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接受不能啊!
有些博士,甚至已經是怒不可謁了!
兩千石《春秋》博士董仲舒先就站了出來。
他出列奏道:「臣《春秋》博士仲舒昧死以奏陛下:臣竊聞聖人制禮樂各有由,王者定制度各有因,今陛下立太學,以諸子百家授業,興禮樂教化於天下,施大德於四海,臣謹為天下賀……只是,這數學、地理,格物諸課,臣愚以為,此三代所未有,列國所不用之課,陛下當三思之……」
黃老、法家等諸子巨頭,也紛紛跟進,奏道:「陛下,太學,國之重器也,禮樂教化之地,不可不慎啊,還請陛下三思!」
劉徹笑眯眯的看著這些家伙。
若沒有重生一回,這會,劉徹的思路肯定要被這些帶到溝里去,去考慮什么文人相輕,吐槽不重視基礎教育,尤其是數理化了。
甚至可能跟這些家伙撕破臉皮。
但重生一回,劉徹已然知道,在政壇上,很多事情在表達的時候,通常都會用一個很隱蔽的方式。
誠然,這些博士,不算政客。
但,誰告訴過你,學術界,就不是政壇了?
在事實上,在多數情況下,學術界比政壇還政治!
你以為搞學問的,就全部是清心寡欲,品行高尚的賢達名士?
但在事實上,古今中外,學術,從未遠離政治,學者從來都是政治人物。甚至他們陷得比政客還要深!他們之間的斗爭之殘酷,比政壇上的政爭,還要可怕。
政爭,只要把政敵弄下去,基本就沒人追究了。
但學術爭執,卻極可能連續數個世紀,直至將那個敵人徹底消滅,從肉體到精神,全面摧毀。他們才會善罷甘休!
假如說,法律是統治階級意志的體現,那么,學術思想就是統治階級的****作弊工具。
所有的一切法律、政策和學術思想。歸根結底,最終是要給統治者服務的。
正如同不符合統治階級意志的法律,會變成一張廢紙一樣,不符合統治階級********的學術思想,最終也會消亡。
只是。學術界或者說文人,從來都比較矯情,哪怕是要出來賣,人家也會扭扭捏捏好一陣,而且會極為糾結的努力清除一些可能太過明顯表露自己赤裸裸的功利性目的的要求,而將這些要求隱藏在一些曖昧性的詞組里,讓皇帝去猜反正皇帝只要不太笨,多花點時間琢磨總能猜得到哪怕這個皇帝實在太笨了,怎么猜也猜不出來,那也不要緊。這個時候,會有一些謀臣啊智囊啊在旁邊提點。
這樣一來,士大夫學者們,就能將自己的現象,維護的非常好。
讓不明就里的人,以為他們是純潔可愛白蓮花……
哪怕是兩千年後的學術界,也依然如此。
更何況如今?
所以,劉徹根本就沒把這些人說的話當真,而是去仔細揣摩他們的言外之意。
董仲舒說:聖人制禮樂各有由,王者立制度更有因。
其他人更是口口聲聲『禮樂教化。國之重器,不可不慎。』
什么時候,立場南轅北轍,理念各自矛盾的諸子百家如此齊心合力起來了?
更何況。這數學跟地理,在如今的地位,可是非常非常高的。甚至是世人衡量一個人學術造詣的標准之一!
即使格物,也不算太過激進。
大學就說了格物致知,在太學安排這樣一門課程,不算過分。
那么問題來了。這些學霸或者說學閥們,反對在太學安排這幾門課程的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