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中(大結局終10號左右更)(2 / 2)

秋慈猶豫著,她現在心里是想答應的,因為她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太多和蘇心漓商討的籌碼,畢竟顏宸璽對他們兩個再怎么重要,那也不是他們自己,那種痛苦和折磨,並不需要他們自己承受,但是她就不一樣了,但是如果就這樣答應的話,那她今後就什么都沒有了,她想讓蘇心漓一次性解了她身上的毒,她也可以承諾解了顏宸璽的蠱毒,不過在對上蘇心漓那雙明亮的眼睛時,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如果這時候她還將蘇心漓當成傻子的話,那么到最後吃虧的一定會是自己,尤其她心里清楚,一旦中了蠱毒,除非死了,或者換血,不然的話,根本就沒有別的根治的法子,換血,她從來沒有用過這個方法,她根本就解除不了顏宸璽身上的蠱毒,但是她想要保住的並不僅僅只是這張臉而已,她還想要權勢。

「那我靈女的位置嗎?現在南夏的情況怎么樣了?蘇心漓,如果不是因為你將我軟禁在這個地方,讓我一直都不能回去,我還會是南夏的靈女,你不覺得自己該對我有所補償嗎?」

蘇心漓嗤笑了一聲,「秋慈,你覺得自己有資格對我說這樣的話嗎?如果不是你先有歹意,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你要搞清楚,你這個樣子,不是我害的,而是自食惡果。」

對自己的容貌,蘇心漓也是在意的,但是並不偏執,在她看來,臉蛋不過只是皮囊而已,好看一些自然是最好的,不過如果有所損傷,她也不會覺得生不如死,如末日來臨,尤其是秋慈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她對容貌的在意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這樣的答案和結果,讓蘇心漓之前因為顏宸璽而擔憂的心安定了不少,秋慈吃這一套,那事情的主動權就在她的手上。

秋慈惱火,她現在整個人就像火球一般,一觸即發,但是這個時候只能克制,其實,這要平時的話,秋慈也不會自亂陣腳到如此的地步,只是現在的她,所處的位置實在是太過的惡劣,尤其先前,蘭翊舒那態度讓她覺得他們是要舍棄顏宸璽了,現在又知道自己中毒一事,哪里還能冷靜的下來。

秋慈閉上眼睛,她的一只手撐著漲疼的額頭,另外一只手撫著劇烈起伏著的胸口,她已經意識到現在自己太過慌亂了,她以前就斗不過蘇心漓,現在更不是對手,秋慈冷靜了片刻,讓自己慢慢平靜了一些,半晌才睜開眼睛,看向蘇心漓道:「隨便你們怎么樣吧,不過蘇心漓蘭翊舒,我肯定的告訴你們,要是我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話,顏宸璽他也活不了。」

秋慈扯了扯嘴角,不讓自己的臉看起來太過的緊綳,她說完後,看向了蘭翊舒,冷哼了一聲,那上揚著的嘴角有一種說不出的譏誚嘲諷,「蘭翊舒,這就是你的眼光,你說我蛇蠍心腸,她的心思哪里比我好了?要論心腸惡毒,手段殘忍,她比我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和我在一起覺得恐怖,和她在一起就不恐怖了嗎?她不過就是比我會投胎而已。」

之前,秋慈一直想著,就算自己得不到蘭翊舒,她也不會白白便宜了蘇心漓,就算將這個男人毀了也在所不惜,但是她終究沒那個本事,能在琉璃動手將蘭翊舒毀了,所以她就想著拆散他們,並且一直都在努力,想要做成這件事情,雖然多次挫敗,但想到顏宸璽,她又會覺得充滿了希望和力量,就算蘭翊舒堅持要和蘇心漓在一起,她也會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她若日日折磨顏宸璽,那么蘭翊舒和蘇心漓兩個人就休想安穩幸福,現在,她所有的幻想都成空了,不甘的秋慈又怎么會放棄口舌上逞勇的機會?

秋慈說完,仰頭,哈哈大笑,「蘇心漓,你也不過如此!」

對於這件的離間計,對蘇心漓來說,是一丁點作用都沒有,蘇心漓只是盯著她笑,秋慈等了半天,也不見蘇心漓有任何的反應,用眼角偷偷瞄了她一眼,見她用一種仿佛在看傻子似的眼神盯著自己,更覺得氣的想要吐血。

「秋慈,我可是聽說,這鄉下,夜里的時候,蟲子什么的最多了。」

這句話對秋慈來說,效果極好,她聽了後,立馬恢復了之前的安靜。

「你想去回去南夏,想要奪回權勢,可以,這是你的選擇,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你想讓我幫著你對付南夏的皇室皇族,抱歉,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好,你可以放心,不管你去哪里,我都會讓人保證不會讓你死,不過你能不能拿回那些東西,就看你的本事了。還有,秋慈,沒有什么東西是原本屬於你的。」

蘭翊舒側過身,回頭看了蘇心漓一眼,他的嘴唇也是緊抿著的,那雙眼睛好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半晌,他才回頭,看了眼滿是痛苦的秋慈,那雙眼睛流露出的除了厭惡,還有濃濃的殺意,他放在衣袖下的雙手握成了拳頭,然後又舒展開來,又握成拳頭,然後又舒展開,最後一句話也沒說。

明明此刻,蘇心漓和秋慈之間,蘇心漓已經掌握了主動權,但是他的眉頭卻比之前擰的更緊了,而且在看向蘇心漓的時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是到最後,他終究什么都沒說。

「能不能拿回來,全看你的本事。」

秋慈看著勾著唇的蘇心漓,忽然感覺到嘴角有黏黏的濕潤的東西,她下意識的用手去摸,在看到指尖上鮮紅的血跡時,又是一驚,這段時間,她一直都覺得憋屈,自蘭翊舒開口,她就覺得自己的胸腔間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翻涌著,翻江倒海的,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有嘔血的沖動,但一直都克制著,剛剛都有血嘔出來了,她因為不甘,生生咽了回去。

秋慈用手背擦了擦,她雪白的手背很快上面就都是鮮血,她想說不,不過現在,她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了。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蘭翊舒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原來不過是個重色輕友,見色忘義的人,秋慈覺得傷肝上火,但是這些,不過是因為對蘇心漓的嫉恨罷了。

「月服的解葯。」

秋慈垂著腦袋,良久的沉默後,她再次走到了蘇心漓跟前,將手在她的面前攤開。上次,她只是被樹枝輕輕刮蹭了那么一下,就流了那么多血,傷口潰爛,現在,她這樣的狀況,隨時都有可能遇襲,要是不小心傷了,那就大大的不利了。

蘇心漓笑著,摘下了別在腰間的荷包,然後扔給了秋慈,秋慈打開,將里面的東西倒在了掌心,是六粒黑色的葯丸,秋慈沒有任何的猶豫,拿起一顆送到了嘴巴,然後生生吞了進去,然後皺起了眉頭,蘇心漓看著她將葯丸送進嘴巴,吞進肚子,再看她皺著眉頭,笑出了聲,那個葯不但很苦,而且——

秋慈聽到蘇心漓的笑聲,就好像火葯被點燃了似的,「你笑什么?」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指了指秋慈拿著手上的東西道:「秋慈——」

蘇心漓說著,頓了頓,繼續道:「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樣的話,沒有我的葯,每天都會承受穿腸爛肚之痛。」

蘇心漓原本是想告訴秋慈,之前他讓齊雲在她身上下的葯並沒有那么嚴重,那次的刮傷,是她讓齊雲安排的,她的肩膀之所以會流血潰爛招來蟻蟲是因為剮蹭她的樹枝上面有她下的葯,並不會致命,也不能輕易就讓她的臉毀容,她剛剛吃的才是真正的毒葯,配合之前齊雲下在她身上的葯粉,才會致命。

正因為如此,她方才在秋慈提起顏宸璽的時候才會覺得不安,如果她一早就在秋慈的身上下了葯的話,剛才不會心虛,而且秋慈怎么說也是南夏的靈女,她若是直接下毒的話,難保她不會察覺,之前不過是個引罷了。

這個事實,蘇心漓是不准備向秋慈隱瞞的,畢竟能氣她,她心里也爽快,但是在看到秋慈嘴角的血跡後,她決定隱瞞,她現在的情緒已經很激動,氣的要命了,如果告訴她這個事實,蘇心漓不敢保證,她會不會真被氣死,想到顏宸璽那邊的狀況,蘇心漓還是決定收斂一些。

「你現在可以回皇家別院了,過幾日,我會讓人護送你回南夏,秋慈,這輩子,你最好都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不然的話——」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然後看向了蘭翊舒,在看向蘭翊舒的時候,那目光一下就變的溫柔了起來,她對著蘭翊舒笑笑,蘭翊舒也笑,蘇心漓眨了眨眼睛,因為她發覺蘭翊舒有些心不在焉,「我們也回去吧。」

