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張恢無視著一切非議與污蔑。
今日漢室,講的是政績為王。
有政績,就有前途。
而經過內史貪腐殘民弊案後,坊間都在流傳一個消息據說天子已經召集了他的幕僚和智囊們在商討和討論制定一個漢室官員的致仕制度。
這個制度,據說會給不同級別的官員劃出一條致仕的年齡紅線。
從目前聽到的風聲來看,六十歲將很可能成為兩千石的紅線。
換句話說,假如一個官員在六十歲之前,還不能成為九卿,那就得回家抱孫子了。
同樣道理,假如一個官員在限定年齡來臨前,還不能突破自己的限制,同樣要回家抱孫子。
假如這個傳聞屬實,那么,漢室官員從此就將年輕起來。
而這對於所有的年輕人都是利好!
因為這意味著,老一輩的致仕度將大大加快!
再也不會出現某某明府到死也還在工作崗位上揮光和熱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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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御座之上,劉徹卻是不疾不徐的穩步的將新的京兆尹諸官,一一的介紹給了群臣並且明確了京兆尹各個衙門的權限和權柄。
京兆尹本人,全權負責整個大長安地區的治安、民政、消防、農業。
執金吾和中郎將,不再負責上述從前的共管內容。
執金吾,未來將轉變成為類似武警的部門,而中郎將從此徹底轉變為宮廷宿衛和保衛衙門。
這是劉徹在嘗試進行軍政分離的改革的一個試探。
在京兆尹之下,地位最高的是長安令。
長安令全權負責長安城的大小事務,與執金吾、廷尉和中郎將對接。
但長安令將失去過去的審判權。
只擁有處罰權力。
也就是說,可以開罰單,可以抓捕,可以進行教育和懲治,但沒有審判權。
要審判,得將犯人移送給廷尉,由廷尉進行審判。
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將地方事務官從司法系統之中解放出來的嘗試。
也是第一次嘗試,讓運動員和裁判員分割的決定。
效果如何,劉徹也不知道,但至少,這是一個有益的嘗試。
即使有問題,也可以迅調整和改變。
而長安令之下,則是長安市坊司、長安稅曹令吏。
前者,負責管理長安九市,並且直接與各市擅權對接,與之進行協商,平准物價,均屬糧帛,責任重大,但權力卻相對要小很多了。
因為,連長安令都沒有了審判權力,自然,市坊司也沒有審判權。
再想開開心心的隨便抓人、查封和滅門,得與廷尉事先溝通好。
而稅曹令吏,顧名思義,是只管收稅的一個部門。
也是劉徹打算建立西漢版國稅局的更進一步的嘗試。
所以呢,這個部門的權力特別大。
甚至可以說是京兆尹之下,權力最大的一個結構。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它甚至是一個獨立於京兆尹系統,只受京兆尹指導,直接接受劉徹本人指揮的機構。
未來它將擁有一支不少一千人的武裝稅吏和一個不少於兩千名官吏的龐大機構。
它只做收稅之事。
誰敢欠稅,直接上門暴力催稅!
甚至武裝討稅!
不過現在,為了防止嚇壞小朋友,劉徹還是將之粉飾了一番。
在表面上來看,暫時這個衙門,只會有個百十人的衙署,同時擁有一支兩三百人組成的稅吏。
暫時來說,它只會做一些催稅啊,寄稅單之類的工作。
看上去還是很無害的。
而農稷令,則主管農業,特別是農業技術的推廣和宣傳,直接與大農和少府對接。
另外的備盜賊都尉,則從執金吾手下劃歸給京兆尹。
主要承擔類似派出所和公安局的責任,緝盜、捕盜。
隨著劉徹的介紹,滿朝文武,也都明白也接受了京兆尹這個系統的職能和權力。
只是,稍稍有些奇怪和不能適應。
畢竟,在過去,自郡縣制出現以來,地方事務官一直都是民政和司法、審判、刑訊一肩挑。
天下人也早已經習慣了,青天大老爺們獨斷乾坤。
這將審判權從地方事務官身上分割的事情,聞所未聞。
所以,許多人心里有些腹誹。
但這些腹誹和埋怨,在法家的強勢崛起面前,變得有些有氣無力。
而法家則是一個個興高采烈,感覺美妙極了!
從今天開始,至少在京兆尹轄區內,法家將成為唯一的司法機構,壟斷司法大權。
這簡直太棒了!
廷尉上下,更是眉飛色舞,不能自已。
人人都知道,廷尉的擴編,已經勢在必行!
今年考舉,廷尉少不得加強個千把人的官員。
而對於一個官僚系統來說,編制,更多的編制,就是他們始終的追求!
…………………………
散朝後,劉徹特意讓人留下了薄世。
「愛卿剛剛回長安,可還習慣?」劉徹問道。
「回稟陛下,臣一切都好……」薄世恭身道。
「卿在安東五年,與朕說一說安東今日的利弊罷……」劉徹對薄世問道,而在一旁,一個年輕的尚書郎奮筆疾書,記錄著一切。
安東的事情,劉徹一直特別留心,因為那里就是他的試驗田。
如今的天下,劉徹在關中,讓墨家玩了墨苑,讓雜家在安東玩了所謂的集體領導和集體決策,甚至讓儒家的重民學派在雒陽還玩了一套鄉賢制度。
目前來看,雒陽的鄉賢制度差不多已經失敗了。
事實證明鄉賢這玩意,也就是看著好聽而已,在實際上,再好的鄉賢也只會阻礙社會展,妨礙民眾自由和司法公正。
哪怕這些人的本意和立意是好的。
而墨社的模式,在目前來看,至少充滿了不確定和危險。
一個不小心,就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相對來說,諸多試驗田里,還是安東展最好。
但,劉徹卻還是有些擔心,有些憂慮。
因為安東的模式,極有可能催生出一頭怪獸。
名為財閥的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