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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李家出來了,沒有人攔住我,但是他們的眼神,確實陌生的鄙視與仇恨。
這是我自小生活的地方,這是我唯一的家,但從此,不再和我有任何關系。
我不知何去何從。
恍惚間,想起了景流湃昨晚給我的一個地址,他說,如果出去後不想再回去洪家,那么就去那里。
口袋,還剩下250,我便伸手攔車。
但一連七八輛空車都呼嘯著從身邊飛過,對我刻意露出的大腿視而不見。
奇了怪了,這平時我只要露露小腿那些的士就如得了的反面痿一般停了下來,今兒個怎么像是個個吃了那傳說中偉大的哥一般勇往直前呢
不信邪,我再將裙子拉上了點,可又是一連七八輛空車過去,飛得更快。
我徹底怒了,等下一輛空車來時,直接一個芭蕾舞經典飛躍跨過去,攔在路中央。
車總算是停下。
我那燃燒著阿瞬他家哥哥鳳凰座一輝般熊熊小宇宙的眼睛開始怒視司機。
一看才發現,這不是剛才那鳥巢頭司機哥哥嗎
既然是熟人,我跨上去,計程表也不讓打,直接說出地址讓他免費送我。
無意間看見車上後視鏡中的自己的影子,這才明白為什么司機們都像是吃了那能一展雄風的藍色小葯丸了。
我的嘴唇,好幾處都破了皮,開始淤青。
我的頭發,凌亂不堪,還凝著一坨坨的血塊。
我的手腕,血跡蔓延,順著手指頭,滴滴答答。
簡直就是那痴纏人間不願投胎到處找替死鬼的惡鬼形象,難怪我旁邊鳥巢頭司機那剛剛風干的褲襠又濕了。
景流湃給的地址是間鬧市區的酒吧,裝修得頗為後現代化,雖然是中午,生意也不錯。
我走進去,直接進了洗手間,洗盡身上的血污。
再出來時,形象不再那么影響市容市貌。
洋裙的上半部分被李徘古撕壞了,但我裹著李李吉的外套,坐在酒吧幽暗的光線下,也看不出什么異樣。
按照景流湃的話,我將他給的一個木制紐扣遞給了酒保。
一見信物,那酒保眉間微動,看我的神情也復雜神秘許多,低聲請我稍等片刻,隨即放下手中工作,向樓上走去。
酒吧中不喝酒豈不是浪費那如彈般的光了
我決定今天要一醉方休。
可看著那價目表,赫然發覺自己口袋中的250買不了兩杯。
心內正淌血,一頭上抹著三斤豬油的男人走來,斜靠吧台,將一杯酒遞給我,魅惑狂狷地一笑:小姐,有幸得知你的芳名否。
我毫不含糊地接過那杯酒,接著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毫不含糊地打個飽嗝,最後毫不含糊地給出答案:否。
可否問你原因豬油膏男子越挫越勇。
我抬起他的下巴,斂眸,一雙貓眼更顯魅惑,嘴角輕勾:因為你的臉太像鞋拔子了。
豬油膏碎成千萬片,搖搖晃晃走出了酒吧。
妖孽散去,我做出美少女戰士火星火野麗的優美姿勢,不過人家手中拿的是符咒,我拿的是250的鈔票。
陸續地,又有人請我喝酒,我照飲不誤,但話也是照說不誤。
你的臉太錐子了。我喝,錐子倒。
你的臉太餅了。我喝,餅倒。
你的臉太銷魂黯然了。我喝,黯然銷魂倒。
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下了多少杯,世界漸漸在旋轉了,酒吧的燈光映在客人身上,像是群魔亂舞。
就在我將一個餅臉帥哥看成印度飛餅臉時,身邊響起了腳步聲。
你認識流湃
我轉頭,依稀看見一個男人,可是看不清,因為他一直在動,確切地說,是醉酒的我在動。
我伸手,攏住他的頭,將其湊近我的眼睛。
眼前的臉,頓時清晰了。
在那瞬間,我的心悸動了下,沒來由的。
因為,那是很妖的一張臉。
不是媚,是男人的妖,像是純黑土壤中的紅色曼陀羅,華麗妖媚,卻隱藏著最深的危險。
眼眸深邃,無止盡的幽深,鼻梁高挺,鼻尖有小小的凹槽,嘴角的輕笑,銷魂蝕骨。
他看著你,能看清一切,而你看著他,卻讀不出一點。
我立即放開了他,從高腳凳上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