蘇心漓以為他是因為顏宸璽的事情在擔心,也就沒有多問。

秋慈從來沒吃過這么苦的葯,一直都擰著眉頭,她想要找水,但是根本就找不到,她看著蘭翊舒和蘇心漓成雙離去的背影,滿是傷痕累累的心就好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劃過,而且還不止一刀,一刀又一刀,痛的她鮮血淋漓,雖然她心里還是喝以往的每一次那樣舍不得權勢富貴,但是她真的很想沖上去和蘇心漓同歸於盡,但是蘇心漓的身邊有蘭翊舒,當這樣瘋狂的念頭從她腦海閃過的時候,她傷不了她,而稍稍平靜下來,她就失去了勇氣。

「蘇心漓,蘭翊舒,我恨你們!」

秋慈聲嘶力竭,沖著蘇心漓和蘭翊舒的背影大聲嘶喊,因為太過用力,她感覺自己喉嚨的聲帶仿佛都要毀了,話說完後,她捏著自己疼的要命的喉嚨,都發不出聲來了,她慢慢的蹲下,然後發軟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坐在了地上,她曲著雙腿,頭埋在上面,放生大哭。

秋慈的心,滿腔怨恨,如果不是遇上蘭翊舒的話,她這次根本就不會來琉璃,那樣的話,她就不會蘇心漓,在遇上蘇心漓之前,她也很不幸,但是她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嫉恨一個女人,因為蘇心漓太幸運,如果沒有遇上蘇心漓,她怎么可能處處和她作對?總之,如果沒有蘭翊舒的話,她這輩子一直都會是南夏高高在上的靈女,享受南夏子民的擁戴和膜拜,現在,她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都被蘇心漓和蘭翊舒給毀了,最讓秋慈挫敗的是,她居然就這樣認命了,認命的輸給了蘇心漓,認命的接受了自己因為一個男人失去了所有的悲慘事實。

**

很長一段時間,蘇心漓都沒有休息好,那晚回去後,蘇心漓連著睡了一天一夜,醒來後,收拾了一番,她就去了定國公府。

從慕容雨將她打暈從房間的暗道將她帶離定國公府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蘇心漓並不知道程鵬和蘭翊舒他們找了個什么樣的借口哄騙雲氏,她這么久沒出現,雲氏總歸是擔心的,所以蘇心漓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雲氏,雲氏見蘇心漓安然無恙,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關於慕容雨這次在她這個計劃中發揮了作用的事情,定國公府大部分的人都還是不知道的,這其中就包括雲氏,蘇心漓去看她的時候,她還因為慕容雨的事情長吁短嘆,指責她這次不該,程子風等人也是附和,程邵廷和程子落兩個人則垂著腦袋不說話,最後還是知曉了內情的程鵬讓大家閉嘴。

蘇心漓從慕容雨的院子回去後,並沒有直接回蘇府,而是找了從頭到尾興致一直都不高的程子落。

「漓兒,這次的事情,真對不起。」

程子落跟在蘇心漓的身後,一直低垂著腦袋,就好像犯錯的是他自己似的,他心里覺得愧疚惱火,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面對蘇心漓,幸好這次楚奇的陰謀沒有得逞,不然的話,他真的不敢去想後果。

蘇心漓和程子落一起到了梅園的涼亭,坐下後,蘇心漓將隨行跟著的水兒和流朱都打發下去了,整個亭子里,就只有她和程子落兩個人,她拍了拍程子落的肩膀,然後用力的將他的下巴托了起來,讓他與自己的目光相對,她想,大舅舅到現在應該都還沒有將這次的事情的始末告訴大哥。

「大哥,你雖然是大舅媽的兒子,但是她是她,你是你,她所做的一切,都與你無關,她的錯誤,不需要你來買單,而且也不應該你來買單,而且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所以你不需要自責,我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蘇心漓盯著程子落,一字一句,極為的誠摯真懇。

「這些年來,大舅媽確實是做了不少錯事,但是人這一輩子,有誰是不犯錯的嗎?她只是被所謂的愛情迷暈了眼,知錯能改就好,這次的事情,大舅媽幫了很大的忙,她已經彌補了,如果不是她的話,我根本就不可能將軒轅律安插在京陵城的勢力一網打盡,還有秋慈,她很快也回去了,現在大金和南夏都發生了內亂,他們短期內都自顧不下了,肯定沒心思侵犯琉璃了,說起來,琉璃的百姓,尤其是邊境的百姓能安居樂業,這其中有大舅媽很大的一份功勞。」

蘇心漓以前是很憎恨慕容雨的,要不是她的話,母親和哥哥都不會死,那么她的命運肯定會不一樣,不過可能是因為曾經的自己也犯過傻,所以她很能明白慕容雨的心情,其實說到底,慕容雨自己也是受害者,現在的她就和重生後的自己一樣,都在努力,她既然原諒放過了自己,自然就沒有揪著慕容雨的道理。

蘇心漓認真的盯著程子落,將這次慕容雨做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了程子落,程子落也看向蘇心漓,臉色比之前好看了一些,眼眶都有些紅了,「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蘇心漓恩了一聲,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從小到大,我什么時候騙過大哥?」

蘇心漓說完,握住了程子落放在桌上顫抖著的手,「大哥,我該謝謝你,如果不是因為你,如果大舅媽不是看在你的面上,那么這次的事情,後果真的不堪設想,所以大哥,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就全部都忘記了,今後,我們一家子好好的過,大家都好好的。」

蘇心漓搓了搓程子落冰涼的手,從她當著程子落的面開口叫慕容雨大舅媽開始,她就已經釋然了,對慕容雨,她沒有了最開始的敬意和喜歡,但是也沒有恨意,她這次所做的一切,就當將功贖罪了,但是蘇心漓心里知道,就算她心里釋然了,事情也不可能回到原點了,不可能回到大家還不知道慕容雨所作所為的時候,尤其是慕容雨,就算她一心懺悔,將功折罪,但是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了,舅舅不可能和她繼續在一起,再見面,大哥也無法開口叫她母親。

眼眶泛紅的程子落有眼淚流了出來,他盯著蘇心漓的視線也變的模糊起來,猶豫了半晌後,他看向蘇心漓問道:「她現在在哪里?怎么樣了?」

程子落話才說完,又補充道:「定國公府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所了,就算她想回來,這里也已經沒有她的位置了,我只是想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

蘇心漓看著程子落這樣,不由覺得心疼,「不知道,不過她應該會找我的。」

當初,慕容雨選擇和她合作,一方面是因為程子落和程邵廷,另外的話,也是為了報復楚奇,她直覺的慕容雨還是會回來的,會回來找她見楚奇一面。

程子落恩了一聲,沉默了半晌,良久開口道:「她總算迷途知返,漓兒,她要是來找你,你就給她一筆銀子,讓她找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吧。」

蘇心漓聽到程子落這樣說,有些意外,不過又覺得這樣的結果似乎就是最好的,雖然慕容雨迷途知返,懸崖勒馬,但是她終究還是犯下了很大的錯誤,就算她心里選擇了原諒,他們也未必能做到像她那樣,最難坦然的從來都是身邊至親的人。

蘇心漓從定國公府離開後,並沒有直接回蘇府,而是去了忠勇侯府找顧南衣,她已經許久沒見到顧大哥了,想到沈夢君和自己說的那些話,還有這段時間顧大哥的態度和反應,蘇心漓總覺得反常不對勁的很,因為她實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一向在她身邊守候著的顧大哥這么久都不去見她,她心里不安的很,但是這段時間又太過的忙碌,蘇心漓害怕擔心顧大哥出什么事,但是顧南衣並不在府里,她問下人他去哪里了,他們一個個都說不知道,蘇心漓只有打道回府。

臨回去前,蘇心漓詢問了一下伺候顧南衣的幾個下人他的近況,不過一無所獲,蘇心漓再三叮囑他們,一定要照顧好顧南衣,並且讓他們在顧南衣回來後轉告他來找自己。

回到蘇府,蘭翊舒也不在,蘇心漓覺得蘭翊舒好像有什么心事,但是她問他,他總說沒有,他的反應很正常,正常到讓蘇心漓覺得這所有的一切似乎真的只是自己多心而已,她去定國公府,蘭翊舒進宮了,他說要去看看顏宸璽,她說一起,不過蘭翊舒借口雲氏的事情沒有讓。

一連兩天,蘭翊舒都是早出晚歸,顧南衣也遲遲沒有來找她,她從下人的口中得知,顧南衣好像是有公事出去了,要過幾天才回來。

**

「小姐,這是從軒轅律的房間找到的。」

第五天的時候,奉命前去搜查軒轅律房間的齊磊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個精致的盒子,有蘇心漓兩倍的掌心那么長,寸高,外面是個金鎖,金鎖已經被撬開了,蘇心漓看著齊磊將東西放在她跟前的桌上,她肯定,齊磊給她的這個就是軒轅律臨走前說的那個東西,那個對她可能會很有用處的東西,畢竟軒轅律的身份不俗,她放他離開,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這樣的恩德,太差的東西,軒轅律也出不了手。

