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仙子傳】(妖界篇)(2 / 2)

筋龍骨被抽,血流為盡而死,死後惡怨滔天,一股怨念化為惡靈,在海上作惡多

端,更比從前,變成了令人談之色變,殘暴貪婪,充滿欲望的吞天海魚,神怒其

罪,親自剜去了吞天海魚的心鎮壓在石碑下,把海魚沒有心的身體放逐在魔海,

把它的心壓在石碑下,世代遭受雷劈電打的刑罰,無心的海魚,只剩下麻痹不仁

的貪婪欲望,腥臭不堪的風,就是它被剜心之後腐爛的創口。」

一番話說來,聽的人一陣毛骨悚然,大船很快便已接近石碑,但見這石碑年

代久遠,樣式古朴,更不知經歷多少歲月,石碑下是十幾條碗口粗的鐵鏈,蟒蛇

一般在海水里不住上下起伏,眾人認真一瞧,碑上刻著年代久遠的古字:「歷月

王朝神策年間,海犯天怒人怨之罪,神特立此碑,鎮海於此。」

念完上邊的字,大船乘風破浪進入魔海第二層,初進魔海第二層航行百里之

後至日落,死一般的寂靜,也沒有傳說中的大風大浪,相反平靜的令人可怕,天

上一輪冷月,月光清冷灑在海面上,大船航速放慢,水手又輪流換了一班崗,個

個精神了許多,海面絲毫無纖塵,水波很平靜,幾個水手在船外面聊天,聽的劃

拉一聲,海面上一條蛟龍翻騰著躍出水面,正嚇的面無人色時,無相僧人看在眼

里,淡淡一笑道:「不必驚慌,龍的法力早已被天神剝奪。」

聽話稍安,兩名僧兵手持鐵棒在後護法,無相僧人盤腿坐下,口中默念佛經,

而眾人似乎也開始習慣了這種在船上單調的生活。

定州城盡籠罩在白雪茫茫中,窗外一朵朵雪花飄落下來,落在人的肩頭,冉

兒在被窩里睡的香甜,林夢雪依靠著朱窗欣賞樓下風景,而樓下站著一個人,一

個傲立梅花樹下的男人,秦川。

雪兀自在飄,門枝丫一聲輕輕開了,秦川冰冷的臉上有了幾分暖意道:「你

冷嗎?」

她身後跟著兩名丫鬟,臉上輕輕笑了笑道:「還好吧,要冷的也該是你吧

……」

秦川伸手折了一枝梅花道:「我有一把扇子想請夫人給它題首詩。」

說著從袖子中拿出一把折扇,打開折扇是白底梅花,要遞給她時,林夢雪搖

頭拒絕,背過嬌軀道:「扇子很好,沒必要再畫蛇添足了。」

秦川收起扇子,身子依靠著走廊道:「我與夫人皆是亂世之人,無意冒犯,

夫人遠嫁定州,實為毫無感情的聯姻,想來令人遺憾。」

林夢雪語氣柔和道:「不知道遺憾什么呢?」

秦川仰頭眺望夜空道:「命不由己,全憑他人安排。」

林夢雪道:「我並不這樣想,能安安靜靜過一生,就是無比的奢侈了,還有

什么不該滿足的?殿下不甘於平凡的為人,不代表其他人也是一樣,強迫別人去

接受,並不贊同。」

秦川搖頭問道:「冉殿好嗎?」

林夢雪不加猶豫道:「就看殿下怎樣認為了。」

秦川手中嘩啦一聲打開折扇,欣賞著白雪飄飄的景色道:「我這才懂妖界的

殘酷,與定州的情,真是鮮明對比。」

林夢雪也不多說,秦川靠著牆道:「與定州對立的北國,則多了幾分亂世的

義字,慕容極的出家,慕容沖的淡泊,燕亦凡的清淡,這幾個王爺個個也都有人

格魅力所在。」

