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阿嬈要以身相許了!(一更)(2 / 2)

那時,楚彧也不過四五歲,身後跟了一堆宮人奴才,是西陵宮中最受寵愛的三皇子,也是西陵宮中唯一一位不會騎在他們兄妹頭上的西陵皇子,眼里永遠都只有不屑。

鳳昭芷突然問:「當年在西陵,我皇兄錯手殺了西陵二皇子,你為何要為其頂罪?」

那時,西陵二皇子將她綁在了木樁上射箭,傷了她幾處,十六皇兄便與大了他們三歲有余的二皇子楚檠扭打在一起,一時失手,捅了那二皇子一刀,她與皇兄當時都嚇懵了,楚彧那時也不過幼齡,他途徑瞧見了,卻十分淡定,走上去,狠狠踢了那楚檠一腳,然後便認了殺人的罪。

她敢斷定,楚彧絕非有惻隱之心的人,只是,若非楚彧,她與皇兄也不可能活著回大涼。

楚彧停下步子:「因為本來就是我殺的。」他神色懶懶,「他的致命傷,不是十六的那一刀,是我踢開他的那一腳。」冷哼了一聲,「跟他母妃一樣討厭,死了活該。」

楚彧說完,就推門進了寢居,然後鎖上。

鳳昭芷呆在原地,難以置信,最後,笑出了聲,她怎么忘了,西陵二皇子母子,一直視楚彧為眼中釘,甚至西陵宮中傳聞,楚彧母妃之死,與二皇子母妃有些干系。

後來,她與十六皇兄便回了大涼,西陵宮中不久後便傳來三皇子楚彧早夭的消息,西陵王封鎖了原因,她與皇兄查到楚彧是被他父皇燒死的。

又過了幾年,欽南王楚牧帶了常山世子回涼都,還叫楚彧,囂張得連名字都懶得改一個。

「鳳十七。」

「鳳十七!」

叫了兩聲都沒反應,溫思染將一張俊臉湊上去:「鳳十七,你在發什么呆?」他大驚,「不是在想男人吧。」

鳳昭芷一巴掌拍開他的臉,突然一本正經的樣子:「我覺得楚彧,是個妖孽。」神秘莫測得讓人半點都捉摸不透。

不僅他,他那個女人更是!溫思染點頭苟同:「我也覺得是。」他自有一套說辭,「比我長得美那么多,不是妖孽才有鬼!」

鳳昭芷覺得她在對牛彈琴。

千里傳書,這皇室訓練的信鴿,從嶸靖到涼都,兩日便能抵達,取下信鴿腳下的信箋,便刻不容緩送去了永延殿。

「皇上,頤華長公主來報。」

順帝起身:「如何?」

方公公遞上信箋,道:「夏和大敗。」

順帝接過信,看完之後,便臉色發白,癱坐在了龍椅上。

方公公趕緊奉了杯茶遞過去:「皇上,只怕此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夏和不僅取不了嶸靖,還賠了二十多萬人馬,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順帝擺了擺手,咳嗽了幾聲:「去傳太子與國舅府蘇雲亭來見朕。」

「老奴這就去。」

嶸靖南地是溫濕之地,氣候比之涼都,暖和了不少,連著幾日放晴,夜里,漫天星子,月色祥和。

蕭景姒睜眼時,便看見楚彧,撐著身子側躺在身旁,不知他這樣看了多久,眼睛紅得厲害,眼底是濃濃青黛。

他突然撲過來抱住她:「阿嬈,你終於醒了。」

聲音也是沙啞的,他看起來像……像哭過。

蕭景姒不忍心推開他,便拍拍他的背:「怎了?」

他用力地抱著她不撒手,心有余悸的樣子:「你睡了快兩日了,我怎么叫你都不醒,嚇死我了。」

兩天了,夏和節節敗退,嶸靖大軍告捷的消息都傳了幾次,她還是不醒。整整兩天,他眼睛都沒眨一下,生怕一眨眼他的阿嬈就不見了。

蕭景姒乖乖不動:「我只是太累了。」頓了頓,「楚彧,你抱得太緊了,我有些喘不上氣。」

楚彧身體僵了一下,然後猛地彈開,後腦勺撞在了沉香木的床榻上,他紅著臉低頭窘迫地說:「你別惱,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惱,笑著拉他躺下。

楚彧僵硬地躺著,手足無措得緊,問她:「還累不累?」她搖頭,楚彧還是不放心,又用手背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燒好像退了。」似不放心,又摸了摸她臉上的溫度。

臉上癢癢的,蕭景姒捉住他的手。

楚彧懊惱地抿著唇,小聲地說:「我是擔心你,並非故意輕薄你的。」臉上熱度從方才便沒褪下過,緋紅緋紅的。

阿嬈就躺在他身邊,小小軟軟的一團,他便實在沒有法子佯裝鎮定,費了好大勁才忍住沒撲上去的……嗯,獸念!畢竟,他就算是功力高深的妖王,也是半只獸類。

倒是蕭景姒,自然得像習慣般,側躺著,枕著手,問楚彧:「我的衣服是你換的?」

「嗯。」楚彧心虛,「我,我是閉著眼睛的,沒偷看。」沐浴的時候,就看了一眼,熱水繚繞的,他沒敢細看的。

蕭景姒笑了笑:「我既然允了你解我的衣衫,便許你看。」

楚彧懵了,覺著阿嬈今日有些怪。

她喚:「楚彧,」

「嗯?」楚彧湊過去一點點,就一點點,好了,再近一點點,等到近得能聽見阿嬈的呼吸聲,他便不動了,睜著亮晶晶的眸子看她,楚彧想,他就是只得寸進尺的半妖,阿嬈不推他,他可能就會獸性大發,好在他還是怕阿嬈生氣的。