齊磊將箱子放在桌上後,直接就打開了,然後將打開的箱口對著蘇心漓,蘇心漓坐直著身子看了一眼,里面一疊疊一封封的似乎是信件,蘇心漓下意識的想到了上次定國公府被搜查一事,心頭一喜,她直覺,這些很有可能是和軒轅律一直有來往的人和他的書信。

蘇心漓都還沒動手,齊磊就將里面的信件取出來了遞到了她的手上,蘇心漓見信件一封封拆開,在連著看了兩封後,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種極為驚喜和愉悅的神情,她的嘴角上揚著,有很明顯的弧度,拿著東西的手微微的有一些顫抖,昭示著她此刻激動的情緒。

過了約莫有一盞茶的時間,蘇心漓將那些信件折疊好放回了信封,然後又放到了那個箱子里面,她的手指在桌上面輕輕的敲擊著,半晌,她看向一旁的水兒緩緩道,「你讓蘇妙雪來見我。」

蘇心漓覺得,自己放出放軒轅律離開,真的是個正確的決定,這么快就有了豐厚的回報。

水兒才離開,青藤就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上拿了信,「小姐,剛剛門口來了個乞丐人,他將東西給了守門的人,讓他一定將這個東西交到小姐手上。」

蘇心漓將信拆開,快速掃了眼上面的內容,然後看向流朱道:「准備馬車。」

蘇心漓乘坐馬車,直接到了城西的盡頭,是關押朝廷重犯的天牢,楚奇就被關押在了這個地方。

雖然同在一座城內,而且都還是天子腳下,但是相比於繁華的城東,城西要顯得清冷許多,而且這里的百姓也比城東的貧窮一些,但是比起城北來說,這里也還是要好一些的,只是因為這里關著死囚,監獄里的冤案死人是最多的,所以陰氣怨氣很重,也因此,住在這邊的人並不是很多,但是也不少,畢竟這邊的環境,比起城東不足,但是比起城北還算是不錯的,而且這里雖然有天牢,但是天牢和百姓住著的地方還是相差很遠的,只要膽子夠大,身正不怕影子斜。

靠近天牢的地方,有一家酒樓,因為有提供牢獄的斷頭飯,還有從外地來探監的人也會在這里准備一些熱乎乎的酒菜,牢獄里的那些牢頭幾乎定時就會在這里吃飯,所以這里的生意還是很不錯的,據蘇心漓所知,這個地方也是蘭翊舒的,不過他並不管理,他的那些資產都是由齊達料理的。

之前青藤給她的紙條,是慕容雨讓人給她的,上面也是她的字跡,她約她在這個地方見面,蘇心漓撩開簾子,還沒下馬車,就看到二樓窗外那一閃而過的身影,蘇心漓下了馬車,慕容雨就已經到了門口,然後在蘇心漓下了馬車後,走到她的跟前。

「小姐。」

慕容雨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喚蘇心漓漓兒,而是稱呼她為小姐,這樣恭敬的稱呼,一下就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小姐二字,從慕容雨的口中說出來,蘇心漓在聽到的時候,稍稍愣了一些,她有一些不適應,不過很快,她就收斂起了自己這種不自在的情緒,慕容雨這是在刻意與她保持距離,不過也是,就算她這次幫了她這么大的忙,她也不可能當著她的面繼續叫她大舅媽,大舅舅已經休了她了,她們之間已經沒什么關系了,她開口叫自己漓兒的話,不但自己聽著心里會覺得不舒服,她估計也叫不出口吧。

蘇心漓點了點頭,抬頭看向慕容雨,慕容雨的個子比她高小半個頭,就多數女子的身高而言,慕容雨是偏高一些的,不但偏高,而且也瘦,腰如楊柳,她有一張漂亮的鵝蛋臉,雖然已經四十歲了,不過慕容雨保養的很好,肌膚依舊白皙細膩,她今天穿了身湖水藍的衣裳,襯得整個人越發的嬌嫩,而且妝容精致,看起來和三十歲的女人沒什么差別,不過卻多了一股嫵媚成熟的風韻。

蘇心漓瞥了眼她手上提著的食盒還有包袱,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圖,應該說,她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猜到了,慕容雨約自己到這個地方,十有八九和楚奇有關。

幾天不見,慕容雨的樣子憔悴了許多,她應該是沒睡好,就算化了妝,還是難掩臉色蒼白,嘴唇也是一樣,還有黑眼圈,不過她的眉目卻是舒朗開闊的,不像以前,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愁緒。

看得出來,慕容雨今日精心裝扮了一番。

「小姐之前答應我的還作數吧?」

蘇心漓沒有任何的猶豫,點了點頭,「當然,我說過,事成之後,楚奇隨便你處置,他現在就在里面,你要是想將他帶走也可以。」

蘇心漓這樣說,只是為了表明誠意,但是她知道,慕容雨並不會那么做,不然的話,她不會帶食盒來,女人一旦對一個男人徹底失望死心了,就算有十頭牛,那也拉不回來。

慕容雨笑了笑,眸色冰冷,「我只是來看他最後一面。」

她的聲音不大,就和她的眸色一樣冰冷,蘇心漓恩了一聲,慕容雨雖然是定國公府的大兒媳婦,嫁到程府的時間比鄭氏還要長上幾年,但是這些年,她一直都『生病』呆在院子里,幾乎都不出門,外面的人,根本就沒幾個人能認識她的,天牢重地,除非是極有權勢的人,不然的話,一般人根本就進不去,慕容雨想要進去,只能讓蘇心漓帶。

蘇心漓扯下自己腰間的令牌,正准備交給林景,讓她領慕容雨進去,就在她將令牌遞給林景的時候,慕容雨忽然開口道:「小姐,你送送我吧!」

她的聲音有些著急,唯恐蘇心漓將令牌給林景後,這件事情就再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盯著蘇心漓,因為緊張和期待,呼吸都秉住了,畢竟十多年的感情,蘇心漓看到她這個樣子,到底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她收回令牌,重新放到了自己的懷里,再次看向慕容雨,「走吧。」她猜想,應該是慕容雨有什么話想對她說。

慕容雨笑笑,滿是感激。

「落兒和邵廷現在怎么樣了?」

酒樓距離天牢的大門有一段常常的甬道,並不近,慢走的話,差不多要一炷香的時間,兩個人才走沒幾步,慕容雨忽然問道。

話才問完,慕容雨就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哽咽,眼圈都紅了,蘇心漓扭頭瞥了她一眼,她正用手擦眼淚,蘇心漓在慕容雨的身上找到了上輩子自己的影子,所以現在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正要開口安慰慕容雨,慕容雨就道:「看我問的,他們被我害成這個樣子,怎么可能會好呢?」

她笑了笑,虛弱的笑容滿是自嘲。

「我不是個好妻子,不是個好母親,也不是個好兒媳,你舅舅他現在還年輕,以他的條件,京陵城的那些官家小姐隨便他挑的,你是不知道,你舅舅年輕的時候很受女孩子的歡迎,他一出門,就會有很多女子給他扔手絹送情書——」

說到最後,慕容雨哽咽的幾乎要失聲,她連著深吸了兩口氣,感慨了一聲:「也不知道他當初怎么想的,居然選我了,毀了自己的一輩子,不過他現在可以挑選個更好的了。」

蘇心漓走路的時候,看向慕容雨,她微垂著腦袋,神情有些飄忽,嘴角噙著笑容,似乎已經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之中,但是她的笑容卻又是沉痛的,蘇心漓想,那應該就是後悔和懊惱還有自責吧。

「落兒他心里是不是很恨我?」

蘇心漓搖了搖頭,「沒有,大哥他希望你能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慕容雨重復著蘇心漓的話,冷笑了兩聲,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滿是悲涼,「已經來不及了。」

兩個人邊走邊說話,一下就到了天牢門口,在到門口的時候,慕容雨忽然在蘇心漓的身前停了下來,她看向蘇心漓紅著眼眶,緩慢而又認真的說道:「漓兒,這也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也有本事,而且重情重義,像我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再進定國公府,是死是活,都沒資格再進那扇門了,我也不好意思再進去,將來死了,沒臉去見列祖列宗,你們也就都當我死了吧,將來你舅舅要是再娶,別人要問起我,你們就說我病死了。」

她的事情,要傳出去,對誰都沒有任何好處。

「我想要說的就是這個,今後落兒和邵廷就拜托你照顧了。」

慕容雨鄭重的看向蘇心漓,將程子落和程邵廷交給她,她放心,而且她也相信,蘇心漓會保護好他們的,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定國公府上下眾人的安危嗎?

