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2 / 2)

「那能怪誰?你們警察局要是認真辦事,老百姓也不會被逼到這樣來找局長。你的權力都可以決定一個人的命運了,你有了這種權力,怎么不知道好好運用,多辦幾件好事呢,好心總是會有好報。」

「冤假錯案是免不了的,刑訊逼供的情況現在已經改善多了,可是永遠都不會消除,因為有些罪犯明明犯了罪,就是嘴硬,鑽法律的空子不肯承認,你不讓他吃吃苦頭他就不會承認。再者說了,一個案子發生之後,上頭對破案日期都是有限的,日子到了破不了案,受處罰的就是公安干警,有時候一些無頭案,你不找個替罪羊也沒辦法。行行都有黑暗面,警察局也不例外,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整頓的。冤假錯案雖然有,到底還是極少數,你在這兒發善心,說明你還不成熟。」

鍾鳴以為凌志剛在為他們這類人辯解,語氣就有點嘲諷:「可是你不能跟其他的局長不一樣,做出一點成績來么?各人能自掃門前雪也好啊。有些人不做是因為做不了,能做卻不做才最可惡呢!」

他的嘲諷和鄙夷明顯讓凌志剛有點急躁了:「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多昏庸似的,你去打聽打聽,這種老子沒當坐上局長這位子以前,這市里頭有多亂?黑白兩道各玩各的,有名的暴力城市,要不是老子整頓,能有今天?也不是我吹,我對著城市的貢獻,比他媽哪一任省長書記的貢獻都大。」

鍾鳴竟然被凌志剛的語氣震懾住了,半天沒說話。一個人無論好得出奇還是壞的出奇,無論在哪個行業,能坐上這個高度的位子,靠的都是能耐。

他竟然對凌志剛,生出了一絲敬佩的感覺,更荒唐的是,竟然是在他親眼目睹了凌志剛的所作所為之後。作為普通老板姓長大的他來說,一個黑暗的匪氣的凌志剛如此真實鮮活,直抵心底深處的某個地方,遠比正經的衣冠楚楚的那一面更有吸引力。

、087 做夢啦!

他們回到家,鍾鳴還一點都不困,凌志剛就帶他上了樓,說:「給你看個房間。」

鍾鳴推開健身室對面的那間房一看,有點驚訝。

居然是一間書房。

「我讓人給你收拾了一下,以後你可以在里頭看看書寫寫東西,這邊事業也比較好,向著陽光。」

鍾鳴特別喜歡,說:「謝謝你。」

「你高興就行。」

凌志剛說完就下樓去了,留鍾鳴一個人在書房里面。鍾鳴在里頭看了一圈,居然看見靠窗戶的一角,還擺著一架鋼琴。他把上頭的布掀開,摸了摸鋼琴的琴鍵,結果發出了「叮咚」一聲響,把他嚇了一跳。

男人正好進來,換了一身衣裳,穿了件薄毛衣,問:「你會彈?」

「不會,你怎么還給我買了這個,我不會彈琴的。」

凌志剛就笑了出來,說:「不是給你買的,原來就有,我嫌抬上抬下的太麻煩,就沒讓人把它挪走,放在角落里也不礙事。」

「你的琴?你還會彈琴?」

「小時候被母親逼著,什么都學過一兩把。」

這下鍾鳴又尷尬又驚訝,很難想象一個黑社會頭目也會彈鋼琴,那才真是名符其實的衣冠禽獸呢。他很想看看凌志剛彈鋼琴是什么樣,就把椅子拉出來,說:「那你彈給我聽聽。」

他還是有點不能夠相信,要是鋼琴也會彈的話,那這個凌志剛會的東西也太多了。

可是凌志剛打開琴蓋在鋼琴前頭坐下,那架勢,似乎真的打算給他彈一首。修長的手指在光線中舒展靈活,還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兒。

