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城(1 / 2)

鳳駕在大月宮前停下,班嫿扶著宮女的手下車時,看到大月宮前有個人提著燈籠站在夜風中。

宮女太監齊齊跪了一地,班嫿站在原地,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容瑕提著燈籠走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把燈籠順手遞給王德,「回去玩得開心嗎?」

班嫿點了點頭,看著王德手里的燈籠道,「怎么你提著燈籠,身邊伺候的人,這么不盡心?」

「他們倒是盡心,但只有我提著燈籠,你才能第一眼就看到我,」容瑕牽著她的手往里走,「我讓人給你做了喜歡吃的菜,你陪我一起嘗嘗。」

「都這么晚了,你還沒用飯?」

容瑕在她耳邊用兩人猜呢鞥聽到的音量道,「嫿嫿女王不在,我寢食不安,怎么吃得下。」

班嫿瞪了他一眼,到底沒有說她已經在靜亭公府用過了,陪著容瑕用了飯以後,才洗漱睡下。

如今整個國家百廢待興,前朝後宮都是一團亂。容瑕雖是文人,但是行事卻又多了幾分武將的殺戮果決,該圈的圈,該流放的流放,一道道政令頒發下去,短短幾天內,京城就恢復了以往的次序,雖然仍舊有些人心惶惶,但至少街頭巷尾又勉強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長青王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蓬頭垢面地排在出城的隊伍中。

他早就觀察過了,除了剛開始那三天出城徹查極嚴以外,這幾日只會徹查進城的人,出城要求倒不太嚴格。

果然,輪到他的時候,守衛根本沒有細查,他報了一個名字,家住在哪兒以後,便被放了行。出了城門,他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半,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只要離開京城地界,就會有人在玉京州接他,不愁沒有東山再起的一日。

「前面那個抱東西的人給我站住,」班嫿騎在馬背上,手里還把玩著一根馬鞭。這根馬鞭是容瑕讓人給她特制的,華麗又勁道,一鞭子下去,不會讓人破皮,卻又能疼得鑽心刺骨。

長青王全身一僵,他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班嫿。這個女人不好好待在宮里,跑到京郊來做什么?

他不敢躲,因為只要躲開,就絕對會讓人察覺到不對勁。

「貴、貴人叫的是草民?」他縮著肩膀,就像是一個膽子極小沒有見過世面的底層百姓,在見到貴人時,會忍不住露出膽怯的模樣。

「就是你,」班嫿用鞭子指著他,「抬起頭來。」

長青王出門前,特意化過妝,他有自信班嫿認不出他。

這是一張極其難看的臉,臉上還有燒傷的疤痕,旁邊看熱鬧的路人,都有人忍不住驚呼起來。也有人不太忍心,覺得班嫿是在仗勢欺人,故意羞辱他人。

不過他們見這個小娘子衣衫華麗,身後還帶著不少護衛,沒有誰敢站出來為這個可憐人說一句話。

「這張臉……」班嫿輕笑一聲,「我瞧著怎么不對勁呢。」

「草民有罪,草民有罪,嚇到了貴人,」長青王心中暗罵,面上卻半點都不猶豫,在班嫿面前跪了下來,「求貴人饒了我。」

旁邊圍觀的人群越發看不下去,這貴人也太過了些,有錢有勢玩什么不好,偏偏要為難一個可憐人?

「貴人,」一個穿著裙衫的女子從人群中擠出來,眼中還帶著幾分膽怯,不過卻沒有因此而退縮,「這種上不得台面的人,您何必與他一般見識,不如讓他早早離去,也免得污了貴人的眼。」

班嫿讓親衛把跪在地上的男人攔住,轉頭對這個女子笑道:「姑娘這話真有意思,你是哪家的,我以前怎么沒在京城見過你?」

「小女子身份低微,貴人不曾見過我,並不奇怪。」女子不卑不亢給班嫿行了一個禮,她雖不知道班嫿的身份,但對方身上穿著的騎裝用金線綉著花紋,在這種特殊時期還敢帶這么多親衛招搖過市,可見她的家人在新帝面前也很有臉面。

班嫿身後的女護衛驅馬上前,在班嫿身邊耳語了幾句。班嫿點了點頭。

「你的父親是國子監祭酒裴東升?」

女子面上露出幾分驚訝,這位貴人明顯對她毫無印象,但是她身邊的護衛,卻仿佛對整個京城的情況耳熟能詳,這是什么樣的顯赫家族,才能養出這等護衛?

「回貴人,家父只是前任國子監祭酒。」裴姑娘行了一禮,「讓貴人見笑了。」

班嫿搖頭:「你父親是個飽讀詩書之輩,國子監祭酒這個位置交由他,再合適不過。」

裴姑娘心中一熱,豐寧帝登基以後,她父親因為不贊同豐寧帝的政令,向他上書後,就被豐寧帝罷免了官職,還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她父親無祭酒之才。

她父親兢兢業業一輩子,臨到老卻得了這么一句評語,他老人家郁氣不散,已經纏綿病榻多日。她今日出城,本是為了去京郊采一種草葯,沒有料到竟然看到這一場鬧劇。

更沒有想到的是,看似有些咄咄逼人的貴女,竟然為她父親說了一句公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