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青衣(2 / 2)

竹葉青拇指和手指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鐲子,面無表情道:「不是怕,只不過我沒有吃別人東西的習慣。」

陳二狗也不客氣,端過她面前的素面就吃,很快桌上就剩下兩只空碗,結果他竟然又叫了兩碗,讓竹葉青哭笑不得的是這個死皮賴臉的家伙竟然還說:「我幫你也叫了一碗,就當你請我的。」竹葉青雖然覺得荒唐,卻沒有拒絕,然後一男一女吃素面,吃完面,陳二狗便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要斗狗場,但那一塊我不能放,現在想瓜分魏爺產業的人不在少數,要是你開一個頭,我接下來很難做事,你看這樣行不行,夏河手里頭的秘密資源,我交給你處置,你在上海,我在南京,做盟友。」

「是想攘外先安內?還是昏了頭要與虎謀皮?」竹葉青笑道,言笑晏晏,鄰家女人的姿態,誰能想象她有資格與老佛爺坐在一張桌子上談笑風生。若非她有一身外人不得而知孤僻氣度,估計誰都會將她視作有錢便可以褻瀆的金絲雀。

「我這是忍辱負重。」陳二狗玩笑道,神態半真半假。

竹葉青點點頭,瞥了眼陳二狗,「根基不穩的時候委曲求全是常有的,我當年也做過,不過理解歸理解,我答應與否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陳二狗心一緊。

竹葉青望向窗外,道:「想用一個夏河爛攤子的浦東投資來賺取我這個盟友,想法不錯,但我們中國人做生意談買賣,最忌諱利益不均,不過這件事情上眼前利益大小還不是關鍵,不管怎么說,我的答案就是不接受,我就是要把你逼上絕路,讓你跟商甲午斗個魚死網破,這個世界上有野心的年輕人又不止你一個。」

陳二狗苦澀道:「只有一條路?」

竹葉青笑得玩味,道:「怎么,又想玩擒賊先擒王的把戲?」

陳二狗搖頭道:「我不動你。」

竹葉青一挑眉道:「為什么?我一個女人難道不比狡兔三窟的夏河更加容易降伏?」

陳二狗點燃一根煙,飯後一根煙當真是快活似神仙,舒舒服服靠著椅子嘿嘿笑道:「我總不能把你一抹脖子燒成灰了事吧?而且關鍵是我家還有個敢有外遇就要把我閹割成太監的媳婦,我怕你沒什么狀況,我就已經賠了夫人又折兵。」

竹葉青不置可否,笑而不言,那一抹胭脂紅觸目驚心。

陳二狗被她盯著渾身不自在,道:「我承認,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比商甲午危險,所以我不敢動你,我不是那些有家世有背景的公子哥,怕一旦折在你手里就萬劫不復,因為女人的報復遠比男人來的凶狠。」

「哪來的理論。」竹葉青笑道。

「初中看武俠書上說的,挺有道理。」陳二狗咧開嘴道。

「虧得你還能笑得出來。」

竹葉青感慨道,伸出一根手指在茶杯沾了沾,在桌上寫了兩個字,制怒,大氣捭闔,不像一個女姓手筆,似乎不管在哪個領域,她都要做得比男人出彩才會善罷甘休。竹葉青凝視著陳二狗,望著那張勉強能稱作鎮定恬淡的臉孔,指了指地面,笑道:「我們都是從底層爬上來的,但你運氣比我好,你一走到大城市,就撞到了孫老爺子,雖然只教你象棋,但好歹不聲不響給你留了一條大後路,再走投無路,哪怕天大的禍,只要走到大西北,就沒誰能動你一根毫毛,我沒那么幸運,沒有父母,沒有同學,沒有朋友,沒有伯樂,就只能靠自己這雙手這顆腦袋自力更生,一開始覺得太苦,現在回頭一看,其實誰都不曾虧待過我。」

竹葉青言語清淡,沒有半點煙火氣,那神情,讓陳二狗不由自主想起老酒鬼在夕陽下木墩子上拉二胡的場景。

她語調輕輕柔柔,像是小女孩在對情人撒嬌,但讓陳二狗嚇出了一身汗,「所以當年我吃過的苦頭,你一件都不能少。我拿到手的東西,也許你一樣都不能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