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1 / 2)

陳詞濫調 刀下留糖 2228 字 2020-12-20

</br>房間沒有多余的拖鞋,陳酒踩在地毯上,光著腿往外走。

一邊扣扣子,一邊打開房門。

門剛開,就見一臉迷糊的岳濛揉著眼睛,正要敲門。

她舉著手,嘴巴張大成0,傻傻地看著眼前套著男式襯衫的陳酒。

白襯衫有一半掛在肩頭,有一半耷拉在臂彎,黑色胸罩半隱半現,吻痕顯眼。

「我日。」她瞪大眼,「刺激。」

「……」

岳濛摸了摸後腦勺,「我,我來上廁所。」

陳酒側身讓開路。

岳濛游魂一樣飄進去,飄到衛生間門口,扭著僵硬的脖子回頭看。

「我能問個問題嗎?」

陳酒偏頭,示意她問。

岳濛深吸口氣:「這屋子里昨晚還有第二個男人嗎?」

陳酒:「沒有。」

岳濛的表情從震驚變成麻木,從麻木變為平靜,平靜里透出一絲了然。

陳酒抬起臉,同款平靜,「就算你現在告訴我陸尋是陳群的兒子也來不及了。」

岳濛沖她豎起大拇指,「姑娘,好樣的。」

陳酒:「……」

也不知道是罵她還是誇她。

「只有你吃得消陳群,我真心佩服你。」岳濛睫毛一顫一顫,「牛逼。」

「……」

陳酒:「你們好像很怕他。」

「一點點。」岳濛比了下指甲蓋,「我發誓,就這一點,不多。」

「怕他干嘛還跟他一塊玩?」

這不是找虐是什么。

岳濛伸個懶腰,露出肚子上白花花一塊,「圖他有錢唄。」

陳酒無語。

「騙你的。」她笑著刮了下陳酒的鼻子,「交朋友需要什么理由,看他順眼就行。」

陳酒:「他很有錢?」

岳濛拿水沖臉,含糊道:「有錢,巨有錢,比我和閆少霆加起來都有錢的多,你賺翻了。」

「我不是圖他錢。」

「我知道,為了感情嘛。」岳濛擦著臉,說:「不過有錢的確是個優點,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女的往上撲。」

陳酒一頓:「很多女的?」

岳濛掃她一眼,不緊不慢道:「陳群雖然長得一般,人也冷,但不否認這人還是裝的挺好的,禮貌得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加上又這么有錢,確實挺能唬人,有人追著很正常。」

她甩甩手上的水,親昵地湊近陳酒,說:「不過現在應該好點了,看他渾身女人味,誰看不出是個有主的。」

有主的也不妨礙招蜂引蝶。

更何況這個「主」名不正言不順。

陳酒聽得心沉,一張臉笑意撐不住。

岳濛安撫道:「你下次再用力點,別總在背上弄,臉上也來幾道,小狗撒尿圈地都知道要弄得明顯點。」

「……」

陳酒想著昨晚的旖旎,不可控制地發熱。

那張臉在岳濛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漸漸也漲得通紅。

早晨七點半,天際大亮。

岳濛指示陳酒坐電梯去到上層,自己先行離開。

電梯穩穩當當地停在公寓四樓門口,打開門便是全開放式的廚房與餐廳。

透明落地窗將小半個四方城收入眼底,如果公寓再高上十層,能看到大半個城市。

陳群背對著陳酒忙碌,桌上有簡單日常的早餐。

陳酒想到岳濛說陳家給他配了兩個大廚,不禁莞爾。

她還以為打開門會是滿漢全席。

但這樣的陳群她更熟悉,也更喜愛。

桌上擺著兩副碗筷,似是料定岳濛不會來。陳酒繞過桌子,來到陳群身後,輕輕擁住他。

陳群手一滑,湯勺當啷一聲掉進鍋里。

他幾乎是倉皇地掰開陳酒的手,在她平靜的目光下,無措地像頭可憐小獸。

「吃,吃飯先。」

陳酒靜了一瞬,說:「好。」

……

長長的餐桌,陳群和陳酒分坐兩頭,氣氛安靜,只能聽到碗筷碰擊聲。

面對面,極近的距離,卻看不見陳群的臉。

他自始至終不肯抬頭看她。

他不說話,陳酒也不說,這人很能憋事兒,看誰先拗不過誰。

於是氣氛越發詭異。

到最後陳群先敗下陣來,他捏著筷子,輕聲問:「你什么時候考試?」

陳酒:「下周三。」

「那吃了飯,早點回學校……看書。」

陳酒向他看過來,「你不送我嗎?」

陳群聲音沙啞:「我……有點事……」

「你騙人。」

陳酒篤定,他一定不擅長撒謊,每次說謊的模樣都這么拙劣。

陳群攪著調羹,頭都快扎進碗里。半晌,才說:「沒騙你。」

還是這副拙劣的模樣。

他的骨骼瘦削,看著本就可憐,加上這種語氣這種聲音,仿佛無聲地哀求——求她別再問了。

陳酒背靠椅子,目光落在窗外,偌大的廚房只有他們兩人,空洞到令人慌張。

陳酒無法想象陳群一個人的時候是如何面對這里頭的沉默和冷清。

「陳群。」她放下碗筷,略感疲憊,半閉雙眼。「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么嗎?」

他們之間混亂、忐忑、撕扯,事到如今誰也看不清前方。

「是心軟。」

陳酒想,她太涼薄,太冷血。

當初她求魏知遇帶她走,其實魏知遇開始是不同意的。他不確定這件事能不能成功,不敢賭,不敢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折了。

是她偷偷帶他去看了三嬸家的兒媳婦,很早以前她就知道,那女人背景不簡單,會淪落到這兒,完全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果然,即便胸懷六甲,那女人也依然心狠,她許諾了魏知遇大好的前程與拒絕不了的錢財,同他達成交易,他終於同意帶陳酒離開。

這是一場豪賭,賭魏知遇的僥幸,賭陳酒的決絕,賭他們所有的好運氣。

事實證明他們運氣果然很好。

三嬸被警察按在地上,沖她吐出滿嘴血沫子,大喊「你這個死丫頭,你不得好死,你個臭雜種早知道當初就該剁碎了喂狗」,陳酒只是冷笑不語。

挺著孕肚的女人漠然地看著,傻兒子的雙眼充血,想沖過來,卻被周圍更多雙手桎梏。

雙鬢已白的老人從遠處走來,年事已高氣勢猶在,警察讓出一條路,恭敬地稱:「老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