林夢雪坐下嬌軀,玉手把玩著胸前秀發道:「所以殿下就認為,憑妖界強悍

殘酷的心態,就可以跨越魔海打過來嗎?」

秦川步步走向茫茫雪中道:「是夫人錯了,我絕無此意,九重天其他人確有

這樣想法,瞞也瞞不過去。」

林夢雪跟著起身道:「我看殿下施舍窮苦之人時,眼中盡是仁慈,也不像狠

心的人。」

秦川噗嗤一笑道:「是嗎?」

這人冷酷慣了,突然一笑倒是十分溫暖,林夢雪折下一朵梅花道:「自然是

這樣了,我可不相信殿下會故意做這個樣子,給一個小女子看。」

秦川遞來折扇道:「當然不是,這把扇子就送給你吧。」

林夢雪沒有推辭,接來扇子拿在手中道:「興許,殿下不喜歡女色也不一定。」

秦川認真點頭道:「家中已有愛妻,交幾個朋友不無大礙,男女之間的友誼,

如果僅僅是淡泊之交,互相尊重,也沒什么不妥的。」

林夢雪柔聲道:「別學世蕃殿下心機太重就好了。」

秦川道:「我這個兄弟,不比我一樣,心機重的令人害怕,背後說人雖然不

好,但也提醒提醒夫人。」

林夢雪道:「謝謝。」

秦川皺皺鼻子埋怨道:「哎,你們這兒下起雪來,真夠人冷的。」

林夢雪嫣然笑道:「下雪多好啊,我名字就有雪,不過天色太深了,你該回

去了,我可不想深更半夜和夫君之外的男人在一起。」

秦川抱拳道:「那夫人早些睡吧。」

林夢雪點點頭道:「好。」

丫鬟都是公主府的人,之所以帶在身邊,無非也是避人話語。

魔海第二層風平浪靜,甚至有一輪姣姣明月照在幽幽海水上,船下水波盪漾

溫柔起伏,遠處碧波夜空,繁星點點,恍若夢幻。

便在這夜色當中一名白衣如雪,身姿修長的絕美少女,於清風中如同仙子一

般來到船頭,她剛一出了船來,一股清新的風便迎面吹來,仿佛便連身子也輕了

幾分。

這少女正是南宮仙兒,她在睡夢中半夜醒來,也不覺困,便一個人就來到船

頭欣賞景色,正好慕容極也在船頭打坐,他懷里抱著拂塵,又是為人朴素,月光

清涼照在他身上時,真是更有幾分出塵,縹緲之感。

她輕移玉足來到慕容極旁邊,容顏美麗動人道:「王爺您好。」

慕容極拿起拂塵放在腿上,搖頭笑道:「貧道出家這么多年了,今後還是稱

呼一聲道長好吧。」

南宮仙兒點點頭頭道:「那道長有心事嗎?」

慕容極沉吟片刻道:「貧道有些想念遠方的家人。」

南宮仙兒玉手輕攏衣裙,語氣溫柔道:「您離開台州十年,雖然是出家的人,

但想念家人也是人之常情。」

慕容極道:「知道家人過的好,也是為之歡喜的。」

南宮仙兒美眸溫柔道:「道長您不要多想,您看今晚的夜色真是很好呢!」

她說著玉手輕攏胸前秀發,柔聲念道:「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群燕辭歸雁南翔。

念君客游思斷腸,慊慊思歸戀故鄉,何為淹留寄他方?

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

援琴鳴弦發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

牽牛織女遙相望,爾獨何辜限河梁?

