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離開蘭翊舒(2 / 2)

蘇心漓抿著唇,笑出了聲,「不知道還能不能有這樣的熱鬧?」

重生後的蘇心漓,很多事情想的極為透徹,她並不輕視風塵女子,如果說那樣做可以達成自己的目的的話,蘇心漓並不介意,只是她不爽長公主這樣的輕視,她以為她的女兒是誰?長公主和她一樣都姓謝,皇室的人?她們算嗎?不過是仗著先人的那點功德而已,未免都太將自己當回事了,就算想擺譜,也該看看形勢,這次長公主可以依仗的那些人現在可都站在她這一邊,既如此,她要聰明識時務的話,她就該讓謝雨薇按著她的意思去做,早點息事寧人,還像現在這樣用話刺她,真當她好欺負的啊,這次的事情之後,她與長公主就兩清了,今後公主府時好時壞,都不再與她有任何的干系。

長公主一聽她這樣說自己的女兒,臉上很快流露出了不可掩飾的怒容,駙馬唯恐她發怒,將事情弄的更加糟糕,偷偷的扯了扯她的衣裳,笑著對蘇心漓道,「蘇小姐餓了吧,這些都是半月酒樓的招牌菜,嘗嘗看味道怎么樣。」

駙馬說完,無奈的看向了長公主,在心底嘆了口氣,到底是什么時候,公主開始變了呢?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到現在很多時候,連他都會覺得不可理喻,如果十多年前,那場戰役,她沒有傷到身體,那樣的話,所有的一切,就該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蘇心漓禮貌的對駙馬笑笑,並不拿筷,直到長公主和駙馬動了筷,她才跟著一起,她的禮儀舉止,讓曾在皇宮長大的長公主都有些驚愕不已,縱使氣怒,但她也不得不贊同駙馬之前與她爭執時說的話,蘇家小姐的教養根本就不是她的雨兒能比的,只要她想,那個位置於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難事,其實,她生來就該是尊貴的,比她的雨兒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心漓是做過皇後的人,國宴家宴什么的參加了不知道多少回,便是平日里在宮中,也是不能行差就錯一步的,以皇後的標准拿去衡量現在的小姐,自然是無可挑剔的。

長公主不主動提起謝雨薇的事情,蘇心漓自然不會像個傻子似的提起這個話題,她甚至沒有開口詢問長公主叫自己來是為了什么事,好像她前來只是為了赴宴一般。

駙馬無奈的笑了笑,他已經猜出,公主此行怕是不能如願了。

「每一樣菜都很精致,味道也好,公主駙馬有心了。」

蘇心漓擦了擦嘴巴,無論是長公主還是駙馬,都不能說蘇心漓說這話虛偽,因為她的神情真摯又誠懇,而且桌上的十八道菜,她每樣通通只嘗了一次,最多的也就只有兩次,至少就算是有心的駙馬,也沒看出她的喜好。

從蘇心漓進這個房間到現在,長公主一直都在等著她主動開口說百花宴上的事情,她覺得,兩日的時間,已經足夠她冷靜下來了,那她就應該知道,和她作對抬杠到底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場,她將百花女的封號給了她,就是很大的讓步,長公主覺得,蘇心漓應該感恩報答,她投之以桃,她就應該報之以李,但是進來都這么久了,蘇心漓一句話都沒說,雨兒也就說了,她那樣冒犯她的威嚴,不應該向她道歉嗎?

對於蘇心漓的不識時務,長公主相當的不滿意,甚至是生氣,她用力的將桌子放下,發出啪的一聲,似乎是在提醒著蘇心漓什么,駙馬見狀,除了抱歉的愕然的蘇心漓,然後在心底嘆息,根本就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長公主這是什么了?可是漓兒哪里做的不好讓您生氣了?」

蘇心漓明知故問,她看著毫不掩飾自己怒容的長公主,琉璃這十多年的平靜,何止讓定國公府的位置尷尬,這樣的安逸也磨掉了長公主身上原有的英氣,她的睿智就像是一柄沾了水後的銀槍,因為常年沒有磨礪,生了鐵銹,可不就是這樣嗎?太過安逸平靜的生活,會讓人變笨,上輩子她是這樣,這輩子,長公主也是如此。

蘇心漓想,或許上輩子公主府的滅亡事實上和她並沒有太大的關系,就算她什么都沒做,長公主應該也不會和顏司明對著干,因為她這柄槍,早就不光了,而她的作用,應該類似於下樓時的台階,長公主不過是順著她下罷了,沒有她,別人應該也可以做到,而她不過是長公主可以順勢而下的台階,不是她,別人也可以,這樣一想,蘇心漓更覺得自己沒必要因此對長公主愧疚了。

