稍微遠一點的地方。

「著火啦,糧倉著火啦。」班嫿喊完這一句後,便快速往旁邊的營帳後躲去,待營帳中其他士兵都跑出來以後,她做匆忙的模樣擠在這群人中間。

「快救火,看嚴軍營四周,不能讓可疑的人跑出去!」

石晉聽到糧倉起火以後,半點都不震驚,他走到賬外,看到糧倉中的火很快被撲滅,往四周看了一眼,「抓到了可疑人物沒有?」

這時有個士兵來報,說他剛才與一個皮膚白皙的少年郎說過話。

皮膚白皙的少年郎?

石晉心中暗暗驚疑,難道是班嫿親自出手?

待明火撲滅以後,他發現有些未滅的小火散發著幽幽藍光:「那是……磷粉?」

磷粉是些雜耍藝人用得上的東西,但是這些手藝一般不外傳,除非自己家里養了這種手藝人,才能了解其中的內情,看來這個真像是班嫿的手筆,京城里誰不知道班家養了不少雜耍藝人。

可是她圖什么,這點火根本燒不起糧倉,這是一堆糧食,不是一堆易燃的紙。

他百思不解,待士兵們疲倦地回到營帳里休息後,他才回到主帳中。他剛坐到榻上,脖頸上就多了一把冰涼的劍。

「郡主,你不該來。」他閉了閉眼,「若是我現在出聲,你不能活著走出這個帳子。」

「有什么該不該的,」班嫿轉到他正面,笑眯眯道,「我相信現在很多人都睡得死沉,就算敲鑼打鼓都不一定能醒過來。」

她剛才在糧倉里扔下的,不僅僅是易燃的磷粉,還有催眠的葯粉,只要聞到煙味的人,都會不自覺犯困。

石晉面色微變:「這才是你主要目的?」

班嫿笑而不語。

石晉睜開眼,看著眼前作士兵打扮的班嫿,昏暗的燭火下,她的臉看起來有些黯淡,但是那雙眼睛,卻亮如星辰。他移開視線,「郡主好手段,石某不及。」

「石將軍不也派了暗探潛入城中嗎?」班嫿笑了,「我們不過是彼此彼此罷了。」

石晉抬了抬下巴:「郡主若是想要動手,就盡快吧。」他猶豫了一下,「動手過後,從西邊營門出去,那邊防守薄弱,對郡主更有利。」

「我要殺你,你還要幫我想好退路?」班嫿忍不住笑了,「你這人可真有意思。」

她目光在石晉臉上掃了一遍:「你長得這么好看,我還真舍不得向你動手。」說完,她忽然反手收回劍,狠狠地砸在了石晉後腦勺上,石晉應聲而倒。

「郡主!」一個士兵走了進來,竟是軍營中的伙頭兵,「我們快走。」說完這話,他與另外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士兵把石晉套進一個黑色布袋中,然後把人抬出了帳。

整個朝廷軍的營帳一片安靜,唯有斷斷續續地鼾聲傳出來。

班嫿看了眼四周,道:「把這邊都包圍住,能收走的武器通通收走。」

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絕世名將,如果用些手段就能贏得輕松,她絕對不拒絕。這個伙頭兵是班家老部將的孫子,面上與班家毫無關系,實際上卻是班家在軍中的「人脈」。

身為伙頭兵中的老大,沒有誰比他更適合在飯食中下迷葯了。加上糧草都已經發霉,就算飯食味道有什么不對,大家也只會以為食物不對勁,而不是飯有問題。

伙頭兵的葯,加上她在糧倉里扔的那些,足夠這些人好好睡一場了。

只不過希望他們明天醒來,發現自己衣不蔽體,武器全部被收繳以後,不會太震驚。

出了軍營,班嫿帶親衛回到青松縣,不過還沒進城門,她立刻發現到不對,忙抬手讓大家停下來:「全部熄滅火把,城門上有問題。」

親衛們紛紛滅了火把,跳下馬背往旁邊躲開,以防城門上的弓箭手會向他們之前待的地方發射箭羽。

不過城門上並沒有箭雨落下來,反而有人點燃了火把,站在了城門上;

「下面的人……是郡主嗎?」

班嫿聽到這聲音有些耳熟,好像是趙仲?

