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以北贏萬妖之魂,以祭星辰,以動月時……」
遠處古老的咒語傳來,斷斷續續,她睜不開眼,有什么滾燙的東西灼熱了喉。
「阿嬈,乖,吞下去,以後便不會再痛了。」
她驟然睜開眼,大喊:「楚彧!」
「七小姐,七小姐。」
侍女在喚她,她似是未聞,怔怔久矣。
「快去喊大夫過來,七小姐醒了!」
榻上的女子抬眸,輕輕環顧,許久,唇邊似笑。
沉木的床榻,屋外方過窗台的杏林枝,是她那年種下,那時,大涼二十九年,蕭家七姝,年過十五,正是芳華。
一夢浮沉,幽幽轉醒,已數載,重回,歸來矣。
夜里,她便燒起來,任伺候的丫頭怎么喊,也醒不來。
隔日,蕭家七小姐便醒了,卻又昏昏沉沉睡去,夢魘不散,恍恍惚惚,反反復復了幾日方得清醒。
三日後,欽南王世子高熱不散,灼了心肺,自此便落了心疾,欽南王以常山世子養病為由,請旨回南部封地。
這日申時,天已微微轉暗,許是大雨將至,昏昏暗暗的令人壓抑,雲離取了干凈的錦帕,沾水替榻上女子擦著手。
她動了動,緩緩睜開眸。
雲離大喜,扔下錦帕伏身喚了兩聲:「七小姐,七小姐。」不見她家小姐應道,雲離有些急,伸手去探她額上的溫度,「七小姐可是醒了?」這熱可算是退下了。
她撐著身子起來:「我睡了多久?」許是許久未說話,嗓音沙啞。
雲離尋了個枕頭墊在蕭景姒身後,道:「小姐暈暈沉沉了好些天了,國公爺和夫人昨日傍晚來過,只是小姐醒了片刻便又昏睡了過去。小姐這會兒覺著如何?可好些了?」想了想,還是不大放心,「奴婢這便去喚大夫來。」
蕭景姒喊住她:「雲離。」
雲離折回來。
蕭景姒問:「今日何時了?」
雲離微微頓了一下,道:「今日正好夏至。」
「夏至……」她喃了一聲,目光深凝,若有所思。
大涼二十九年,夏至之夕,戎平軍反,太子燁於帝都城下平五萬叛卒。
上一世,衛平侯府的戎平軍,便是讓太子鳳傅禮收入囊中,也便是從此,她站進了東宮陣營。
「呵呵。」
蕭景姒輕笑了一聲,眸子一瞬便冷了。
雲離有些慌神:「七、七小姐,你怎了?」
她抬頭,望向窗外半開的杏花,呢呢自語:「我睡太久了,要變天了。」
天已昏沉,大雨將落,繁華的涼都被籠在大片大片的烏雲下,有種難言的壓抑。
東宮太子府外,步履匆匆,有人推門而入,喚道:「殿下。」
屋里,男子披了件墨黑的長衫,斂目微微抬起:「如何了?」
「戎平軍屯兵城下,只欠東風。」
男子輕笑,眸中掠起幾許光影,修長的指微抬:「取本宮的戰甲來,該去收網了。」
溫婉如玉,君子翩翩,這便是大涼的東宮太子,鳳傅禮。
申時三刻,帝都城外,火光如晝,戎平軍駐扎於此,營帳外,有腳步聲近。
守夜的衛兵提劍喊道:「什么人?!」
遠處,女子嗓音涼涼,緩緩飄來,她道:「文國公府,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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