別日何易會日難,山川悠遠路漫漫。

郁陶思君未敢言,寄書浮雲往不還。

涕零雨面毀形顏,誰能懷憂獨不嘆。

耿耿伏枕不能眠,披衣出戶步東西。

展詩清歌聊自寬,樂往哀來摧心肝。

悲風清厲秋氣寒,羅帷徐動經秦軒。

仰戴星月觀雲間,飛鳥晨鳴,聲氣可憐。

留連懷顧不自存。」

她念完這首燕歌行,令人聽來猶如微醉,慕容極拿起拂塵沉吟道:「古人詩

詞,聽來令人深省,其詩如此,唯獨卻賜死甄洛。」

南宮仙兒道:「千古以來絕色美女中,能留的一篇洛神賦,也只有甄洛一人

了吧。」

慕容極懷抱拂塵站起身來,迎著月色欣賞海面,南宮仙兒忽而聽到噗通幾聲,

遠遠看去有水花四濺,好奇問道:「那些人是干嘛的?」

慕容極看著海面漁船道:「是官家派來采珍珠的人。」

南宮仙兒蹙眉道:「仙兒聽說過采珍珠的過程十分凶險,溺死水中的人多有,

辛苦采來的珍珠還要獻給官家。」

慕容極道:「看不見的清貧人家,數不勝數,我們往往難以理解的生存之道,

對他們來說就是維持米飯吃喝的來源,自也有許多人干,祖祖輩輩平凡清淡的延

續著,比如跳下海中采這珍珠的漁民,不遇到鯊魚,狂風還好,若是遇上,便難

以逃生,敢來這魔海第二層,恐怕也是世世代代積累下來的經驗。」

南宮仙兒美眸認真橋去,忽而嬌呼道:「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也跟著過來了?」

慕容極淡淡道:「十歲的年紀也不小了,做這行業祖祖輩輩皆是一代傳一代,

早早跟著家中長輩多做多學,有益於人生道路,況且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來這

里呢?」

她雪白玉手不經意摸在自己衣物上,觸感絲滑飄香,柔軟無比,目光又看看

遠處采珍珠的漁民,赤著膀子穿著粗布,露出來的肌膚被曬的煤炭一般,芳心登

時有幾分不忍道:「仙兒身在梁國京師多年,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慕容極懷抱拂塵來到船首,向海中看去,水花四濺中采珍珠的漁民在海水里

身手矯健,不住潛入海水里,南宮仙兒跟著來到船首嬌呼道:「小弟弟,你叫什

么名字?」

那孩子探起腦袋,開心笑道:「阿虎。」

南宮仙兒美麗笑道:「真好聽,姐姐看你也像小老虎一樣厲害,長大了一定

會有出息。」

慕容極淡聲道:「前邊是龍宮的船來了。」

南宮仙兒抬頭看去果然看見,一艘大船若隱若現的漂浮在前面,渡過采珍珠

的水域,龍宮的船停留在海面上,船頭立著一名穿著錦緞衣裳的中年男人,年紀

約有四十左右,此人生的是滿面紅光肥頭大耳,眯著一雙賊眼精光四射,嘴角留

著兩撮小胡子頗為猥瑣滑稽,臉胖的是連下巴都沒了,正是龜丞相。

龜丞相一見慕容極隔了老遠,就殷勤抱拳笑道:「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了。」

慕容極搖頭一笑,神色坦然自若道:「路過龍宮貴地,不及拜訪,寡人更是

心有慚愧了。」

龜丞相搖頭如撥浪鼓道:「王爺實在太客氣了,不過我家公子也在船上,王

爺想見見否?」

慕容極舉起手道:「深更半夜,還是不打擾公子了,有緣再見吧。」

龜丞相笑著點點頭道:「南宮小姐的大名,龍宮亦是如雷貫耳了。」

南宮仙兒背負玉手,嫣然笑道:「不想仙兒俗名,丞相說笑了。」

兩艘大船隔著遠遠錯身並過,彼此保持著距離,直到離的遠了,慕容極才道:

