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不知深情卻已情深(二更)(2 / 2)

他效命蘇家十多年,忠心耿耿,若非如此,他大可不必聽從皇後命令傷了那貓兒,他於蘇家是心腹,亦是臂膀,唇亡齒寒,周中如是想,對蘇國舅毫無防備,卻忘了,還有個詞,叫殺人滅口……

牢中陰暗,映著一雙灼熱的鷹眸,蘇國舅背光,開口道:「我來送你一程。」

蘇國舅招招手,暗處出來幾個男人,皆蒙面,手握兵刃,一個個盯著周中,蓄勢待發,

周中瞳孔放大,難以置信:「為何?」他趴在地上,無力後退,也無處可逃,「請國舅爺讓屬下死個瞑目。」

蘇國舅冷然:「你開口的時候,不就應該知道下場了。」

「開口?」周中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

蘇國舅被這笑聲一震,心里莫名涌出一絲不安:「你笑什么?」似乎哪里不對勁,卻全然不知哪一步算錯了。

周中還在笑,血淋淋的傷口被扯開,面目猙獰。

蘇國舅蹲下,抓著牢門吼:「你到底在笑什么!」

周中趴在地上,散亂的頭發沾了血,黏在臉上,遮住了大半邊猙獰的臉,只剩一雙火光炙熱的眸,他冷嘲:「我什么都沒說,可是國舅爺,您一來,就什么都招了。」

蘇國舅大駭,方寸大亂,這才驚覺,中計了……

「哈哈哈哈哈……」周中嗤笑,「不打自招,國舅爺,您還是斗不過國師大人。」

蘇國舅身體一震,久久才回神,他扶著牢門,面色難看,令下:「動手。」

半刻鍾後,右翼軍副統領周中的死訊便傳到了永延殿。

且說回永延殿中,方公公急急來報。

他道:「天牢來報,周副統領在獄中畏罪自殺了。」方公公頓了頓,又道,「半刻鍾前,蘇國舅去了天牢。」

方公公也是大吃一驚,不僅驚訝蘇國舅如此沉不住氣,也驚訝背後之人這般只手遮天,若非那背後之人有意為之,蘇國舅怎會那般輕易地進了天牢,還自以為天衣無縫,殊不知是自投羅網。

蕭景姒輕笑了一聲:「蘇家殺人滅口得可真快。」她抬眸,「皇上這下可信了?那周中為臣不忠,與國舅府暗中早有勾結,此番將周中下獄,臣自是為皇上鏟除異己,皇上,你說微臣何罪之有呢?」

順帝啞口無言。

她神色,毫不驚訝,宛若這一切都盡如所料,順帝研判地盯著她,久久才道:「國師大人可真是神機妙算。」

她落落大方地受了:「皇上謬贊。」

順帝一口氣堵在喉嚨口:「你又是如何得知周中是奸細?如何得知蘇家要殺人滅口?」

上一世,周中替東宮潛伏多年,她也是待到鳳傅禮登基後才知曉,這順帝麾下的近十萬御林軍竟有一半是蘇家的人。

是以,她讓大理寺卿韓大人去蘇家放了點消息,這不,不打自招了。

蕭景姒笑道:「皇上不是說了,臣,神機妙算,自然是掐指一算而得知的。」

掐指一算?

順帝重重坐下,額間冷汗沁出,不禁想,這一出蘇家自掘墳墓的戲碼,有多少是出自蕭景姒的手。順帝久久不言,心頭,血氣翻涌。

此番,還沒完。

蕭景姒福身:「臣既替皇上鏟除了異己,想趁此向皇上討一個恩典。」

砍了蘇家與皇後一只左膀右臂,還敢討恩典,得了便宜還賣乖,便也僅此一人了。

順帝從喉間擠出一個字:「說。」

蕭景姒笑,怡然自得:「臣想為庶姐討一道聖旨。」

窗外,正是風雪大作,一炷香的功夫後,國師大人方出永延殿,待到人走後,順帝才無力地癱坐在龍椅上,疲憊不堪,這身體,是越發不行了,他重重喘息後,下了一道口諭:「傳令季禹,徹查御林軍,肅清所有叛逆。」

方公公尊令,如此一來,這本就敗絮其中的蘇家,又失了一臂,便是皇帝沒有打壓東宮之意,也不得不動手了。

「皇上,這蘇家當真是狼子野心,竟留了這一手。」方公公道。

順帝眸中血絲乍現:「哼,太子還沒登基,就當朕死了。」

「皇上也可放心了,如今的蘇家不過是個空架子,是再難成大氣了。」

順帝沉思,他突然憶起那日蕭景姒在永延殿說過的話,她說:「皇上,臣替你將這百年外戚連根拔起如何?」

一步一步,她不動聲色,將蘇家一點一點瓦解,外人甚至看不出來是她所為,如此心計,簡直可怖。

「蘇家是不足為患了,蕭景姒此人,卻禍患無窮。」順帝不禁自嘲,冷笑,「朕當日封她為國師,真是引狼入室了。」

本想借此事,罪責於她,倒不想,她這般輕而易舉就講禍事引到了蘇家,反咬一口地天衣無縫。

順帝思及此處,重重咳出了一口血。

方公公心下發急:「皇上,您小心身子。」

順帝發笑,兩鬢斑白,眉宇皺紋越發多了。

帝君大限將至,天家王爺甚至東宮儲君,都不及那女子半分綢繆,這大涼天下,岌岌可危。

「咚——咚——咚——」

三更聲響時,蕭景姒才歸,星月殿外,杏花翹首以盼了多時,蹲在殿門口,瑟瑟發抖,見她回來,一瘸一拐地跑出去。

蕭景姒喝止:「莫跑,在那別動。」

杏花便不動了,乖乖等她過來。

蕭景姒蹲下,看了看它腿上的傷口,見它無礙,才松了眉頭,將杏花抱起:「在等我?」

杏花搖尾巴:「喵。」

紫湘回道:「杏花在外頭等了半個時辰了。」

蕭景姒沉臉,訓它:「真不聽話,外頭這么冷,怎不好好睡覺。」

它鑽到她懷里,她胸前軟軟的,它叫得酥酥的:「喵~」阿嬈在,它睡不著,阿嬈不在,它也睡不著。

「冷不冷?」

杏花可勁往她懷里鑽。

蕭景姒笑:「這般畏寒,也不知道像誰?」

像誰?像常山世子唄,紫湘甚至懷疑,自家主子在男女之事上是個雛兒,在常山世子面前,不甚開竅,是以,杏花得了便宜,楚世子的貓,光是這個身份,在主子眼里,可就光芒萬丈了。

不知深情,卻已情深啊。紫湘暗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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