以前,長公主處處維護謝雨薇,她覺得那是一個母親的天性,但是現在——

蘇心漓想,或許自己這次不應該去公主府參加百花宴的,如果長公主還是記憶里的那個長公主,她應該還是會敬佩,可是當她對謝雨薇的偏袒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蘇心漓覺得,這真的是件挺難接受的事情,因為她,早已經不是上輩子那個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的蘇心漓了。

長公主氣惱,「你還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嗎?」

蘇心漓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這里就只有我們幾個,我的兩個丫鬟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長公主不是和駙馬生氣,可我實在想不出駙馬到底是哪里做錯惹怒了長公主,既如此,那定然就是漓兒做錯什么了。」

「公主!」

駙馬想勸,長公主一個眼神殺過來,她立時又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她是公主身份尊貴沒錯,但是這次,在和定國公府較量的這件事情上,她最大的依仗並沒有站在她這一邊,甚至隱約縱著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幫著蘇心漓,現在,蘇小姐這態度,分明是沒有和解的意思。

「這次的事情,確實是雨兒做的不好,我已經好好訓斥過她了,她也已經得到教訓了,這次的事情,看在我的面上,你也不要做的太過分了,是不是就這樣了了,你要還覺得有氣,下回我們還約在這個地方見面,我讓雨兒向你賠禮道歉!」

蘇心漓靜靜的聽長公主說完,莞爾一笑,「公主當初當眾讓木姑姑搜我身的時候,有沒有考慮到定國公府和相府的立場呢?」

她的聲音很淡,仿佛只是在問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問題,既然她沒有看在她家人的面上,那她為什么要看在她的面子呢,就因為她是公主,簡直可笑。

「因為我相信你不是那種目光短淺的人,所以那玉佩根本就不可能在你身上!」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那張過分美麗的臉上散發出一種自信的坦然,「公主應該是覺得或者說和郡主一樣認定那玉佩就在我身上,所以才會當眾讓我搜我的身,也才會對我和郡主的那個賭約抱著縱容的態度,難道漓兒猜錯了嗎?」

自己的真實想法被這樣毫不客氣的戳穿,長公主惱羞成怒,面色更加難看。

「漓兒很好奇,當初長公主抱著的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態呢?您也是上過戰場的,難道不知道那個地方有多凶險嗎?定國公府有今日,那是用命和血是拼的,您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公主,郡主再三強調自己的身份,對於這些對你們安定生活做出貢獻的大臣,你就半點也不顧及嗎?就算您不在意這些,也該顧念著我舅舅甚至是定國公府對你和駙馬的成全之情,那塊玉佩一旦從我身上搜出來,會有什么後果,公主不要告訴我,您一點也不知道,所以說,您希望那塊玉佩從我身上搜出來的那種心情,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態呢?」

駙馬看向蘇心漓,眼神,已經不單單是贊賞,而是欽佩,對她這種直言不諱的勇氣的欽佩,這樣的話,他也對公主說過,對於這次百花宴上發生的事情,除了覺得愧對蘇心漓,愧對程紹偉,愧對定國公府,還有對謝雨薇的惱火,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該有什么樣的情緒,他沒想到,這樣的話,居然從一個十三歲的女娃口中說出,該責怪嗎?怪她不自量力,居然敢挑釁一個公主的威嚴,不,他佩服她的勇氣,如果公主追究這件事情,他甚至願意站在她那一邊。

他看向蘇心漓,透過那張臉,他似乎看到了公主年輕時的樣子,敢愛敢恨,愛憎分明,對於自己堅持的事情,據理力爭,從不畏懼什么。

「我會補償你的!」

長公主這樣說,分明就是向蘇心漓她們承認,她確實有這樣的想法,蘇心漓不奇怪,長公主就是那種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的性子,她不會隱藏什么,應該說是不屑。

「怎么補償?在我被京陵城的權貴從心底里瞧不起的時候,您准備拿什么去改變他們的這種想法呢,不讓他們在我背後不屑的議論呢?用您長公主的權勢,您真覺得那樣的話,就可以阻擋住所有中傷我的流言嗎?還是您像今天這樣私下找我,用您長公主高高在上的姿態,施舍我一個如意郎君,那之後呢?您覺得他們一家會好好對我嗎?這樣的一個偷兒,還是偷過郡主玉佩的人?他們應該會覺得您將我指給他們是為了讓他們好好折磨我,還有,那些關心我的家人,他們的心情應該會比現在的長公主更加難堪,我年邁的祖父祖母,我為什么要讓他們因為我被冤枉而買單?」