「龍宮聽命於九重天,在天下遍布耳目,不可不防他們。」

南宮仙兒嗔道:「仙兒只是小小女子,不想那人素未謀面,就被一眼認出,

龍宮做事如此明顯,無非就是仗著九重天了。」

慕容極幾分憂慮的嘆氣道:「妖界九重天,實在是令人恐懼的存在啊……」

南宮仙兒奇怪道:「您縱橫一生,也會對九重天如此戒備嗎?」

慕容極慢慢坐下道:「要不然,北國與康國這對死對頭,又何必結為同盟讓

察賀台趁勢而起。」

南宮仙兒道:「不提他們,人家先回去睡覺了,王爺也早些睡吧。」

台州的天亮了,清晨的空氣透著冰冷,幾分雪的幽香,一朵朵雪瓣飄落下來,

湖邊亭子里,小璇嘴里咬著筷子,大眼睛左瞧右瞧石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探著

腦袋好奇道:「娘,今天怎么吃這么好哇?」

朱瑤為她盛了一碗米湯,溫柔道:「什么時候,讓你吃過不好的?」

燕亦凡摸摸小璇腦袋道:「你娘說的是,快吃吧。」

小璇咯咯笑道:「今天氣氛不一樣嘛,人家要喝酒!」

雲軒急忙殷勤道:「好妹妹,我給你拿!」

燕亦凡看向慕勒靜奇怪道:「文萱不吃東西嗎?」

慕勒靜柔聲道:「她昨天讀書讀的晚,起不來床,夫君不用擔心,已經派人

給她送去飯菜吃了。」

小璇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甜酒,笑嘻嘻道:「某人聽了這話一定要慚愧死了!」

雲軒氣的不想理她,朱瑤性子一向溫柔似水,但看了此情此景也忍不住責備

道:「你小小年紀,怎么這樣喜歡取笑別人,你跟誰學的?」

小璇眼圈一紅,委屈道:「你偏心,欺負我!」

慕勒靜急忙抱住她道:「不是偏心,而是你這樣喜歡取笑別人,你自己覺得

好嗎?」

小璇氣呼呼道:「誰叫他不學好,還不讓人說!」

朱瑤蹙眉道:「你哥做錯什么了嗎?他待你不好嗎?」

小璇撇撇嘴道:「沒做錯,夫子罰他干嘛!」

燕亦凡無奈道:「你這丫頭干嘛這樣倔,一家人之間不該這樣彼此取笑,而

是互相關心,體諒,你哥他並沒有做錯,不然爹娘怎么會不管不問,你不用擔心

的。」

雲軒看向慕勒靜道:「娘,我要喝豆漿。」

慕勒靜給他盛了一碗關心道:「有點熱,慢點喝。」

雲軒捧著碗喝了一口道:「今天的菜好像確實比往日要好耶!」

燕亦凡忍不住笑道:「你們倆兄妹說的好像爹娘不讓你們吃好一樣,今天的

飯菜,不是跟往日一樣嗎?」

說著說著,又想起文萱來,命人又給她加送一些飯菜過去,看向慕勒靜道:

「小孩子喜歡讀書是好事,不過讀到半夜就不應該了,睡得晚,起不來床吃飯,

對人身體那有好處?靜兒不妨跟她說說,文萱聽話,一說就聽。」

朱瑤剝了一顆雞蛋,遞給小璇道:「來吃個雞蛋。」

小璇接過雞蛋慢慢吃著,沒過一會兒問道:「空著的凳子是誰的?」

雲軒道:「一定是留給仙女的!」

小璇抬起腦袋,滿臉幽怨道:「爹,你好花心……」

朱瑤聽的噗嗤一笑道:「別胡說八道了,快吃你的吧,你青娘跟你爹那可是

患難夫妻,都記得要叫娘,不能叫仙女,知道不?」

燕亦凡剝著雞蛋道:「你娘說的對,不能叫仙女,要叫娘知道不?」

雲軒跟小璇點點腦袋道:「知道啦!」

燕亦凡給剝好的雞蛋遞給慕勒靜道:「你靜娘跟瑤娘說了,今天晚上不是下

雪嗎,到了晚上咱們一家人就在這里吃火鍋,你們倆也別亂跑。」

倆小孩又點點頭,朱瑤笑嗔道:「別點了,再點頭都點成撥浪鼓了……」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阿娟也過來了