她看了眼身邊的親衛,示意他們不要動,自己小跑著換了一個位置才道:「是我。」

「嫿嫿,」容瑕忽然出現在了城門上,他出現在火把旁,對著黑漆漆地城門下道,「我下來接你。」

班嫿愣愣地看著城門上的容瑕一晃而過,很快城門大開,容瑕騎著白馬,身著金甲走了過來,紅通通地火把照亮他的臉頰,看起來喜慶極了。

班嫿從地上站起身來,看著舉著火把四處張望的容瑕,忍不住道:「我在這!」

容瑕跳下馬背,舉著火把快步朝班嫿走來,伸手摸了摸她冰涼的手,「走,我們進去。」

「你傻不傻,這么沖出來不要命了?」班嫿任由他把自己手握住,「萬一有人挾持了我,故意引你出來,你還有命在?」

「他們若是挾持了你,就是挾持了我的命,若是與你死在一起,做一對亡命鴛鴦,也挺好的。」

「胡說八道,」班嫿忍不住在他頭盔上敲了一下,「來,腦子里晃一晃,我聽聽有沒有水聲,是不是進水了?」

一行人進城後,容瑕發現有兩個士兵手里抬著一個碩大的黑布袋子,忍不住停下腳步多看了幾眼:「這里面是什么?」

瞧著好像是人?

「哦,我剛才順手把他們那邊的將軍綁架了。」

容瑕愣住,將軍……石晉?

「綁他有什么用,把他扔了,」容瑕冷酷無情道,「他只要失敗,對朝廷就沒什么用處了。」

「對朝廷沒用,對你有用啊,」班嫿真心實意道,「這人有幾分能耐,為你所用也好。」

「不用!」容瑕拒絕得很直接。

班嫿:……

這什么毛病?

好在夫妻二人也沒有為了石晉的事情爭吵,班嫿跟容瑕回了臨時的府邸,她脫下身上的鎧甲,打了個哈欠躺在床上,「你怎么來了?」

原計劃不是他留下來攻打永州,她來青松縣嗎?

「計劃變了,」容瑕見她眼眶下帶著淡淡地淤青,心疼地摸了摸她的眼眶,「這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

「可不是嗎,什么名冊賬冊我看得頭都疼了,」班嫿把腳上的靴子一蹬,鞋子咣當一聲掉在地上,她連襪子都懶得脫,迷迷糊糊說了句「你來我就放心了」後,便沉沉睡了過去。

容瑕見她累成這樣,替她脫下襪子,用熱水擦干凈她的腳,發現她白凈細嫩的腳底,有兩個刺眼的血泡,便找來一根用酒消過毒的銀針,輕輕挑破血泡,上了葯以後,才把她整個人塞進被子。

早上天剛亮,容瑕聽到門外有動靜,穿好外袍抱著鞋子走出了門:「有什么事?」

趙仲見他外袍不整,抱著鞋子的模樣,先是愣了一下,才道:「主公,石晉醒了。」

「我馬上去見他。」

石晉醒過來以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屋子里,身上蓋著的是干凈地棉被,他瞬間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叛軍帶走了。

他全身無力地動床上坐起身,還沒來得及下地,就看到一個士兵推門進來,看了他一眼後又匆匆離去。

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腳步聲,容瑕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是容瑕,石晉冷笑道:「成安侯真是好本事,竟然瞞天過海來了青松縣。不過你最大的本事不是瞞過了長青王來了這邊,而是讓一個女子為你到敵營涉險。」

趙仲聽到這話,想要被容瑕解釋兩句,卻被容瑕打斷了。

「在這一點上,我也挺佩服自己,」容瑕微笑著道,「石大人若是看不慣,只能請你擔待些,我家夫人偏偏對我這般好,我也是沒辦法。」

「你還是不是男人?」石晉對容瑕這種洋洋自得的態度十分惡心,「容瑕,你若是個男人,就該好好保護她,別讓她冒險做這種事。」

「石大人憑什么來管我們夫妻之間的私房事?」容瑕挑眉,「論公,你我身份有別,論私我們兩家並無多少私交,石大人不覺得自己有些多事?」

石晉面色有些難看,容瑕這席話堵得他開不了口。

「還請石大人以後謹言慎行,不要多管閑事,」容瑕垂下眼瞼,「我們還是談談公事比較合適。」

他家嫿嫿不聽話,以身試險這種事,待她醒了以後,他自會好好教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