慕容雨朝著蘇心漓,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又轉過身去,蘇心漓又將自己的令牌遞給了林景,守門的老頭看了林景手上拿著的令牌,不由往蘇心漓的方向多看了兩眼,然後立馬就放行了。

天牢的環境,自然是十分惡劣的,人都還沒進去呢,老遠就聞到一股飄散的惡臭,而且牢獄里面,光線昏暗的很,就算有人拿著火把,還是有些看不大清楚,空氣中,除了那股難聞到極致的酸臭味,潮氣還很重,長期生活在這里的人,就算不死,估計到最後也會發瘋。

當初楚奇是齊磊親自押送來的,直接就給關到了天牢最里面的地方,同樣都是天牢,那里的環境更加惡劣,太陽常年都照射不到,濕氣極重,而且外面每個牢房都會有三兩個人,但是這里,一個牢房就只有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里的濕氣極重,就好像下了雨似的,慕容雨一進去就聞到了那股難聞至極的味道,而且一路進來,好幾次都有老鼠從她的腳邊爬過,她從一開始嚇了一跳到後面都淡然了。

「吶,人就在里面!」

慕容雨順著郁卒手指的方向望去,在看到楚奇的時候,有些吃了一驚,他身上還穿著那身他離去時的衣裳的衣裳,高貴華麗的青色變成了黑色,發絲凌亂,臉上也黑乎乎臟兮兮的,短短幾天,他就瘦了很多,兩邊的臉頰都凹陷進去了,一雙眼睛黯然沒有神采,慕容雨一度懷疑那牢頭是不是帶錯人了,不過被關押在里面的人很快給了她答案。

「雨兒,真的是你嗎?雨兒!」

楚奇在看到慕容雨的時候,雙眸一亮,快步跑到了門口,雙手扶著上面的鐵棍,殷切的看著慕容雨,就像是看到狗的主人,慕容雨也不知道這算不算犯賤,在看到楚奇的那一瞬,如果說她只是意外的話,那么這一刻的楚奇,則讓她心灰意冷,她忽然間覺得自己深愛著的那個楚奇一直都是自己構想出來的人,她一直都在和自己相愛。

慕容雨別過頭,沒再看楚奇,這時候,多看楚奇一眼,她就覺得心痛一分,也更加後悔一分,她將食盒放下,取下了手上的鐲子,遞給了給她帶路的人,「麻煩你收拾一下。」

慕容雨是蘇心漓帶來的,那人以為她和蘇心漓關系要好,推諉了一下,「若有機會,夫人記得在丞相面前替小的美言幾句。」

慕容雨笑笑,應下來了,不過還是將玉鐲塞到了他的手上,那牢頭高興,立馬開了牢門,進門就開始收拾,他們常年呆在這個地方,估計沒少做這樣的事情,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異味,所以動作利落的很,沒一會就好了,並且還將火把插在了外面,這黑暗的地方終於亮堂了不少。

「我有話要和他說,你在外面等著吧。」

那牢頭得了好處,爽快的應了一聲就離開了,慕容雨看著他離開,這才進了牢房,慕容雨進去,將食盒放在了桌上,回過頭,這才發現楚奇的腳上戴著腳銬,慕容雨沒有說話,將食盒打開,飯菜的香味飄散了出來,楚奇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快步走到了慕容雨的身後,不等慕容雨開口,他就伸出臟兮兮的手,拿起上面的烤雞,大口吃了起來,慕容雨見狀,嘴唇抿的更緊,卻沒有制止,而是將所有的菜全部拿了出來,還有一壺酒。

很快,楚奇手中的那完整的雞就只剩下一地被啃的干干凈凈的雞骨頭,不過楚奇還是覺得不夠,伸手又想拿個豬蹄,被慕容雨制止了,慕容雨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將酒杯放到他跟前,示意他坐下,楚奇用油乎乎的手撩了撩頭發,直接坐下,慕容雨則用食盒的蓋子墊坐著。

楚奇接過慕容雨的筷子後,倒是用它夾了幾口素菜,不過已經餓了好幾天的他這樣吃實在是太不過癮了,尤其是在吃豬蹄的時候,所以沒一會,他就扔下筷子繼續用手了,慕容雨在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那個講究的楚奇,也對,都這個樣子了,還有什么可講究的。

因為楚奇鄙陋的吃相,桌子上很快一片狼藉,在他再次用手抓的時候,慕容雨就放下了筷子沒有吃了,楚奇一個人,將慕容雨帶來的菜全部掃光了,這才心滿意足的打了個嗝。

這個樣子的楚奇,讓慕容雨覺得厭惡懊惱,她怎么會為了一個這樣的人放棄兒子和那么好的相公呢?然後,她的心里又覺得舒坦不少,她覺得自己最後的選擇是對的,她想,她肯定不會後悔,她終於可以不用後悔了。

楚奇吃完後,慕容雨給他倒了杯酒,楚奇接過,一口氣就喝了,慕容雨又給他倒了一杯,「你不擔心我在食物里面下毒嗎?」

一直到現在,楚奇都還沒想到自己這次失敗的原因與慕容雨有關,一方面是先入為主,他之前已經覺得這次的事情是秋慈設計的,目的就是為了攀上軒轅律,另外的話,楚奇是個自信到極致已經有些自負的人,他覺得慕容雨對他是死心塌地的,她不可能會害自己,所以當慕容雨這樣和他這樣說話的時候,他愣了許久,然後他笑了笑,「你怎么舍得?」

他的口氣有些痞痞的。

慕容雨也笑,那笑容沒有以往的溫柔乖巧,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邪惡,楚奇忽然想起之前那個郁卒說的話,她說讓慕容雨在蘇心漓面前替他美言幾句,慕容雨當初是應下的,為什么那個郁卒會那樣說,十有八九是蘇心漓送慕容雨來的,這怎么可能呢?她們兩個不是應該勢同水火,不共戴天的嗎?

慕容雨看著疑惑的楚奇,笑了,笑的很開心,這一刻的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她有一種報復成功後的滿足感。

「就像你猜測的那樣,楚奇,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和蘇心漓商定好的,蘇心漓計劃,我配合。」

慕容雨站了起來,連笑了幾聲,然後將這次事情的始末全部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全部都告訴了楚奇,楚奇一開始是震驚,然後是滔天的憤怒,那張臟兮兮的臉漲的通紅,額頭上的青筋爆出,緊握成拳的兩只手咯咯作響,手上的青筋也出來了,他怎么也沒想到,這次的事情,居然是慕容雨從中搞鬼,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話,和大皇子發生關系的就會是蘇心漓,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會按照他之前料想的那樣進行,他根本就不會淪落到這樣的下場,非但如此,他還會有大功,他辛苦了幾十年,沒想到這幾十年的辛勞居然在一個女人手上毀於一旦。

楚奇抬頭,瞪著已經站起來的慕容雨,凜冽的氣勢還有那雙眼睛流露出的是滿滿的殺氣,「慕容雨!」我要殺了你!

就在楚奇准備殺了慕容雨泄憤的時候,他忽然想到那個郁卒說的話,慕容雨畢竟是蘇心漓的舅媽,兩個人也算是有感情的,而且慕容雨在程府還有個兒子和在一起數十年的夫君呢,這次,她又幫了蘇心漓那么大的忙,之前有什么過節,肯定也一筆勾銷了,而且慕容雨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她願意放下對蘇心漓的成見,對他下手,肯定是有交換條件的。

楚奇在大叫了一聲後,覺得整個人很不對勁,胸口漲疼的厲害,不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眨眼的功夫,他的臉色就變了,取代憤怒的是一種說不出的哀婉和悲愴,他還沒開口,慕容雨笑的越加大聲,「想要殺了我對不對?」

楚奇嘆了口氣,「你怎么會這樣想?」

「楚奇,如果沒有你,如果不是你,這輩子我可以過的很幸福的,婆婆看重,夫君疼愛,還有孝順的兒子,是你毀了我的一切,這是我回敬給你的,你把我當成棋子二十多年,我不過是毀掉自己用一生幸福換來的東西,那不是你的,而是我的,我們兩個,扯平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慕容雨長長的嘆了口氣,楚奇看著她這個樣子,心里不由害怕起來,他大叫了一聲,打斷了慕容雨的話,「雨兒,不是這樣的,當初我下決心讓你回去定國公府的時候,我也是舍不得的,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想將你從那個家接出來,過我們兩個人的生活,我之所以沒那么做,就是不想你吃苦,你是定國公府的大兒媳婦,要什么有什么,要那個時候和我在一起的話,我什么都給不了你,雨兒,你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楚奇猛地站了起來,想要沖到慕容雨的身邊,但是他一站起來,就覺得胸口那個地方割裂般的疼痛,走一步,就好像撕裂了一般,那樣的疼痛,讓他根本就不能繼續上前。

「雨兒,你之前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帶你走,我們兩個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生活嗎?現在可以了,大皇子無情無義,我已經絕望了,今後我不會再為大金效力了,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過平淡簡單的幸福生活。」

楚奇心里恨慕容雨恨的要命,想要將她碎屍萬段的心都沒有,但是在這里呆了幾天,他生不如死,這個地方,他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了,如果只能在這里度過余生的話,那還不如一死了之,慕容雨是他唯一的希望和機會,只要慕容雨帶他離開天牢,按著他說的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今後他想要怎么懲罰慕容雨,還不是他說了算的嗎?楚奇只是後悔,他就該在見到蘇心漓後就將慕容雨解決了,那樣的話,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慕容雨盯著一臉迫切的楚奇,只是笑,但是笑著笑著,她的眼眶卻紅了,這一刻,她對楚奇真的是徹底死心了,應該說是失望透頂了,這時候,他居然還妄圖用這樣的謊言繼續哄騙她,他眼里的殺意,她剛剛看的清清楚楚,他想要殺自己,他這樣態度轉變,是因為他不想繼續呆在這個地方了。

