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仍舊是兩人站在一起,一動不動的看著演出,其他人都在搖頭晃腦。
春眠心安放下來,那雙帶著薄繭的手給了她一些類似安全感的東西。
事後演出完,上面的主唱走下台,跟丁霎說話。
兩個人好像認識,聊了幾句。
春眠眼神游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這邊話頭扯到了她身上,她抬起頭一臉茫然的的樣子。
「我女朋友,有點迷糊。」
他提了一嘴,然後就是一陣低緩的笑。
那個晚上丁霎喝大了,演出結束的時候人也漸漸散了不少。
偶爾有幾個找樂手合影時認出丁霎的,拉著他嘮嗑似的聊,嘴里說著多喜歡荊棘,給了他多大的力量之類的話。
後面人走光了,那個樂隊主唱還在跟丁霎絮絮叨叨著聊天。
春眠在一旁默默的待著,也不插嘴,側著頭靜默得像一株綠植,溫和得沒什么脾氣似的。
李文東拿了個小馬扎給他們坐,春眠就靠著丁霎的肩膀,看著他被燈光眩暈著朦朦朧朧的臉,下顎線漸變又沉默。
仰頭的間隙里劃出好多道不同的輪廓,腳邊是幾個喝空的啤酒瓶,在地上打著圈,擦著他的匡威帆布鞋,滯在原地。
後面結束時要靠春眠撐著才勉強站得穩。
另外一個樂隊主唱叫秦楊,高高瘦瘦的披著件大紅色外套,一笑就露出整排牙齒,整個人自由又散漫。
丁霎的手搭在春眠身上,搖搖晃晃的,尚有意識在卻始終迷瞪了會。
多了些往日里見不到的氣性。
「你跟丁哥在一起多久啦?」
「幾個月而已。」
春眠扶著人回答著。
對方靠著潮濕的門框,身上還背著把吉他,指尖染著的煙頭帶了些微末的火星。
「脾氣挺好的。」
他想到什么對著春眠提了一嘴。
帶了些難言的意味。
「柳月牙可沒你這么有耐心,整個跟一小豹子,又凶又霸道。」
秦楊無心提起往事,想到什么就說出來了,事後才覺得不恰當。
丁霎和柳月牙兩個人在他們圈里看來算絕配,兩個都乖張肆意又特立獨行,都是耀眼的主。
春眠有些愣,眼睛在暗處烏黑透亮,倒映著晃盪的影子。
秦楊的煙恰好抽盡,外面突然開始飄雪花了。
被綠色的熒光燈照著顏色鮮明,看不清那點白了。
她錯愕,盯著一點點的飄雪,伸出手接,一會兒便沒了影。
那人往前走了幾步,看著雪花笑的有些小孩。
「前年也是下雪,我第一次見丁哥,在潮濕。他們樂隊感染力真的絕了,就演了一首歌,所有人都魔怔了一樣,這種魅力我沒在別人身上見過。像種子一樣就種在你心尖,一瞬間就冒芽了。」
春眠無意識的點點頭,那點微末的雪星子跌落在地面又轉瞬即逝。
丁霎掙脫她的虛扶,晃晃盪盪了一會兒才站直了身體,指著空中飄著的雪。
「月牙,你看今年這雪太他媽沒勁了吧。」
這是2008年的初雪,比往日早了不少。
春眠眼簾微垂,又抬了抬,順著他指尖的方向看。前面有個電線桿子,上面貼著家電維修的小廣告。
她思緒又遠了些,春眠想,要是自己是個電視機,又或者是台冰箱應該也不錯的,受到點委屈還有人可以幫忙修理一下。
但她是個活生生的人,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