凌志剛給鍾鳴彈了一段鋼琴,是一首有些陌生的歌曲,老派,深情。鍾鳴覺得旋律很熟悉,卻想不起什么名字。可是他也沒有問,滿心都被自己的驚訝占滿了。他原以為自己會的已經很多了,自己也是個勇於嘗試各種新鮮事物的人,可是跟凌志剛比,他似乎只是個井底之蛙。

他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凌志剛。他面前是優雅的凌志剛,謙謙君子的凌志剛,才華橫溢的凌志剛,彈著一首很舒緩的曲子,一點一點,熨帖著他的靈魂。

如果說他第一次隱隱約約對凌志剛有了那么一點點切實的心動,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在短短一個小時里面,見到了凌志剛截然不得的兩面,這樣完美的男人,除了他偶爾的暴脾氣,誰又能不喜歡,誰又能不佩服。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哪怕上一刻手上還沾著別人的鮮血,下一刻他就能如此優雅地彈著鋼琴。

他羨慕,又有那么一點點喜歡。他看著凌志剛靈活修長的手指,甚至覺得很性感。

一個曲子彈完,凌志剛回頭看了他一眼:「快兩年沒彈,都要生疏了,這東西得經常練。」

「你小時候,你母親對你期望很高吧?」

「她是學藝術的,希望我也能學,可惜我對這個不感興趣,她有時候會覺得失望。」凌志剛據實以告,「不過幸好我現在混的還不賴,她也算聊有安慰。」

「我跟你正好相反,我小時候很想學彈鋼琴,在電視上看見有小朋友彈鋼琴就很羨慕,覺得很有氣質,可惜我們家家庭條件不好,沒能如願。」

「彈鋼琴是表面風光,你要是真學起來就不會喜歡了。」凌志剛說著問他:「現在還想學么,你想學我給你報個鋼琴班。」

「算了,我現在也沒時間上,沒必要花那個冤枉錢。」他現在的生活忙碌又充實,除了要上課,他還要配合《公主與人魚》的排練,還要構思宋老師讓他寫的劇本。學鋼琴的事情,他以後再考慮。可是他嘴上卻說了一句:「要是你肯教我,我就學。」

凌志剛果然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說:「還是算了,你會的也不少了。我的鋼琴也就是唬唬門外漢,當老師還不夠格。再說我已經看透你了,你這個人,不能對你太壞也不能對你太好,對你太好,你就摸不著北了。」

鍾鳴冷笑一聲,挎著書包就下樓去了,凌志剛把琴蓋合上,跟在後頭邊下樓邊問:「這書房收拾的怎么樣?你有什么不滿意的,我找人再給你裝修。」

「不用了,我挺喜歡的,你別對我太好,否則我又摸不著北了。」

凌志剛大笑出來,說:「還挺記仇的。」

夜已經很深了,鍾鳴洗了個澡就麻溜地爬上床准備睡覺,男人很快也上了床,忽然扳著他的肩膀,說:「我問你件事,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別回答。」

鍾鳴平躺著:「什么事?」

「你跟沈俊那小子,和好了?」

鍾鳴嘴角一扯,他就知道凌志剛哪會這么大方,不但同意他們一塊吃飯,還不聞不問的,原來一直憋著呢。

「你老早就想問這個了吧,憋的很難受吧?」

男人被他說中了心思,露出了不悅的神色:「你回答我的話。」

「我跟他本來就無所謂和好不和好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先前有點誤會,現在也解開了。」

「你們吃飯的時候都說什么了?」

鍾鳴就有點不高興了,看來凌志剛強烈的控制欲還是一點都沒有改:「這你也要問?」

「我說了,你想回答就回答,不強迫。」

「我忘了,都是閑話,沒記住。」鍾鳴背過身,裹著被子開始睡覺。

男人在他身邊坐了一會兒,才按滅了燈,估計心情不大爽快。又過了一會兒,男人忽然從他背後抱住了他,說:「我還是聲明一下,我不希望你跟沈俊來往太多,就保持陌生的朋友關系,等這個舞台劇完了,就別見面了。」

鍾鳴閉上眼睛,沒吭聲,凌志剛就用胳膊加大了力氣,以示自己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