「雨兒,軒轅律那樣的人已經不值得我效忠了,我也不會再為他賣命了,你告訴蘇心漓,讓她放了我好不好?我保證,今後絕對不會做任何對琉璃,對定國公府不利的事情,我知道很多大金官員的秘密,我可以幫她的忙,就當將功折罪。」

慕容雨死死的盯著楚奇,紅紅的眼眶布滿了淚水,她深愛了二十多年,並且為他付出犧牲了一切的男人,原來是個無恥卑鄙到沒有任何原則和底線的男人,這樣的真相,對慕容雨來說,真的有一些難以接受,她覺得自己就是個眼瞎的男人,這樣也好,她終於可以解脫了,但是慕容雨真覺得自己的心好痛,感覺空了一塊似的。

「雨兒,我們還有未來,美好的未來。」

慕容雨的睫毛顫了顫,眼眶里面的淚水流了出來,「已經來不及了。」

她說這句話時,聲音很輕,語速也很慢,不過這里面極為安靜,所以楚奇聽到了,他焦灼的說道:「怎么會來不及呢?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等到——」

慕容雨冷聲,直接打斷了他的幻想,「剛剛我給你喝的酒,有毒,你已經中毒了,你沒察覺到嗎?」

慕容雨想要移開視線,因為她實在不想看到楚奇的那張臉,那張讓她厭惡到毛骨悚然的臉,也不想聽到他說的話,他的聲音,都讓她覺得惡心,但是慕容雨見他為了出去糾纏不休,直接給出了最殘忍的答案。

楚奇一下就傻眼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慕容雨,良久結結巴巴的開了口,「你——你說什么?」

楚奇說完,用手摸了摸胸口那個疼的要命的位置,剛剛他就覺得不適,他還以為是自己吃撐了並沒有多想。

「我說,你已經中毒了,我在酒里面放了砒霜和鶴頂紅,你沒吃出來嗎?」

「慕容雨,你這個惡毒的瘋女人!」

楚奇話才說完,一口血忽然吐了出來,慕容雨向後退了兩步,因為出去的強烈欲望,楚奇之前還能強忍著胸口的疼痛,不過在知道慕容雨決意殺了自己,自己中了劇毒之後,他似乎一下就沒了信念,吐了口血後,向後倒去。

楚奇倒在地上後,忍著不適翻了身,他用手指去摳喉嚨,慕容雨看他這個樣子,只覺得好笑,「已經沒有用了。」除了自私自利,他還貪生怕死。

慕容雨走到楚奇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淚滴落在楚奇的身上,楚奇瞪著她,一雙眼睛除了不解,還有濃濃的憎恨,他想不明白,一個愛自己如命,可以為了自己犧牲一切的女人怎么會這樣對自己?到底是什么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楚奇倒在地上,劇烈的疼痛讓他打滾,他努力的想要摳出那些毒酒,非但沒有成功,反而有越來越多的血流了出來,不但嘴巴吐血,眼睛和耳朵也有血流了出來,臟兮兮的臉也變的鐵青,那樣子看起來就和青面怪物似的,樣子恐怖的很。

楚奇一開始還罵罵咧咧的,不停的咒罵詛咒慕容雨,到最後,終於不堪痛苦的折磨,沒了氣息,慕容雨在他斷了氣後,找了之前的老頭,讓他打盤水再那個梳子進來,她將已經沒了氣息的楚奇扶著到了床上,用水將他渾身上下都擦干凈,然後給他換上自己帶來的衣裳,是極為富有生機的青色,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衣裳的顏色,慕容雨替楚奇換了衣裳後,又給他將頭發清洗了一下盤好,和她剛進來看到的那個楚奇相比,這樣干凈的他和以前意氣風發時沒什么兩樣,只是閉著眼睛,再不會用那些讓她心動的甜言蜜語哄騙他了,但是這個樣子的楚奇,慕容雨發現自己還更喜歡一些。

或許是因為不解,可能是因為極大的不甘心,楚奇到死眼睛都是瞪的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慕容雨將楚奇料理干凈後,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睛,而她原本紅紅的眼睛,已經是淚眼模糊,她對著已經黑了的水照了照,整了整自己的發髻和衣裳,然後拿起酒壺酒杯,走到牢房的門口坐下,連著給自己倒了三杯酒,一飲而盡,一直到胸口翻江倒海的疼痛傳來,她拿著酒壺和酒杯的手才松開,腦海里閃過的全都是過去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和程邵廷的,和楚奇的,還有和程子落的,她心如刀絞,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淚如雨下。

「楚奇,從今往後,我們兩不相欠。」若有來生,你再不要在我的生命出現。

**

蘇心漓將令牌交給林景後,直接就離開了,慕容雨和楚奇會怎么樣,她並不感興趣,也不好奇,蘇心漓乘坐馬車回去的路上,腦海里忽然閃過慕容雨最後和自己說的那些話,還有她說那句話時的神情,她舒坦的眉宇,就好像想開了什么似的,那是一種她現在的處境不會有的淡然,她感覺,慕容雨像是對自己交代遺言。

這樣的念頭在腦海冒過後,蘇心漓的心頭一驚,她撩開簾子,看著趕車的馬車夫道:「調頭,回去!」

那些守門的郁卒見蘇心漓來了,個個受寵若驚,無比殷勤,蘇心漓到了天牢後,直接找人去了楚奇所在的牢房,一路上,她都走的很快,等她到的時候,借著插在牢房門口的火把,她最先看到的是坐在床上的楚奇,他的眼睛閉著,不過那抿著的嘴唇,還有鐵青的臉,擰著的眉頭,讓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安詳,他的臉很干凈,身上的衣裳也很干凈,蘇心漓下意識的想到慕容雨進來時手上提著的包裹。

蘇心漓快步走了進去,才進牢房的門,就看到靠在門邊上,嘴角不停流著血的慕容雨,她的臉色煞白,但是嘴角卻噙著笑容,淡然的,同時也是釋然的。

蘇心漓轉身蹲下身子,探了探慕容雨手上的脈搏,臉色立馬就變了,她看向門口站著的幾個人,厲聲道:「水!」

難受的處於昏迷狀態的慕容雨聽到聲音,忽然睜開了眼睛,握住了她的手,「不用了。」

她笑笑,從嘴巴里面涌出來的血濺在了蘇心漓的衣裳上,手臂上,她已經不想活了,死,對她來說,是最好的解脫。

蘇心漓看著她虛弱的臉,那雙眼睛卻比以前明亮了許多,十分的輕松,蘇心漓沒有再動,她能夠理解慕容雨,或許天大地大,但是對慕容雨而言,這天下再大,也沒有了她的容身之所,心死的人,還懷抱著濃濃的罪孽感,活著,也是折磨和煎熬,所以她沒有問慕容雨,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了一個男人值得嗎?因為她清楚,慕容雨選擇這條路,並不僅僅是因為楚奇這個男人,她只是沒有活著的勇氣了。

「替我向邵廷還有落兒還有母親說聲對不起。」慕容雨緊緊的握住蘇心漓的手,因為難受,她每說一個字都覺得極為艱辛,「我的事情,不要告訴落兒和邵廷,他們要——要問起,就說我離——離開了,離開了京城,重——重新開始了。」

蘇心漓看著唇色被血染紅,面色蒼白,說話斷斷續續的慕容雨,不知怎的,眼眶泛酸,她看著張大著嘴巴,氣都上不來,似乎都快不能呼吸的慕容雨,點了點頭,恩了一聲,「他們都知道你已經後悔了,而且彌補了,你死後,我會將你和楚奇分開,還有,你的事情,我不會告訴舅舅和大哥的,他們要問起,我就說,我已經找人送你離開京陵城了,他們要問你去哪里,我就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應該是重新開始了,還有,我會讓人給舅舅找一個合適的女子,讓他重新開始,但是我想,大舅媽,不管舅舅身邊的女子是誰,他對你再怎么失望,心里愛著的那個人應該都是你,還有大哥,在他的心里,你一直都是他的母親。」

蘇心漓的聲音有些哽咽,慕容雨聽著這些,緩緩的閉上了勉強睜開著的眼睛,嘴角露出了極為愉悅的弧度,在她眼睛徹底閉上的那一瞬,她一直握著蘇心漓的手也好像失了力一般,軟軟的垂下,蹲在地上的蘇心漓看著慕容雨,有眼淚流了出來。

慕容雨的這一生,就和上輩子的自己一樣不幸,只是不知她有沒有自己的幸運,可以讓自己的人生重來,如果真有那樣的機會,那她一定會和自己一樣,不會再重蹈覆轍,因為她和上輩子的自己一樣,臨死前,都徹底悔悟了。