那玉佩一旦從她身上掉出來,外公外婆乃至定國公府一大家子都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外公外婆他們該是什么樣的心情,這一點,單想想,蘇心漓就覺得無法忍受,所以就算她的心里對長公主有些許的虧欠,她也做不到在她跟前忍氣吞聲,因為她覺得,她做的太過分了,所以她才決定今後與她不要再有任何的瓜葛,從她讓木姑姑當眾搜她身的時候,她之前對她所有的尊重,在瞬間,煙消雲散。

「而且,長公主,您就肯定,當那塊玉佩真的從我身上掉出來的時候,您還會相信我嗎?」

蘇心漓冷冷的笑了一聲,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分,若是那東西從我身上掉出來,我想,我現在應該在長公主府被您的寶貝女兒折磨吧,是已經死了呢還是奄奄一息呢?」

蘇心漓一副好奇的樣子,那輕松的口氣,聽起來就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就算那玉佩從你身上搜出來,我也絕對不會讓雨兒要你性命的!」長公主實在覺得惱火,她沒想到,蘇心漓竟是這樣的伶牙俐齒,堵得人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那我就多謝公主的不殺之恩了,不過我是認真的,若是那玉佩從我的身上搜出來,無論郡主怎么處置,我不會有任何的怨言,郡主既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皇室的人,既然她享受了那樣尊貴的身份,就該明白皇室的人也應該一言九鼎的道理啊,她娶我性命,我不過是讓她下跪斟茶認錯啊,這過分嗎?而且,這件事情到現在已經不是我能做主了了,而是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我區區丞相之女,怎敢拿兩位皇子的信譽玩笑?」

「只要你同意,其余的事情,我可以安排!」

長公主看出來了,蘇心漓氣難平,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讓雨兒和她道歉,到時候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一起叫來,也不算他們違背承諾了。

「但是怎么辦呢?我不願意!」

蘇心漓覺得,自己的膽兒真大,居然敢和長公主這樣拍板叫囂,死過一次的人,就算怕死珍惜自己的性命,似乎,在很多事情,也更勇氣了,蘇心漓在心里調侃了一番自己的膽量,因為會所了太多話,蘇心漓嘴巴有些渴了,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後似笑非笑,用一種*裸的懷疑神色看向了長公主,「我真的好奇,若是懷安郡主堅持,公主是不是能保的了我的性命,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嗎,懷安郡主堅持的事情,哪一次長公主贏了呢?是不是在長公主眼里,除了懷安郡主以外的那些人,她們的性命都如草芥不值得一提,她們惹怒了懷安郡主,那就該死?」

蘇心漓的聲音陡然變的尖銳起來,駙馬坐在一旁聽著,保持著沉默,這些話,曾經,他也和公主說過,而且不止一次,因為次數多了,兩人吵架的次數也多了,到最後,謝雨薇再惹了事,他只是冷眼看著,根本就不會再說些什么,杜桓澤覺得好笑,自己和最愛的女人生的唯一的女兒,他對她已經不單單是失望而已了,而是絕望,有些時候,他甚至想,他情願長公主一個也不要生,比起絕後的問題,他更加擔心,謝雨薇將長公主府還有他的那些孩子全部推向滅亡。

「懷安郡主是公主的掌上明珠,心頭肉,那那些被公主害死的小姐呢?她們就不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寶貝了嗎?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嗎?長的漂亮,有才學,性子高傲,不願因為長公主府就沒有任何原則可言的低頭,這錯了嗎?她們有什么錯?這樣就該死了嗎?她們還那樣那樣的年輕,花兒一般的生命正盛開呢,懷安郡主憑什么要她們的性命呢?公主也是母親,因為不想懷安郡主受委屈就這樣四處奔走,為什么不能站在她們的角度,為那些夫人們想一想,就因為她們身份比你低就不值得你重視了嗎?」

蘇心漓的面色平靜,那些義憤填膺的話從她口中說不出也是清冷至極,沒有想象中的義憤填膺,可就算如此,長公主還是被堵的啞口無言,駙馬更是垂頭嘆息。

「公主你為什么不派人去找京陵城的百姓私下里問問,他們是怎么想懷安郡主的,又是怎么看長公主府的,公主難道您還沒看明白了,現在,除了您,還有誰願意全心全意的護著郡主,護著那樣一個連自己父親都不尊重的人,而現實就是,就算您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公主,也護不了您的寶貝女兒一世周全。」