阿娟剛剛來到,小璇站起來歡快道:「娟姨,你坐我旁邊!」

雲軒急道:「娟姨,你來坐我旁邊!」

阿娟噗嗤笑道:「你們倆孩子不許鬧,知道不?」

朱瑤跟著嗔道:「只要倆在一塊兒不打架都好了。」

慕勒靜給阿娟盛了碗米湯,朱瑤問道:「青青她昨晚睡得好嗎?」

阿娟盈盈笑道:「公主她在雪閣睡得很好,她清冷慣了,也不喜歡熱鬧的地

方。」

小璇咕咚喝了口米湯道:「晚上就跑青娘那里玩。」

朱瑤嗔道:「小孩子不許胡鬧,晚上吃火鍋,你青娘一定會來的。」

燕亦凡關心道:「一會兒,我備一些酒菜,去青青那里看一看。」

朱瑤道:「嗯,那樣也好。」

雲軒給阿娟遞來一個饅頭道:「娟姨,青娘她是公主嘛?」

阿娟點點頭道:「是啊,她是梁國的公主。」

小璇咕咚咕咚喝完米湯道:「梁國都快沒了!」

慕勒靜摸摸她腦袋道:「小孩子家,吃個飯也不老實……」

又過一會兒丫鬟們備好了酒菜,他提著食盒就奔雪閣去了,雪閣與若蘭軒一

樣都是清幽典雅的所在,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路邊梅花開的正好,幾分清

冷,幾分驚艷。

風景如畫,雪花飛舞唯美間,提著食盒步步登上雪閣小樓,推開門的一瞬間,

幽香迎面撲來,房內明黃紗帳深處,一道極美的女子身影,掀開一層層浮紗,正

看到依靠在窗邊的那一襲白衣勝雪的絕色仙子。

燕亦凡隔了幾步遠望著她仙子身影,窗外白茫茫一片雪,她的衣裙秀發隨風

輕舞時,陣陣沁人心脾的美女幽香讓人陶醉,不說她整個人都彌漫著冰清玉潔的

仙子氣息,便是雪白衣裙高貴動人處,更加完美的勾勒出玉體誘人曲線,平白於

高貴冷艷的聖潔之處,多了幾分仙子誘惑,真似姑射仙子墜落凡塵一般。

她此刻亦同時回眸望來,兩人目光相對,這一切的一切,仿佛猶如昨天,燕

亦凡呆立當場,十年來她芳影難尋,一切皆成鏡中幻影,此時此刻,她又回來了,

眼前的她是真實的……

簫聲幽幽浮在海面上,康字旗一點點升起,瑾月端坐嬌軀,紅唇輕附玉簫吹

出陣陣樂曲,南宮仙兒懷抱瑤琴迎著日落夕陽,殘陽如血,一道血紅鋪在海面上,

水光耀眼,慕容極提筆作畫,畫中高處青山巍巍,殘陽似血,茫茫海上一艘船在

青山下迎風而進,船上康字分外鮮明,嘩啦一聲十幾面康字旗高高舉起,獵獵隨

風狂舞,大船依山停靠下來。

長龍一般的隊伍行走在荒涼古地,沿途荒無人煙,破敗不堪,軒轅文拿著地

圖回望一眼道:「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山國甲州。」

瑾月問道:「大概多遠有城鎮?」

軒轅文皺眉看了幾眼道:「前邊走五十里,就有個小鎮子,這方圓千里都是

甲州的地盤,再往前走就是妖界的第七重天,水國江都城,我們的船應該會比我

們先到。」

瑾月道:「館主特意吩咐一定要探清妖界的地盤,大家也都是這樣想,既然

這樣就走吧。」

軒轅文看向慕容極道:「道長,您看今晚我們到那里住比較好?」

慕容極搖頭笑道:「瑾月小姐做主吧。」

軒轅文把地圖塞回懷里,瑾月眺望遠方道:「我們有兩百零五人,每五十人

一隊,共分為四隊,周寧一隊,仙兒小姐一隊,軒轅文一隊,我一隊,每隊彼此

呼應,路途遙遠,走到天黑就找個地方,今晚就好好歇息吧,出發!」

眾人道了聲是,兩百定州兵分為四隊前進,殘陽如血鋪在白茫茫大地,雪未

融化,寒冷的刺骨不時拂來,瑾月和慕容極並肩走在一起道:「九重天坐擁天下

精兵,莫非不敵十萬大山嗎?」

慕容極輕咳一聲,用手捂著嘴道:「莫說九重天,便是水國江都城的霧江水

師都夠讓人頭疼了。」

瑾月又道:「霧江水師的確讓九重天大長面子,若說比較的話,昌郡水師,

台州水師,與霧江水師如何?」

慕容極道:「台州水師是三個營,一共六萬人,三個營一共戰船兩百艘,空

中神威巨艦二十一艘,每艘神威巨艦最低千人,加起來不過八萬多人,貴國的昌

郡水師與台州基本相當,要說起霧江水師,這霧江水師精銳罕見,精兵十五萬員,

加起來是台州,昌郡的總和,還是沒算他們的神威巨艦。」

瑾月道:「據說霧江水師的神威巨艦一旦出動,遮天蔽日的,能把天都給遮

擋。」

慕容極淡淡搖頭笑道:「也不要太過悲觀,只要打垮了霧江水師,一切都好

說不是?」

瑾月點頭道:「道長所言,與我家館主看法一致。」

慕容極眺望遠方道:「與妖界作戰,不比康國與北國之間的爭斗,不說妖界