「好好安葬了。」

林景正想請罪,如果他一直都跟著慕容雨的話,事情或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這都是他的疏忽造成的,不過他都沒開口呢,蘇心漓就站了起來,開口吩咐他做事了。

林景一愣,抬頭看向蘇心漓,一時間不知道怎么開口了,只生硬的道了聲是,蘇心漓又掃了眼其他的人,然後厲聲憤怒道:「今日的事情,一個字也不准泄露出去!」

蘇心漓說完,直接就離開了這個地方,回去的路上,蘇心漓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似的,心里悵惘的很,她想,自己是在替慕容雨惋惜,她覺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大塊似的,就像硬生生被人摳出了一塊肉,難受的很,忽然間特別特別的想要見到蘭翊舒,但是等她回到蘇府的時候,流朱卻告訴她蘭翊舒又進宮了,不在府里,蘇心漓低落的心情也變的失落起來,她感覺,蘭翊舒這幾日反常的很,還有顧大哥遲遲沒有回來,這兩件事情,這會想起來,讓她說不出來的暴躁不安。

**

蘇心漓放軒轅律離開那晚後,蘭翊舒在蘇心漓去程府的時候,確實是准備去皇宮的,但是最後他並沒有入宮,而是領人將軒轅律安插在朝廷還有其他各個領域的暗樁全部都拔除了,這件事情,占據了他和蘇心漓分開後的所有時間,等他忙完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回去的時候,下人說蘇心漓沒在,蘭翊舒也說不清楚自己那一刻的感覺,他洗漱好,又等了蘇心漓片刻,最後還是進了宮。

蘭翊舒與顏宸璽交好,之前都是經常住在皇宮的,雖然一段時間沒有入宮,不過那些宮女太監都是認識的,沒有通報就讓他進去了。

蘭翊舒進殿後,並沒有看到顏宸璽,詢問下人才知道他在後花園,蘭翊舒一進去後花園,老遠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酒味,他向里走了幾步,就看到顏宸璽坐在涼亭里,手上拿著酒壺,他穿著一件藏青色的長袍,發絲只用一根簪子挽起,一部分已經披散在了肩頭,蘭翊舒忽然想起自己和顏宸璽在回京陵城前的那段日子,他一直就是這樣的裝扮,經常拎著酒壺找他一起喝酒。

想到他的傷勢還有身體狀況,蘭翊舒不由擰起了眉頭,他快步上前,走到顏宸璽的身後,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壺,然後坐在對面看著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你怎么可以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蘭翊舒眸色冰冷,臉色極為難看,顏宸璽見有人奪走了自己的酒壺,正想要罵人,見是蘭翊舒,黯然的雙眸亮了亮,不過那團跳躍著的火焰很快就熄滅了,他笑了兩聲,冷冷的,有些自嘲,「你還會關心我嗎?我以為你已經不將我當兄弟了。」

蘭翊舒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臉色卻越加難看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做什么?你自己的身體狀況你不知道的嗎?誰允許你喝酒的?你以為你現在的身體是你自己的嗎?」

蘭翊舒心里也是惱火憋屈的很,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煩悶暴躁,他近來的心情本來就不好,顏宸璽如此不懂事,更讓他覺得煩躁,說話的聲音都大了幾分。

顏宸璽有些發懵,因為從認識到現在,蘭翊舒從來沒有用這么重的口氣和他說過話,尤其是那句,你以為你現在的身體是你自己的嗎,更是讓他心里慌亂,他看向蘭翊舒的眼神都有些躲閃起來。

「我都知道了。」蘭翊舒低低的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他見顏宸璽垂著腦袋,怒氣依舊沒消,繼續道:「顧南衣為了你,連命都搭上了,你現在好不容易不用受蠱毒的折磨,而且我聽說你已經可以正常走路了,你為什么這樣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蘭翊舒是生氣的,因為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面對蘇心漓,每每和她明亮的眼睛相對,尤其是在她提起顧南衣的時候,他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罪惡感,在解決了軒轅律和秋慈的事情後,他之所以說進宮但是沒有馬上進宮,是因為那次他滿腔怒火,他是想進宮質問顏宸璽的,為什么同意顧南衣那么做?那是以命換命,至少,顧南衣用自己無憂平淡的下半身才換回了顏宸璽的健康,在看到顏宸璽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喝酒的時候,他真的很想沖上去,狠狠的教訓他一頓泄憤。

如果可以選擇,蘭翊舒情願是自己,上輩子,顧南衣為了守護漓兒進入仕途,一生奔波,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到最後,還不得善終,這輩子,他為了漓兒也進入了仕途,但是今後的人生,卻要承受漫長的痛苦和折磨,雖然顧南衣算是他的情敵,但是蘭翊舒真的做不到憎恨這個人,心里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漓兒說的沒錯,他這個人太善良了,蘭翊舒覺得自己根本就比不上顧南衣,他也害怕,如果有一天,蘇心漓知道了這所有的事情,會不會責怪自己,甚至棄他而去?那個時候,他有什么資格和顏面挽留!

顏宸璽並不知道蘭翊舒已經知曉了他和顧南衣的事情,所以在蘭翊舒這樣質問自己的時候,吃了一驚,也有些被嚇到了,他的心里也有些慌張起來,顏宸璽沉默了良久,盯著蘭翊舒那張綳著的臉,開口道:「如果時光倒流,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一定不會領父皇的聖旨去救災,如果我一直呆在京陵城的話,什么事情都不會有,但是這次的選擇,我不會後悔,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結果還會是這樣,我知道這樣對顧南衣不公平,但這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我沒有勉強,他為了蘇心漓,我為了你,他想要的只是蘇心漓幸福,將來你好好對待嫂子,也就不辜負他這樣大的犧牲了。」

其實,顧南衣一開始找到顏宸璽提出這樣的要求時,他是拒絕的,是顧南衣自己堅持,在蠱毒發作的時候,他每每都在想,如果真的到了蘭翊舒非選擇不可的時候,他就在蠱毒發作的時候,一死百了,那樣的話,蘇心漓和蘭翊舒也不用再受秋慈的威脅,他也可以解脫了。

他回來京陵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知道蘇心漓有多看重顧南衣,要她知道這些事情的話會有什么後果,顏宸璽承認是自己自私了,當看到賢妃大半夜站在他床邊痛哭的時候,他妥協了,他舍不得死,舍不得可憐的賢妃難過,也舍不得蘭翊舒和蘇心漓他們,顧南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蘇心漓的幸福,所以他肯定是不會將這些事情告訴蘇心漓的,他不說,顧南衣不說,那么蘇心漓一直都不會知道,那樣的話,蘭翊舒和蘇心漓的幸福,就一直都不會有任何的遺憾。

蘭翊舒也沒有說話,他忽然舉起酒壺,不停的灌酒,但就算是這樣,依舊平復不了自己煩亂的心情,他想質問顏宸璽,但是他發現,自己真的沒有那個資格,因為他自己也是個自私的人,在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唯一覺得遺憾和害怕的就是蘇心漓可能會知道。

蘭翊舒一口氣將酒壺里面的酒都和干凈了,手一揚,將酒壺扔在了地上,他盯著顏宸璽,因為一口氣喝了太多的酒,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染上了一層醉意,兩邊的臉頰也有些紅紅的,顏宸璽一直都垂著腦袋,一直到蘭翊舒將酒壺砸在地上,玻璃碎片的聲音才讓他抬起頭來,他看向已經站了起來的蘭翊舒,蘭翊舒看向他,那雙眼睛有一種說不出的沉痛,「把身體養好,他已經不僅僅是你自己的了。」

蘭翊舒說完,從顏宸璽的身邊經過離開,顏宸璽臉上揚著的所有情緒,在一瞬間全部褪去,沒有任何的神采,因為這次的事情,他們兩個,是要成為陌路了嗎?顏宸璽單手托著自己的額頭,用手將自己的臉擋住,用力的搓了搓,情緒說不出的低迷,他唯一的兄長也沒有了。

蘭翊舒快走出涼亭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到顏宸璽雙手托著臉,將臉捂住,兩邊的肩膀顫抖,蘭翊舒一看就不忍心了,他性子寡淡清冷,但是對蘇心漓和顏宸璽,那顆冷冰冰的心卻是柔軟的,他在心里嘆了口氣,轉身退了回去,猶豫了片刻後,拍了拍顏宸璽的肩膀,顏宸璽用力的搓了搓眼睛,扭仰著頭看向蘭翊舒,一雙眼睛紅紅的。

顏宸璽到現在都覺得蘭翊舒是前太子的兒子,他認定蘭翊舒就是這個世界上和他血緣最親近的人,而且他心里也是很喜歡這個兄長的,蘭翊舒現在這個樣子,他自然傷心的無以復加,心里空落落的,說不出的落寞,他確實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但是當初,為了成全蘇心漓和蘭翊舒的幸福,他有想過結束自己的。

蘭翊舒看到顏宸璽這個樣子,越發覺得心疼,他放在顏宸璽肩上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在心里嘆了口氣,用手用力的抹掉了顏宸璽的淚水,盯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不管發生什么事,你永遠都是我的兄弟。」