蕭景姒沉默了許久,突然問:「你是不是也記得?」

楚彧一愣:「記得什么?」

「大涼破,將士死,西陵臨,獻敏亡。」她突然便紅了眼,「你是不是也同我一樣記得上一世恩怨塵事?」

所以,他才會去月隱寺替她殺人滅口,才會在獵場偷天換日,才會棄了坪洲守風城,因為他也記得,所以一次次暗中助她護她。

楚彧沉默地看她,什么都不說,只是抬手,輕輕擦著她眼角的淚。

她抓著楚彧的手,聲音,微微哽咽:「那你還記不記得,上一世,我還欠了你的債,尚未還清。」

她啊,累得楚彧為他手染鮮血,卻欠了他一世情深。

楚彧湊過去,親了親她的掌心:「阿嬈,我不要你對我心存愧疚,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阿嬈不欠誰,是那天下、那命運負了阿嬈,所以他覆了天下,顛倒輪回,叫那命運來還他阿嬈一世。

蕭景姒緩緩伸手,抱住她的脖子,輕聲地哭了。

「阿嬈,你別哭。」

「你別哭,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

楚彧急得不知說什么,不會哄人,只會傻傻地跟著眼紅。

她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她大婚之日的前一晚,文國公府里紅綢高懸,楚彧來了。

那時候,順帝以嶸靖一役,昭告天下楚家叛變,太子勾結夏和在倉平生擒了楚彧,他被囚了半年,逃出了夏和。

時隔多時,她才再見到他,不知那一身傷,是否養好。

他站在她的帳前:「阿嬈,是我,我來看你了。」

她下意識便看向被楚彧破開的窗,拉著他走到屏風後,一開口,便是怒氣:「這里可是涼都,國公府外面全是東宮的人,楚彧,你不要命了!」

大涼多少人想抓他,多少人想他死,他居然這樣明目張膽地回來了,當時,蕭景姒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惱他不要命了。

楚彧纏著她的目光:「阿嬈,你是不是擔心我嗎?」

她轉開頭:「你想送死,我也不想平白無故擔了勾結亂黨的罪名。」

「我來看看你,我看看你便走。」楚彧的聲音,有些失落。

然後,他看她,誠如他所言,只是看看她,許久許久轉不開眸子,痴纏得連綿了這夜月。

過了很久,窗外更聲響,楚彧才開口:「阿嬈,我要去西陵了,我會在那里稱帝,你要好好保重,莫要輕信了他人,有任何難處,給我寫信。」

便是『她的信』害得他在倉平被生擒,他卻還這么毫不設防。

「路途小心。」她便只說了這一句。

「阿嬈。」

她抬眸,回視他的眼。

楚彧卻突然抱住她:「別嫁給鳳傅禮好不好?不要嫁給他,我不想你做別人的新娘,我會對你很好的,你隨我離開好不好?」

她渾身都僵硬在那里,她不知道如何定義她與楚彧的關系,相識時,她已經入了太子陣營,與他素昧平生,他卻對她次次傾囊相授,似友,卻非友。

案桌上,放著她明日下嫁東宮要穿的嫁衣。

她推開楚彧:「請你自重。」

楚彧突然便紅了眼,第一次那樣對她凶:「自重?你叫我如何能自重?阿嬈,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楚彧——」

話被涼涼的唇含住,楚彧緊緊勒住她的腰,在她唇齒肆意地舔舐啃咬,她掙扎,他卻咬破了她的舌頭,用力地咬。

貼著她的唇,楚彧聲音顫抖:「阿嬈,別推開我,別推開我……」

然後發了狠地吻她,用力地吞咽,似乎要將她吞噬一般。

不知道為何,她沒有推開,松開了牙關,任楚彧對他肆意妄為,解了衣衫。

他沒有褪了她最後的衣裳,因為她哭了。

「阿嬈,你別哭。」

「阿嬈,他若是待你不好,」他拂過她心口被他啃咬出的痕跡,緩緩替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他若是待你不好,我便來帶走你,到時候,你罵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要把你帶走。」

楚彧走了,那天夜里,她對著屋里的紅燭,竟莫名其妙地哭了一晚上。

一別經年,再見到他,是他揮兵來大涼的時候,他啊,來帶她離開。

記憶,這樣清晰,他們都認識兩世了呢。蕭景姒抱著楚彧的腰:「楚彧。」

「嗯?」他僵硬不知所措,怕她又哭,連動都不亂動。

蕭景姒抬頭看他:「我上一世欠你的是還不清了。」

「我不要你還。」

她想了想,眼里是少有的認真專注:「那要不要我以身相許?」

如果他願意,她也是願意將上一世的洞房花燭賠給他的,不是報恩,是心甘情願,滄海桑田了數載,她才知道,為何大婚前夜,她沒有推開他。

因為,舍不得,因為,情不知所起。

楚彧傻掉了,隔了老半天,蹦出了一個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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