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遍天下_分節閱讀_130(2 / 2)

色遍天下 小魚大心 2341 字 2020-07-13

我焦急地尋找著爹爹和哥哥的身影,那抹淡色青衣只閃現了一瞬,即隱沒入人山人海兵荒馬亂血流成河中,任我如何張望,也看不見那抹清冷的顏色。

驚恐的眼,想透過黑暗,急切地尋找到我愛的人,卻突然聽見無數生命的最後凄涼撕吼,看見追來的官兵踏上不堪重負的冰面,看著他們順著斷裂的碎冰,滑入那茫茫冰冷噬骨的黑暗深淵……

那斷裂的冰河,就像我不可修補的心一樣,在瞬間碎得七零八落,無法拼帖。看著那漸漸離我遠去的河岸,瞪著那模糊的人影,淚滴大片大片的墜落,爹爹,你個失信的小人!我恨你!

人被鉗在朝的懷里,像個無生命的娃娃,茫然的盯著遠方,空洞的看不清一切。突然,身邊又響起那畫滿生命句號的凄慘悲鳴,我們這塊分食出來的浮冰,也因不堪重負而出現分碎,斷裂。我看見那浮冰分裂成不等大小的塊,看見人被那無止盡的黑暗吞噬,看見那最後掙扎的扭曲臉孔,就仿佛是我身上的疤痕那樣,深刻,猙獰!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啊?

一塊塊浮冰上,教里的殺手為了保護我而戰,江湖高手與官府卻為奪我性命而揮刀,這個世界,到底什么是黑,什么又是白?極快的刀,奪人呼吸的冷,將某人送入了黑暗的水域,驚起掙扎的漣漪,那一圈圈的黑暗光華美麗地盪開銀色妖艷的花朵,在最閃亮時,吞掉骯臟的生命。

哥哥!

我看見哥哥了!雖然那身影如此的模糊,但我敢確定,那就是哥哥!一定是!他正在與兩名敵軍高手對峙,他們腳下的冰面已經飄離岸邊,那兩人極力想將哥哥劃入深水,好減少浮冰的重量。我渙散的神經再次揪緊,絲絲入扣,怕一個錯音就會在轟然間斷裂,十指緊緊抓著朝的肩膀,似乎已經深入血肉。我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只能拼命咬住血唇,看著哥哥的衣衫飄舞極力周旋,哥哥,不要丟下我,不要……

當我看見哥哥被那兩人使用暗器偷襲,當我看見哥哥身子一滑,向無止盡的黑暗墜去,當我看著他在被黑暗吞噬的一瞬間,將那浮冰擊碎,讓那兩只畜生一同陪葬時,我竟然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伸出去的手,極力向抓住什么,卻只是徒勞,而空洞……

哥哥,你卷入深淵的眼里,怎么可以沒有我?哥哥……

所有感官的弦突然斷掉,無法黏貼,無法縫合,整個人仿佛墜落到茫茫淚海中,窒息感接踵襲來,視線漸漸模糊,靈魂仿佛消失,身體得不到救贖。

那黑暗中的銀色花朵,竟成了我渴望的歸宿,因為那里,席卷了一個愛我,我愛的人……

混混噩噩的沒有清醒,一直沒有,不然我不會這樣撕扯自己的頭發,還不知道痛;淚也不會這樣一直流,一直流,沒有干涸,不會停止,沒有感官,失去了本身的自主權,任由黑暗的血魔將我吞噬,就像那深不見底的河水,卷走了我曾經擁有的靈魂……

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幾日,因為日子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也不知道天空是黑是白,火是冷是熱,人是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人,在我渙散的瞳孔里, 一切都是黑紅色,就如同那夜黑色的世界里,飄灑著無數鮮紅的液體那樣,既渾濁了世界,又灼傷了我的眼睛。

黑中能滲出紅,其實是一件很詭異的事,但我本身就是個詭異的活死人,所以,當若熏抱著我哭,哭訴我流出了血淚後,我一點也不感到驚奇,反倒覺得那是種安慰。

而黑中滲出白,就真的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所以,我不理解,為什么若熏會驚恐哭訴成那個樣子,難道一夜間的斑斑白發與黑發的交織糾葛很可怕嗎?

是我不懂他,還是他不懂我?還是懂本身就是一個笑話,而我,已經忘了什么是笑話,又怎么會懂得懂與不懂呢?

我想告訴朝,告訴若熏,我還好,真的還好。只是有些話說出去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去騙別人呢?但我會吃飯,會睡覺,會哭,會笑,因為我們之間有約定,要為彼此幸福的活著。

在朝的背上,我想了很多,卻又忘記了很多,我想起了爹爹的指間,總是那么冰白透明,喜歡點我的唇,我知道,那是他羞澀的吻,真的,我知道。我想起了哥哥的眼,似乎是半眯的邪媚,想起了哥哥的唇,吻起來是那么的舒服,還有,還有,哥哥的頭發很好玩,我喜歡他們編成丑丑的辮子,真的,丑丑的……

可,我竟然忘記了我們之間說過的話,全忘記了,全部……無論我怎么想,竟都是空然一片,因為有個聲音一直在說:他們都是騙子!騙子!

我從剛開始的掙扎,對抗,到漸漸的頹廢,無語,到現在的無所謂,幾乎沒有用多少時間,就承認了:他們是騙子!騙我的天長地老,騙我的世外桃源,騙我的永世相伴,騙我的自以為是!

在朝的背上,我一直很安靜,我以為自己是個幾乎透明的盔殼,可以隨意的游盪,我以為自己可以穿越在風中,飄落到誰的身旁,伸出手指,輕輕勾動風向,也許,我可以轉個彎,回到最初開始的地方。

伸手摸了摸若熏蒼白的面孔,我嘿嘿笑著,若熏嗚嗚哭著,我問他是不是後背痛,他卻說他心痛,我想,我們溝通不了,他說的,我不懂,我說的,他不明白。

行走,一直行走,直到若熏告訴我,這就是『瑰崖谷頂』,我這才認真的側耳去聽,想辨別出不同的風聲,想聽見不同的呢囔愛語,想有人叫我吟,有人叫我弟弟,有人叫我絕色妹子,有人叫我小教主……

真的,我想聽。

很奇怪,為什么會聽不到?難道靈魂會迷失方向?難道我站在這里,也引不來你們的注意嗎?都說看不見的人,耳朵是特別靈敏的,我哭瞎了自己的雙眼,難道就不能換來一個聆聽靈魂的耳朵?

站立在風中,想著我們的誓言,我們說要在這里相見,我們說要去『瑰崖谷底』采『無花』,我們說要一同醫治好我的臉,你們的心,可,如今誓言由在,人卻無蹤。

是的,我想起了我們的誓言……

這是什么樣的命運?難道我穿越風雨,在茫茫人海中與你們相遇,就為了得到這樣一個結果?就為了曾經生命的美麗?沒有你們,我又怎么會珍惜自己?沒有我,你們還有什么意義?

耳邊風聲,馬蹄聲,兵器的悲鳴聲,箭羽的嗖嗖聲,陣陣傳入我的耳底,我輕輕勾起嘴角,仰起下巴,等待著一場血的洗禮……

身子被滾燙的黏稠噴灑,去不覺得痛,一股我熟悉的血腥彌漫開來,我笑了笑,用食指沾了沾脖子上的鮮血,為自己畫上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