顏宸璽微微愣住,而後那雙通紅的眼睛涌出璀璨的亮光,他笑了笑,極為委屈的叫了聲,「蘭大哥。」

蘭翊舒應了一聲,叮囑道:「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顏宸璽像個小孩似的,重重的應了一聲,蘭翊舒對他笑了笑,這才離開,蘭翊舒離開後,並沒有直接出宮,而是去了御書房,這個時候,天色差不多已經暗了,蘭翊舒到御書房的時候,李海福正在外面守著,平日里這個時候,他都是在御書房里伺候著的,不過文帝聽說蘭翊舒進宮了,擔心他來找自己,如果是其他的小太監會有失禮之處,李海福覺得文帝真的是多想了,現在皇宮內外,誰不知道文帝對蘭翊舒青睞有加,他都不敢怠慢,那些小太監又不是嫌命長了,哪里敢。

「蘭公子。」李海福上前,舔著小臉,恭敬的叫了聲,「您是來找皇上的嗎?皇上他現在正在和顧大人商量事情呢,您先坐會,還是您也有急事,我立馬進去給您通報一聲。」

「顧大人?哪個顧大人?」

「就是忠勇侯府家的大公子,他前幾日有事和雲南王世子一起出去了,現在回來了,皇上就在里面見他呢,估計是和雲南王世子的好事近了。」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李海福是湊到蘭翊舒的跟前說的,他在皇宮這么多年,就是個人精,哪里能看不出來顧南衣對蘇心漓也有意,而且蘇丞相也是的,絲毫不避嫌,現在顧南衣和雲南王世子在一起,蘭公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李海福原本以為蘭翊舒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會很開心的,哪想到他的臉卻沉下來了,李海福唯恐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惹怒了蘭翊舒,垂著腦袋,不再說話。

「不用進去通報了,我就在這里等著。」

李海福想說讓蘭翊舒找個舒適的地方,邊喝茶邊等,不過見蘭翊舒態度堅決,也不敢開口,只讓身邊的小太監端了凳子來給他坐下,又讓人沏了上等的茶水送了點心過來。

蘭翊舒在外面等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時間,他來的時候,太陽都還沒有下山,這會,天已經漸漸暗下來了,在聽到御書房的門打開的那一瞬,坐著的蘭翊舒一下就站了起來,蘭翊舒每等一分,李海福心里的焦灼就多一分,顧南衣雖然年少有為,還有那個雲南王世子也算是位高權重,不過在文帝心里都是比不上蘭翊舒的,蘭公子難得主動來找文帝,他擔心蘭翊舒等的沒耐心離開了,那他就到大霉了,他一看到門開了,頓時松了口氣,正想進去通報,被攔住叫住,「我還有點事情,不用進去通報了。」

蘭翊舒的一句話,將李海福的汗都嚇出來了,蘭翊舒看都沒看他一眼,朝著顧南衣的方向走了過去。

顧南衣一出來,就看到在門旁邊坐著的蘭翊舒,他的旁邊,李海福點頭哈腰的,那模樣,比對那些個皇子還要殷勤,他一直都聽說,文帝很器重看重偏寵蘭翊舒,現在看來,果然是真的。

蘭翊舒走到顧南衣的身邊,看向他身旁站著的沈夢君點了點頭,然後看向顧南衣道:「你回來了?」

顧南衣也點頭,他能感覺到,此刻站在自己跟前的這個蘭翊舒有心事,全然沒有以前的意氣風發,他前幾日並不在京陵城,所以對這里的事情並不是很了解,但是剛剛文帝透露,軒轅律已經離開京陵城了,再過兩日,秋慈也會離開,他猜想,自己不在京陵城的這幾日肯定是發生什么事了。

「我們聊聊吧?」

蘭翊舒看向顧南衣,顧南衣也看向蘭翊舒,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說完,相視而笑。顧南衣的笑容依舊干凈,如梨花一般,潔白無瑕,而蘭翊舒卻有些不是滋味。

顧南衣扭頭,看向一旁的沈夢君,正准備問她是出宮還是在這里等自己,沈夢君開口用不容置疑的口氣道:「我在這里等你。」

顧南衣恩了一聲,和蘭翊舒一起離開了,兩人到了後花園,蘭翊舒找了處靠湖的涼亭坐下,並且讓李海福找人看著四周,不准任何人靠近。

時值九月,天氣已經不像前幾月那么熱了,尤其是夜幕降臨的時候,還靠著湖邊,有絲絲的涼風,更加的舒服,湖面的上空,懸著一根長長的鐵線,有好幾排,上面都懸著燈籠,涼亭的四角也是,掛著琉璃宮燈,所以一點也不暗,蘭翊舒才坐下,就讓其他的下人都離開了,只留下了他和顧南衣兩個人,蘭翊舒才坐下,就給顧南衣倒了茶。

顧南衣接過蘭翊舒遞給他的茶水,道了聲謝,「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京陵城發生了許多事情吧?」

蘭翊舒恩了一聲,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顧南衣,包括蘇心漓的失蹤,潛伏在定國公府多年的慕容雨,還有蘇心漓也給秋慈下毒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說了,顧南衣聽的驚險,不過在知道這件事情的結果後,心里也不免興奮,替蘇心漓感覺到驕傲和開心,「漓兒她向來聰慧,只是這實在太危險了,下次你千萬不要讓她這么沖動了,這要出個什么閃失,她該怎么辦?」

蘭翊舒聽他這樣說,心里越發的不是滋味,他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的時候,借著四周照射進來的光亮,他看到,顧南衣的頭發似乎有些發白,他忽然站了起來,伸手,將顧南衣的頭發撩開,黑色的頭發,夾著一根根的銀絲,蘭翊舒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他任由顧南衣的白發交纏在他的手間,有些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因為不論說什么,都無法准確的表達出他此刻復雜的心情,那滿滿的虧欠,語言根本就表達不了。

顧南衣在蘭翊舒伸手撩開自己頭發的那一瞬有些混亂,不過很快恢復了淡然,他將自己的頭發從顧南衣的指尖抽回,「不過只是白發而已。」

蘭翊舒的眉頭擰的更緊,他盯著顧南衣,目光壓迫,逼視著他,「顧南衣,你是不是還有什么沒告訴我的?」

當初,蘭翊舒和蘇心漓一同進宮,顏宸璽推辭不見,他就覺得有蹊蹺,那次,顧南衣分明進了宮,但是顏宸璽言辭閃爍,處處遮掩,在他們離去的時候,他在顏宸璽的床尾看到了白色的衣角,事後,他單獨去找了顧南衣,才知道,為了解顏宸璽身上的蠱毒,他與他換血了。

在得知顏宸璽中了蠱毒後,蘭翊舒是想盡辦法想要破解,換血之法,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此舉的風險極高,而且顏宸璽中了蠱毒,是毒血,說是換血,其實說到底,不過是換命,顧南衣一開始咬死了不說,後來他就騙他說顏宸璽已經將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他了,顧南衣這才吐露的實情,那時候的顧南衣,是極為虛弱的,蘭翊舒猜測,他這次離開京陵城,並不是有事,應該是調養身子去了。

顏宸璽是不用承受蠱毒之痛了,但是顧南衣下半身卻要一直承受這樣的折磨,當時他怒火中燒,要求顧南衣不要繼續,但是顧南衣說已經來不及了,只是叮囑他一定要好好對蘇心漓,不要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和委屈,而且還再三叮囑他一定不能讓蘇心漓知道這件事情,正是因為心里藏著的這件事情,蘭翊舒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面對蘇心漓,所以沒有向以前那樣纏著她,相反,總是躲閃。

「放心吧,我死不了。」顧南衣說這句話時,依舊淡然,顧南衣確實不會死,但是卻會虛弱至極,和行將就木的人沒什么差別,說的難聽一點,顧南衣雖然才二十歲出頭,但是他的身體狀況和五六十歲的老人沒什么差別,隨時可能會死,他現在能維持這個樣子,不過是葯物的作用。

顧南衣笑笑,在死面前,說不出的豁達,他看著漆黑的夜空,似乎陷入了對過去的沉思,良久,轉過身,認真的盯著蘭翊舒,「我承諾過,一定會守護好她,但是過去這些年,我一直都沒在她的身邊,自從雪姨和歷仁過世後,她一個人在相府,肯定吃了很多苦,我回來的好像有些晚了,她身邊已經有守護的人,我只要她幸福就好,蘭翊舒,你答應我,今後替我好好守護她,保護她,愛護她,不要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和委屈,這樣就夠了,你不用覺得愧疚,也不必覺得難受,我不過只是在兌現自己曾經對她許下的諾言而已。」

蘭翊舒的嘴唇動了動,他想要說話,但是他發覺,自己的喉嚨就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似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顧南衣,紙是包不住火的,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晚有一天,漓兒她都會知道的,到時候,她怎么辦?」他們又該怎么辦?

