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節 紈絝子的蛻變(1 / 2)

數日後,這支車隊進入關中。

進入關中後,陳須和陳嬌兩兄弟忽然間就感覺心里有些毛。

甚至有汗毛倒豎,渾身雞皮疙瘩的感覺。

特別是,離長安越近,他們的感覺就越強烈。

而等到他們接近渭橋,長安城的輪廓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陳嬌甚至從心里生出一股想要調轉馬頭,逃回安東的沖動!

實在是,這座名為長安的城市,承載了他們太多的記憶。

尤其是那些年少時期,輕狂無知,幼稚和放盪相混合的記憶,讓他們此刻回想,有些感到羞恥。

但更重要的,還是……

兄弟倆都回憶起了那個統治了他們一生的女人,他們的母親的身影。

館陶太長公主。

漢室地位最高,權力最大的女性之一。

在外人眼里,她是一位雍容華貴的貴婦。

但在這兄弟兩人的眼中,他們的母親,堪比史前巨獸一般,讓他們生出種種自靈魂深處的顫抖。

對於旁人而言,富貴歸鄉,炫耀擺譜,這是難得的裝逼機會。

但對這兩兄弟來說,他們寧願放棄這個機會,永生不回長安,也不願意再去面對那個對於他們而言,實在是太過可怕的母親。

可惜……

這是不可能的。

沒有辦法,兄弟兩只好硬著頭皮,勉強跟著隊伍,朝著長安城而去。

從渭橋渡過湍急的渭河,就已經進入了長安城的范圍了。

與數年前,他們離開長安時相比,此時的長安城郊,已經是完全的變了一個模樣。

一座座高大的水車,矗立在河流兩側,阡陌連野的田地里,此時已經出現了農忙的農民。

冬小麥的推廣和展,讓整個關中的農業經濟和社會機構,生了翻天地覆的變化。

而隨著冬小麥的種植技術不斷展,各種工具不斷推陳出新。

今天,關中農民,已經可以用五十畝地,就養活過去需要一百畝地才能養活的人口。

所以,僅僅是因為小麥能解決溫飽這個原因,小麥的種植面積,就迅的擴大。

到今天,關中七成的土地,都已經換種了冬小麥。

但與耐旱耐澇,用不著花費太多力氣照顧的粟米不同。

冬小麥需要更好的耕作方式,更多的人力照顧以及更好的灌溉方式。

所以,百姓需要投入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在土地上。

好在,因為技術的進步和工具的革新,在實際上使得,其實今天耕作一百畝冬小麥和過去耕作一百畝粟米,在本質上來說,消耗的體力是相同的。

所以,一夫狹五口而治百田的社會模式,依然正常運轉。

不過,在某些地方,已經表明了這種社會模式,正在轉型。

尤其是那些工坊產業達的地方。

因為今天,百姓只需要耕作過去一半的土地,就可以維持乃至於過過去的糧食產量。

這使得很多底層百姓,在空暇和農閑之余,開始投身工坊,出賣自己的勞動力,換來五銖錢,補貼家用。

而這些人,基本都是過去的佃戶。

工商業,開始跟農業爭奪人口。

不過,陳嬌一行人,是看不到這些深藏在關中基層的問題和矛盾。

他們看到的,是一個堪比傳說之中三代之治時的盛況。

整個關中,幾乎家家戶戶的倉庫,都堆滿了各種糧食。

在關中,開天辟地頭一遭,實現了大部分人民的溫飽保障哪怕是無地的農民,只要不懶,去工坊做工或者去上林苑種地,也可以填飽全家的肚子。

所以,當今天子的御用文人司馬相如曾經驕傲的寫道:今聖王在位,天下治隆,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九州道路無豺虎……

便是從未見關中模樣的且之,看到這樣的盛世,也從心底心悅誠服的出了感慨:「中國皇帝必神人也!」

除了神,還有誰能塑造出這樣一個只在幻想之中的烏托邦?

至於那些移民組成的士兵,則都是驕傲無比,人人挺直了腰桿。

因為,這就是我們的神京!

今天的關中,未必不是明日的天下!

陳須陳嬌兄弟,也是感慨萬千。

越過城郊的庄園區,長安城的城牆,就已經近在眼前。

大鴻臚公孫昆邪在城門將薄世一行,接入長安城內。

入城後,且之立刻就被安置到公車署,然後被當成滾滾一樣,小心的保護起來。

他需要在公車署接受基本的禮儀訓練,然後,大鴻臚會精心挑選一個良辰吉日,讓且之這個匈奴右賢王,親自將他的奏疏,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敬呈天子。

而薄世則帶著陳須陳嬌,穿過北闕,進入了未央宮的宮牆。

…………………………

「臣安東都督、懷化郡郡守世敬問陛下聖安!」

「臣安東都護府西部都尉須敬問陛下聖安!」

「臣安東都護府西北都尉、隆慮候嬌敬問陛下聖安!」

劉徹端坐在宣室殿的上,望著跪在殿中的這三人。

薄世,去年回過一次長安述職,所以,在劉徹印象里他的變化不大。

倒是陳須陳嬌兄弟,變化幾乎可以用天翻地覆來形容了。

在劉徹的印象里,這對小舅子,與其說是活寶,不如說是逗逼。

他們曾經是長安四害,更是讓無數百姓為止戰栗的紈絝子弟。

晉之周處,年少之時,也不如他們!

這兩個渣渣的光榮歷史,數都數不清楚。

最典型的,莫過於他們居然做出了拿人錢財,卻不替人辦事,最後事情鬧大了,還想黑人錢款的可怕之事。

其節操之低,道德之淪喪,讓整個天下貴族都為之瞠目結舌。

但現在,這兩人,都已經脫胎換骨,完成了新生。

他們曾經瘦弱不堪的身體,現在已經壯實無比,魁梧的身材,不遜於任何武將,嘴唇上更是都留著髯須,看上去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了。

「卿等平身……」劉徹笑眯眯的抬抬手,然後,站起身來,走到陳須陳嬌身側,看了看這兩兄弟,問道:「陳須、陳嬌,你們兩人在安東可還過的習慣?」

「回稟陛下,為王事盡忠,談不上習慣不習慣,臣以為,能為陛下效犬馬之勞,便是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陳須恭身說道。

喲!

劉徹眉毛一揚,頗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