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她一如往常,對鳳觀瀾耐心極好,鳳觀瀾是知曉的,蕭景姒對她從來都沒有惡意,只是,各自為營,道不同。
鳳觀瀾問蕭景姒:「你一定要和我東宮作對嗎?」
她沉默了片刻:「各司其職,去其害,侍其主,取其輕,謀其位,」溫和平靜的眸子,稍稍掠起漣漪,蕭景姒言,「公主,這里是宮廷,是大涼權勢的腹地,要獨善其身談何容易。」
司其職,去其害,侍其主,取其輕,謀其位。確實,這是朝廷的生存法則,弱肉強食,不謀,便會被謀。
所以,東宮即便是既定儲君,還會謀,同天家王爺謀,同文武百官謀,同高座上的一國之君謀,權利便是如此,是永無止境的殺戮,是無休無止的貪欲。
而蕭景姒,她也謀,謀她一方心安。
「本宮主懂了。」鳳觀瀾轉身進了天牢,終究是道不同,不能同謀。
次日一早,紫湘便有事要報。風波未平,再起波瀾。
「主子,韓大人來信,道太子妃昨夜在天牢中咬舌泣血,書以血書上奏皇上,以明東宮不白之冤。」
蕭景姒倒不驚訝,蕭扶辰是個聰明人,自然懂得棄車保帥:「她對鳳傅禮倒是耿耿忠心。」倒了一杯早茶,隨口詢問了句,「人死了嗎?」
「一息尚存,皇後娘娘請命求了太醫去天牢診治,性命無虞。」
蕭景姒晃了晃杯中茶水,頗為遺憾:「真是可惜了。」
紫湘笑,自然是死不了,不然這苦肉計誰去唱:「今早血書已經送進了朝上,以平廣王和國舅府的雲亭公子為首,為太子請命,奏請太子無罪。」
這平廣王,乃帝君心腹,為太子請命,自然是順帝授意。
蕭景姒嘆:「鳳旭終究還是舍不得棄了東宮。」
紫湘附和:「確實,太子想必在宗人府待不了多少時日,主子您一天在位,皇帝恐怕一天不會讓您無所忌憚。」
蕭景姒但笑不語。
兩害相權取其輕,怕是比之太子,怕是自己這星月殿與欽南王府楚家才是帝君真正的心頭刺,這禍患不除,皇帝怎會自折羽翼。
想來,老皇帝也留不得太久了,
蕭景姒輕抿了一口茶:「至少我不在涼都這段時間,總該安生了。」
三日後,國師大人身體抱恙,太醫診斷,乃思慮過度,需靜養時日,國師大人奏請帝君,赴月隱寺禮佛頤養。
帝君准奏。
下了朝,洪寶德便來了星月殿,開門見山地戳破蕭景姒:「你要去嶸靖南地?」
「嗯。」
蕭景姒已經換下了宮裝,穿了利索簡單的衣裙。
這是細軟都收拾好了,這么迫不及待?洪寶德明知故問:「為了什么而去?」
蕭景姒大方承認:「楚彧。」
蕭景姒竟沒有否認。
洪寶德揶揄笑道:「嶸靖南地現在在打仗,你不會真去英雄救美,然後趁機讓楚彧以身相許吧?」
蕭景姒思忖:「我以身相許也可以。」
「……」洪寶德覺得她見到了假的蕭景姒,掩嘴作驚愕狀,「你還是當初那個連一家三口的過家家都不陪我和秦臻玩的景姒嗎?我快要認不出來你了。」
景姒她一向不知情為何物,頭腦精明得很,卻真真是絲毫都不懂男女情愛,怎就突然開竅了,洪寶德頓時生出一股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惆悵來。
「我終歸不知以後會如何,唯恐後悔。」蕭景姒的話,有些意味深長。
洪寶德深思了,想來是此番嶸靖戰亂,景姒開始有些細思極恐了。