一直以來,漓兒都覺得虧欠顧南衣良多,她一直都想要彌補,結果卻越欠越多,無法償還,愧疚,會讓他們終身不安。

「有些事情,你不說,我不說,她就不會知道。」

顧南衣也站了起來,他的那張臉和剛回來京陵城的時候似乎並沒有什么差別,至少,旁人是看不出異樣的,但是蘭翊舒卻覺得他的動作是那樣的遲緩,就好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

蘭翊舒覺得後悔懊惱,這樣的後悔和懊惱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捉狂,他想,自己當初是不是不去找顧南衣會更好一些,如果他一直都不知道這些,那么他現在的心情是不是能好受一些?他心里的愧疚是不是能好受一些?在和蘇心漓幸福的時候,他是不是能坦然一些?

「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漓兒,但是並沒有想過隱瞞你,南夏的靈女不是個善角,她肯定是會用顏宸璽的事情威脅你們,一直與你們糾纏不休的,你知道這些,心里有數,就不會中她的圈套了,現在這樣也好,她是個貪戀權勢的女子,這次回去南夏,肯定沒有心思顧及到這里了,你不要有任何的負擔,也不要覺得愧疚不安,漓兒聰慧又敏感,你這個樣子,她肯定會有所察覺的,到時候,我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蘭翊舒盯著顧南衣瘦弱挺拔的背影,他依舊是一身白衣,但是衣裳好像寬大了一些,他的身姿筆直,和以前一樣,蘭翊舒卻覺得他莫名的高大,眼眶微微的有一些泛紅,喉嚨更是,他想對顧南衣說的話很多,但是這個時候,一顆心就好像被棉花堵住似的,喉嚨也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這一刻,他無比的後悔,後悔當年的南夏之行,如果那次他沒有去南夏的話,他就不會認識秋慈那個女人,如果不是那一次的糾纏,顧南衣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希望自己和蘇心漓的生活能夠幸福,但是他覺得自己真的很難坦然,他當然知道蘇心漓敏感又聰慧,自己這個樣子,容易引起她的懷疑,但是有些時候,從心頭涌出的情緒,真的身不由己,蘭翊舒從來沒有那樣憎恨過秋慈,她還想繼續做自己的聖女夢,他心中暗暗想著,一定要讓她比現在還要悲慘。

「我已經向皇上請辭了,蘭翊舒,在漓兒察覺前,我會離開這個地方,但是皇上說現在是多事之秋,並沒有同意,我聽說,皇上極為賞識倚重你,這件事情,還得麻煩你在皇上跟前替我說說情。」

他辭官的真正緣由,他根本就不能對文帝說。如果可以選擇,他其實也不願意離開京陵城,他還想繼續留在這里,繼續守護他的女孩,雖然他能為她做的太少太少。

蘭翊舒覺得,自己應該是窩火的,另外一個男人為了自己深愛著的女人這樣請求自己,但是面對顧南衣,面對著這樣真誠善良的顧南衣,蘭翊舒只覺得自己渺小,他忽然想起京陵城那些女子對顧南衣的評價,無欲無求,高潔如蘭,蘭翊舒覺得,這樣的評價,似乎是很貼切的,但是又好像不是那么的貼切,這個男人,不是無欲無求,只是他將所有都用來對象那個承諾了。

「蘭翊舒,我很高興,也覺得很輕松,我終於兌現了自己當初的承諾。」

在蘇心漓哭著告訴他,她和蘭翊舒可能不能在一起的時候,她說顏宸璽如何如何難受,她心情愧疚的時候,他就下了決心,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他也會治好顏宸璽,既然他已經給不了蘇心漓想要的,那他就找一個可以讓他放心的,代替他守護在她身邊好了,在確定顏宸璽安全,不會再被秋慈掌控後,他真的松了口氣,他終於兌現了曾對漓兒許過的承諾,為他做了件事情。

顧南衣轉過身,讓自己和蘭翊舒面對面的站著,滿是誠懇的說道:「你與漓兒成婚吧,我不想錯過她的婚禮。」

顧南衣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與蘭翊舒說了會話就冒虛汗,蘭翊舒見他不舒服,扶著他去找一直在外面等著的沈夢君,隨後去了御書房。

蘭翊舒走後,李海福被文帝叫進去訓斥了一頓,他到御書房的時候,他正耷拉著腦袋在門口守著,看到蘭翊舒又回來了,一雙眼睛晶亮,一直忐忑的心都安定了下來,這時候,他也顧不得什么禮節了,沖著御書房敞開的門,用太監獨有的尖銳的嗓音通報道:「蘭公子來了!」然後殷勤的朝著蘭翊舒迎了上去,對李海福,蘭翊舒的態度冷淡的很,直接從他的身邊經過,在進御書房前,見李海福還跟著自己,扭頭對他道:「你不用跟著。」

李海福的笑容僵在臉上,尷尬的道了聲是,然後繼續站在門口,招了招手,將其余的太監也叫走了,文帝聽到腳步聲,抬了抬眼,瞥向蘭翊舒,他心里頭是有些不滿的,剛剛他都到御書房門口了,居然撇下他和顧南衣單獨聊天去了,蘇心漓比他重要就算了,現在居然連顧南衣都比自己更受重視了,文帝覺得實在是窩火憋屈的慌,不過見蘭翊舒的臉色不好,到嘴邊的重話都吞了進去,對蘭翊舒,他從來沒什么底,他怕自己說重了,蘭翊舒立馬就不甩他走了,文帝這樣一想,更覺得憋屈了,哪有父親在兒子面前這么窩囊的,而且他還是一國之君。

「你怎么了?」

文帝已經習慣性被蘭翊舒拿捏了,很快就調試好了自己的情緒,蘭翊舒的神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好像有什么心事,但是他覺得不應該啊,現在琉璃的危機徹底解除了,而且大金和南夏都有了內亂,如果這個時候發兵進宮的話,那琉璃稱霸天下,指日可待。

「和蘇心漓鬧矛盾了?」文帝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能讓蘭翊舒這個樣子的,除了蘇心漓,他根本不會猜測第二個人。

「剛剛顧南衣見你,說什么了?」

文帝愣了愣,不過見蘭翊舒問的認真,答道:「也沒什么,他說自己不適應官場,想要辭官,請求朕替他和沈夢君賜婚,現在琉璃正值用人之際,他又是難得的能文能武的人才,朕沒有允許,不過他和雲南王世子的婚事,朕可以主持。」

顧南衣的母親雖然是貴妃的姐姐,顧南衣與玉勛的關系也很好,但他還是站在蘇心漓一邊,蘇心漓很快就會成為舒兒的妻子,顧南衣為了蘇心漓,必定會為蘭翊舒鞍前馬後,顧南衣有能力不假,但是卻沒有野心,單薄名利,必定會是極好的臣子,而且他很快就會是雲南王世子的夫君,定然能成為蘭翊舒的左膀右臂,而且文帝還有更大的野心,不論哪一點,他都不想讓顧南衣離開。

蘭翊舒知道,顧南衣並不喜歡沈夢君,他看她的眼神里面,沒有男女之間的愛,更多的是愧疚,他所有的愛,所有的情,都給了漓兒了,蘭翊舒想到這里,又是一陣的心酸,他知道文帝不肯放顧南衣離開的緣由,為了他,也是為了自己。

「你允了他的請求,放他離開吧。」蘭翊舒說這句話時,放軟了的口氣有說不出的無奈,完全不同於以往和文帝說話時的冷傲,像是在請求。

文帝盯著蘭翊舒,猶豫了片刻,沒有直接答應,「你告訴朕原因,是因為蘇心漓嗎?舒兒,他會是很好的臣子。」

以往,當文帝流露出要將皇位傳給他的想法時,蘭翊舒心里會涌出強大的狂躁和不安,然後他會動怒,文帝又是個暴脾氣,再加上覺得蘭翊舒實在不識好歹,兩個人就會發生爭執,但是這一回,蘭翊舒不想在重蹈覆轍,他忽然間不想那樣了,或者說,他的內心早就妥協,他不希望蘇心漓知道顧南衣的事情,他的內心也希望顧南衣能夠離開,東窗事發的後果,誰也承受不住,而且和文帝那樣漫無止境的爭吵,對他來說,也已經沒有任何的意思和意義了,他們兩個,應該平靜的聊了聊。

「你就不擔心有朝一日女子當政,我的權利被架空嗎?」

文帝一愣,隨即明白,蘇心漓現在在琉璃的地位已經很高了,而且她還有定國公府這個背景,她本身又是個極有聰慧謀略的女子,最重要的是,蘭翊舒對她言聽計從,如果她要進入前朝,蘭翊舒肯定不會反對的。

「你應該不想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易姓的吧,你的那個位置,不是我想要的,我根本就不想做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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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寫大結局的時候,小妖一直鎖在小黑屋,沒有完成指定的字數是出不來的,所以就沒有特別請假,讓親們久等,非常非常的抱歉,原本想十萬字左右完結的,沒能成功,還有最後一章,十號左右發,會給大家一個完美的結局,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感謝大家的支持,親們和我一起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