蘇心漓說完,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蘇心漓,你放肆!」

長公主站了起來,用力拍了下桌子,桌上的碗筷撞擊,噼里啪啦的響,桌子更是仿佛地震似的晃動。

蘇心漓想,或許自己一開始將這件事情想的太過簡單天真的,這應該源自於她對長公主人品一種尊敬和信任,現在看來,的確是她太過天真了。

「公主,難道您還不明白嗎?蘇小姐她說的一點都沒錯!」

駙馬抱住長公主,多年壓抑的情緒,因為蘇心漓的這一番話,有所爆發。長公主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蘇心漓說的每句話甚至是每個字都很有道理,雨兒現在在京陵城根本就是臭名昭彰了,這次百花宴上發生這樣的事情,當著她的面,都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為她說話,尤其是那幾個皇子,他們都站在了蘇心漓那一邊,這說明了什么,他們想要得到她手上那點權利帶來的支持,但是他們卻無法容忍雨兒的所作所為,雨兒越大,脾氣就越不好,這兩年,因為她的所作所為,經常有夫人跑到長公主府門口鬧,蘇心漓說的一點不錯,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她這個長公主的權勢可以掩蓋的,正因為如此,她才想給她找一個厲害的夫君,最好是她喜歡的,那樣的話,她脾氣也能收斂一些,她看中的那個人,正是蘭翊舒。「這次的事情,是因蘇妙雪才挑起的,蘇小姐有氣,應該找你的姐姐解決,還有那塊玉佩,你一早就發現了吧,你早就肯定那塊玉佩不在自己身上,甚至確定它就在雨兒的身上,所以你故意將事情鬧大,就是為了讓雨兒難堪!」

這樣的話,長公主原本並不想說的,因為這樣說,就是承認她的女兒笨,但蘇心漓實在太過冥頑不靈,咄咄逼人,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她一手設計的。

「我只知道是郡主害得我,至於讓郡主掉進陷阱的我的姐姐,郡主不是已經狠狠教訓了她一頓了嗎?若是郡主還覺得不夠,那便去相府再教訓一頓便是,至於其他,我不太明白公主的意思,我也好奇呢,郡主認定了會在我身上的玉佩,怎么在她自己身上。」謝雨薇要動手打蘇妙雪,蘇博然他肯定是不敢攔著的。

蘇心漓又不是傻子,就算她真的設計害了謝雨薇,她又怎么可能當著長公主的面承認,這件事情,她當然是無辜的了。

長公主算是看出來了,蘇心漓就是頭狐狸,雖然小,但是已經修煉成精的狐狸,以蘇心漓的玲瓏聰慧,她就算是一個人,也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到任何的傷害,是不是有蘭翊舒這樣優秀的男人在身邊,她根本就無所謂,但是她的雨兒不行,她的雨兒比她更需要蘭翊舒,而且雨兒現在為了這個男人整日要死要活的,所以不管怎么樣,蘭翊舒必須是她的女婿,她沒有把握,就算有自己插手,她的雨兒是不是能贏得了蘇心漓,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須幫著自己的女兒,除掉蘇心漓這個對手,她確實希望那玉佩從蘇心漓身上搜出來,若是發生那樣的事情,想必蘭翊舒是不會和蘇心漓在一起的,如果他真愛蘇心漓,那到時候就更好辦了,直接用蘇心漓的性命威脅,讓他與雨兒成婚,長公主心知,自己這樣的想法極為自私,但是天底下,哪個母親是大公無私的呢?

她慢慢的將自己心思的怒火平息了下去,轉而問了一個和之前事情完全不相干的問題,「你和蘭翊舒是什么關系?」

蘇心漓淡淡的笑道,「朋友。」

長公主眉頭一沉,冷哼了一聲,繼續道,「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這次的事情,你說怎么處理就如何處理,如何?」

「哦?」蘇心漓眉梢一挑,看向長公主,既不說答應,也沒有立馬否決。

「這次的事情,皆因蘭公子而起,雨兒是因為覺得你與他有什么曖昧不清的關系才會對你動手,今後,你與蘭翊舒一刀兩斷,不准再與他見面,就算他找你,你也不能搭理,那就證明你們之間是清白的,雨兒之前確實是誤會了你,我會讓她按照你的方式,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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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漓兒要怒了,話說蘭公子在哪里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