蕭景姒難得話多了些,又說:「寶德,楚彧走後,我想過了,他是歡喜我的,我以後也總歸是會嫁去楚家,他是我的夫君,我應該什么都依著他。」她認認真真的語氣,不像平日里未雨綢繆時的胸有成竹,倒有些生澀懵懂的坦然。
洪寶德甚驚:「……」忙著陷害太子一家,還有心思想這個,她扯扯嘴角,笑她,「你想得真遠,你舅舅知道嗎?」要是秦臻知道了……嗯,可以和他一起去喝酒,洪寶德如是想。
蕭景姒的行禮不多,一個包袱,一把劍,一柄短刀,飾物只有幾只鋒利得可以見血封喉的珠釵。
「寶德,我不在涼都,你和秦臻多加小心。」蕭景姒蹙眉,總歸是不放心。
她只有在至親至愛之人面前,才會露出這樣狐疑不決的柔軟,現在,她的至親至愛之人,多了一個楚彧。
洪寶德拍拍她的肩:「去吧,涼都有我和秦臻盯著。」傷感完,然後自顧往軟榻上一躺,甚是惆悵地感嘆:「誒,郎有情妾有意,恩愛廝守纏綿悱惻,羨煞旁人啊。」
蕭景姒失笑。
秦臻送她出城的時候,什么都沒問,給了她一件金絲軟甲,只說:「別讓自己受傷,我不管你是人是妖,我只要你毫發無損,若做不到,就給我立馬回來,就算不回來,我也會去抓你回涼都。」
「好。」
秦臻將馬牽到她面前:「記得寫信報平安。」
蕭景姒重重點頭,然後翻身上馬,只帶了紫湘與古昔二人同往。
「章周。」
「將軍。」
秦臻看著漸進模糊的人影:「讓會池跟著她,如若遇到凶險,立馬來報。」
「是。」
章周心下感嘆,誒,七小姐都長大了,都會去追男人了,將軍也該放手了,就算是親生女兒,也斷不可能操一輩子的心,何況,將軍這個半路出家的舅舅也就比七小姐大了幾載。
馬踏飛塵,蕭景姒一行人方出了城門,便看見鳳容璃與鳳昭芷,還有跟在鳳昭芷後面的溫思染。
一人一馬,還有金銀財寶四人,各駕一輛馬車,車上,全是溫思染的細軟。
蕭景姒大抵明白了,這三人皆與楚彧交好,是在等她一起赴嶸靖。
溫思染矢口否認:「你別誤會,本侯爺才不是跟著你。」他義正言辭地強調,「本侯爺是跟著鳳十七的。」
看得出來,他的馬都快要挨到鳳昭芷的馬了。
鳳昭芷就賞了兩個字:「滾開。」
溫思染就不滾。
鳳昭芷懶得理會他,轉身笑著看蕭景姒:「巧啊,國師大人。」
蕭景姒回:「不巧,我也去嶸靖。」
還真是坦坦盪盪,鳳昭芷笑:「難怪皇兄讓人盯著你。」果然和楚彧暗度陳倉。
這皇兄,自然是說順帝。
鳳容璃沒好氣:「哼,還不是她太明目張膽,累得楚彧也不得安生。」
溫思染立馬幫腔附議:「侄孫說得是!」
鳳容璃暴走:「別叫我侄孫!」
這溫淑妃生的侄孫自然比楚彧好拿捏,溫思染不倚老賣老一番豈不是對不住他的輩分,擺出架子:「沒大沒小,沒禮貌!」
鳳容璃罵:「你倚老賣老!」
溫思染回:「我才不老,我才十八!看我的臉,嫩著呢!」
「你不要臉!」
「我要!」
兩個幼稚鬼!鳳昭芷一馬鞭抽回去:「你們兩個再吵就都滾回去。」
然後,兩人互瞪,都不吭聲了。
「若是你不嫌吵的話,我們可以結伴。」
溫思染和鳳容璃拿眼瞥鳳昭芷,都不服!
蕭景姒頷首:「若是你不嫌麻煩的話。」
一刻鍾後,鳳昭芷就見識到了,果然,很麻煩,馬才跑了三里路,遇了四伙刺客,想要蕭景姒命的人,真是數不盡數,也難怪皇帝准她出宮『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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