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二節 顏異的麻煩(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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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繁華如昔,但市面上卻已經悄然生了許多的變化。

街坊之中,許多的宅院和屋舍里,出現了許多許多的操著陌生口音的外地人。

而且,這個情況,一天比一天多。

以至於不少人一夜之間現自己忽然換了個鄰居。

來自關東的狗大戶們,揮舞著黃金和五銖錢,在長安城里大肆購置房產。

戚里他們擠不進去。

但尚冠里跟它周圍的土地,卻被這些人炒上了天。

但這些狗大戶終究只是少數。

一個郡,能有一兩個這樣的狗大戶,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全天下才幾個郡?

來自關東的中產階級的大量涌入,才是長安民眾措手不及的事情。

這些懷抱著來到長安,參與明年考舉,或者攀上一位達官貴人,飛黃騰達的夢想的年輕人,常常懷揣著幾千錢或者萬把錢,就開始上路。

來到長安後,他們就租住一些比較廉價經濟的宅院。

甚至有人與人合租,以減輕經濟壓力。

「顏異那邊統計,如今長安城中,來自關東的士子已經幾近三萬人!」汲黯坐在馬車上,掀開車簾,望著窗外的人流,心里不免憂心忡忡。

三萬人的士子群體!

而且,人數還在不斷增加!

函谷關每天都有數百甚至上千來自關東的士子入關。

在數年之前,先帝在位時,全天下,諸子百家門下的所有讀書人加起來,可能也就五萬人左右。

但今上即位以來,這個數字卻是不斷滾雪球,開始無限膨脹。

先,今上鼓勵和獎勵民間辦學。

天下學派。紛紛在朝廷的政策鼓勵下,大量吸收生源。

單單是潁川郡中,學苑就多達上百。

有的學苑,門下弟子也就三五人。但那些出名的大學苑,門下弟子動輒以數百計。

生源擴大了,但資質卻因此變得良莠不齊。

在過去,讀書人敢自稱士子的,起碼也要潛心在老師指點和傳授下。苦讀十年,不敢說徹底理解通透自己的所學,起碼也要理解自己老師所傳授的東西,才敢出門游學,與天下英雄交談。

如今呢?

幾個就讀了兩三年書,剛剛學會了寫字算數,連經典都沒讀過的家伙,就敢配上一柄劍,戴著進賢冠,自稱士人。要以『天下為重』了。

一時間,斯文掃地,讀書人和士子,瞬間爛大街。

在過去,受人尊敬,為天下楷模和表率的士子。

如今,至少在長安,已經跟普通人沒有什么太大區別了。

這就好比後世的明星,有著無數腦殘粉。

但天天與明星打交道的人,卻很少有人追星。

崇拜跟尊敬或者說仰慕這種東西。都是因為距離和自己腦補產生的玩意,最容易被現實擊破和摧毀。

「要不要跟陛下說說呢……」汲黯在心里尋思著。

維護讀書人的地位和特殊待遇,這是諸子百家不分派系,都會去做的事情。

屁股決定腦袋嘛!

但現在的情況。卻變得非常微妙。

一堆的新興中產地主和商人的子弟,紛紛在自己家附近找了個老師,讀上兩三年書,就興沖沖的跑來長安,嚷嚷著要參加考舉。

千軍萬馬,一起過獨木橋。

在這個過程里。常常出現亂拳打死老師傅的事情。

譬如去年考舉中,就生了某個就讀了三年書,還特么是自學的士子,闖進了第三輪的事情。

而很多讀了十年,甚至生下來就在讀書的士子,卻折戟沉沙,魂斷第二輪。

你能說,那位闖進了第三輪的士子,不是讀書人?

信不信幾萬『讀書人』一起暴動,吐沫星子直接淹死你?

而且,因為利益的緣故,那些地方上的學苑老師跟學者,也會加入維護這些人的行列里。

而出現這樣的現象的原因,汲黯也很清楚。

這是當今設計的考舉制度,必然會生的事情。

考題都是主要考常識內容,哪怕是最難的考題,也是以算術居多。

所有的卷宗里面,沒有一個題目是要考什么微言大義或者闡述『聖人為什么要這么做』。

即使涉及到的經典題目,也是填空題和默寫題居多。

這誰不會啊?

「天子這考舉,哪里是為國選材?分明就是在選刀筆吏!」坊間和輿論界,類似的議論,早已有之。

不過,最近因為長安城涌入的『讀書人』越來越多,甚至形成了一個現象,才成為輿論焦點。

無數人痛心疾的大聲疾呼,要提高考舉的門檻,加入對經義和先賢言行的理解、抒與闡述題目,以真正選拔『國之棟梁』。

汲黯雖然覺得,這似乎確實有些道理。

但他卻不能支持。

不僅不能支持,還要站起來反對!

道理很簡單。

他雖然不是經由考舉爬上來的,但他的得力干將和心腹,都是考舉出身。

他要是敢同意這些議論,他的手下,馬上就會跳反。

過去四輪考舉,總共為漢室貢獻了過七千人的官吏。

這些官吏,雖然絕大部分,都只是個某鄉的游徼、牆夫或者亭長之類的勉強算是個官的基層小官。

但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個足夠讓人懼怕的利益集團。

出身考舉制度的他們,天然就會維護這個制度。

更可怕的是,現在,在關中,有過六成的基層官員,已經是這些考舉士子。

他們已然構建起了一個從上到下的龐大系統。

上到天子身邊服侍的尚書郎、侍中,下到鄉間農村,管理和組織百姓的亭長、游徼。

從軍隊為將軍參贊和參謀的文職軍官,到拿著標尺,在作坊里指導工人制造的監丞。

他們已然滲透到了大漢帝國的方方面面。每一個系統中。

想挑戰他們?

除非當今天子下手,不然,沒有人能對付的了。

哪怕是當今丞相,一個不小心。也可能被崩掉一顆牙齒。

想到這里,汲黯就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其實說不說,都是沒用。

考舉大勢已成,非人力可以挽回。

汲黯不由得嘆了口氣。然後,就低下頭,看著一會要報告給天子的奏折。

他這個尚書令啊,雖然外界都說他『雖非九卿,然實為九卿。』

但事實上,其實跟過去漢室的所有尚書令沒有區別。

就是個給天子念奏折和整理文案的秘書。

真要有什么權柄,那也是因為有了天子的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