的人嗜血殘酷,還有一支十萬眾的蠻族騎兵十分難對付,這次四國同盟,霧江水

師由台州,康國,北國對付,那九重天的蠻族騎兵,自然是察賀台來對付了。」

軒轅文又看看地圖,上面清晰標記著妖界全境,第一重奴國原荒,第二重沼

國鬼濃,第三重魔國玄府,第四重商國富川,第五重海國都月,第六重山國甲州,

第七重水國江都,第八重妖界龍城,第九重聖府神州。

從地圖上看,奴國原荒,山國甲州,魔國玄府,沼國鬼濃,這四國的地盤皆

是多山,多林,多沼澤,多荒蕪,窮山惡水的地帶,說的上是各族林立,茹毛飲

血,被視為蠻荒之地。

另一邊的是,商國富川,海國都月,水國江都,妖界龍城,聖府神州,這五

重天占據著錦綉地盤,繁華城池所在,各城居民富有,自視甚高,常常視常年戰

亂的蠻荒四國為野蠻。

龍城是統治妖界的中心,聖府神州則是被妖界萬民視為神明,歷代聖女居城

所在。

這偌大妖界疆域,猶如被人用刀一劈兩半,一半是窮山惡水的蠻荒四國,一

半是錦綉河山的龍城五國。

剛下來船時風景尚好,一行人翻越過一座大山,只見山下一片荒無人煙,連

個飛鳥都沒有,白茫茫盡是一片雪,夕陽也漸漸快要落去,當走下大山的時候,

天色漸漸晚了下來,一條蜿蜒曲折的路爬下遠方,康字旗迎風招展,軒轅文取出

酒壺喝了一口酒道:「九重天當中山國甲州民風彪悍,多出勁旅,也多爭斗,龍

城亦對甲州極為看重,此州常年駐扎著兩個大營,軍勢十四萬眾,十萬大山一旦

舉旗,甲州的勁旅首當其沖要面臨大敵。」

慕容極又道:「甲州是多山之國,地廣人稀,疆域有五個府分布,尤以長府,

慶府兩地最是勇猛殘酷,兩地藩主都是野心勃勃的大雄之輩。」

軒轅文點頭稱是道:「您說的不錯,長府穆家,慶府魏家,是甲州最有實力

的藩主,這兩藩為九重天守備甲州真是戰功無數了,館主在定州與眾將議事之時,

也很是看重甲州的存在,更何況十萬大山的舉旗迫在眉睫。」

瑾月舉起玉手眺望遠方道:「十萬大山皆是妖魔怪物的老巢,有妖族八十一

部,大將二十四員,這二十四員大將俱是上古魔獸,法力驚人,這些妖族住的是

窮山惡水,沼澤老林,不說瘴氣毒蛇無數,妖神即將破印重生,再次舉旗征戰天

下,強悍如九重天也是大難臨頭,這次來妖界,責任重大,兩害相較取其輕。」

軒轅文停下步伐,注目四望拿出紙筆畫下地形,這才追上瑾月道:「甲州多

事,咱們一定小心。」

瑾月背負玉手,修長身姿立在路邊瞧著遠方,香肩秀發隨風飄飄,拂在雪白

面頰道:「此行一定探清妖界虛實,與妖界一戰,恐怕是早晚都避免不了,這世

上最凶險的事,還比得上與虎謀皮嗎?」

軒轅文看她說話時秀發拂在紅唇,這清冷美女一時竟有幾分嫵媚的驚艷,一

時看的呆了,瑾月淡淡轉過嬌軀道:「遇有甲州兵馬,不可擅自起爭端,明白嗎?」

眾人高呼道是,周寧跟南宮仙兒聊了半天,她嫌風大,取出面紗遮住容顏嬌

呼道:「瑾月姑娘,找個沒風的地方過一夜吧,天也黑了。」

瑾月回眸笑道:「好,再走走找找避風的地方吧。」

一行人迎著寒風在冰天雪地里步步前行,頭頂高山仰止白茫茫一片更無人煙,

一條蜿蜒長路通向遠方,風呼呼吹嘯刮在人臉,凍徹肌體,眾人一路走,好不容

易找到一處擋風的小山,就在大路邊圍坐在一起生火做飯。

騾馬亦是疲倦,炊煙裊裊升起,火光溫暖,五個人湊一塊兒火邊取暖,又聊

起人生願望,南宮仙兒美麗一笑道:「過一天是一天吧。」

軒轅文搖頭笑道:「也沒什么大志向,與喜歡的女子,成親過一輩子就知足

了,雖然有時候有點野心,淡然了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周寧盤腿坐在雪地無奈笑道:「把劍學好,做人不能半途而廢。」

聽的眾人噗嗤一笑,瑾月玉手支著臉頰想了想道:「擇一良人,隱居鄉下就

好了,不過前提是,打完妖界這一仗,定州有我太多太多重要的人了。」

周寧聽了這話,目光瞧著她臉上,一時痴了,瑾月淡淡一笑,明知他目光看

著自己,也不再說話,幾個年輕人又一齊看向慕容極,慕容極懷抱拂塵笑道:

「貧道老了,跟你們這些年輕人不一樣,願望就是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吧。」

說著說著不約而同的看向那黑暗中,未知的遠方。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