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杏花阿嬈互訴衷腸(一更)(2 / 2)

方公公也是很為難:「國師大人,陛下身體欠安,不便覲見。」

蕭景姒抬眸,冷眼看去:「如果我非要進去呢?」

方公公無奈,只得招招手,幾百個禁衛軍便圍住了殿門。

「你們不是我的對手,」蕭景姒冷冷上前一步,喝道,「讓開。」

禁衛軍下意識便後退一步,分明是手無寸鐵的女子,赤手空拳的一人來闖,卻叫人心下生畏,國師蕭景姒的威名,在嶸靖戰亂時,早便傳來了大涼。

方公公奉了聖命,也只得硬著頭皮上前:「陛下嚴令,還請國師大人不要為難我等,且,」方公公病急亂投醫,「且這殿前大打出手可是重罪,望國師大人三思而行。」

重罪?國師大人犯的重罪還少嗎?

她懶得再多言:「那就動手吧。」

「國師大人。」

女子的聲音傳來,驚了這劍拔弩張。

蕭景姒回眸,眼覆冰寒:「你要攔我?」

蘇暮詞從百步石階上緩緩走來,搖頭道:「暮詞自是不會干涉國師大人,只是有一言告知國師大人。」

蕭景姒惜字如金:「說。」

她不緩不慢:「國師大人輔助聖上日理萬機,有一事興許不知曉,昨夜里琉璃宮的太妃娘娘病重,召暮詞為其醫治,太妃娘娘為表些意,相贈了暮詞一株葯材,當日治常山世子心疾的葯方是暮詞親手送上,國師大人應該知道,這陳太妃相贈的葯材有何用。」

琉璃宮的陳太妃是先帝的最後一位妃子,當年還是太子的順帝奪位,便是這位年輕的太妃娘娘助一臂之力,故此,順帝將太妃奉養在宮中,對其極其尊重,年關時趿褡上貢的葯材里,其中有一味極為珍貴稀缺的紫茸,便是送去了琉璃宮。

蕭景姒已得了烏靈子和龍藤花,這紫茸,她也斷斷不可能便如此罷手。

蘇暮詞啊,這是以葯相挾。

蕭景姒篤定:「你想要嫁入欽南王府?」

蘇暮詞毫不掩飾:「是。」

「我若不同意呢?」

她說:「若不能兩全其美,那便魚死網破。」

蕭景姒冷笑,清澈見底的眸,墨色微涼:「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轉身,走下了石階,她終究還是沒有踏進永延殿的門檻,不是不能,是不敢大意,事關楚彧,她需如履薄冰,需步步小心。

覬覦楚彧,這蘇暮詞,是縱容不得了。

蕭景姒回了星月殿,楚彧在門口等她,孤零零坐在外面,翹首以盼,見她回來,快步跑到她面前。

「阿嬈。」他抓著她的手,「你回來了,我一直在等你。」

許是在外頭等久了,天寒地凍的,楚彧臉色有些白,呼吸急促。這涼都,濕冷,一到冬月便會極寒,他身子不好,卻也不肯待在嶸靖南地靜養,非要來著涼都受罪,總是會咳嗽,會冷得四肢冰涼冰涼發。

蕭景姒不說話,看著楚彧怔忡失神。

楚彧見她沉默,便更不安了,小聲地問:「阿嬈,你是不是生氣了?」他緊緊拽著蕭景姒的手,怕她冷著,揣到懷里給她捂暖,解釋說,「阿嬈別生氣了,我沒接旨的,除了你,我誰也不會要的,皇帝老頭也不能讓我娶那些亂七八糟的野女人,你莫要惱我,我是不放心你便先來見你,等會兒就去永延殿抗旨。」

蕭景姒開口喚他:「楚彧。」

「嗯。」楚彧眼巴巴地看她,像做錯了事似的,戰戰兢兢的。

蕭景姒拉著他的手,走近星月殿中,良久,她說:「你別抗旨。」

楚彧腳下頓住,拉著蕭景姒的手微微一緊,他慌張了神色:「阿嬈,你、你什么意思?」

她認認真真地對視楚彧的眸,站在那棵花開不敗的杏花樹下,對他說:「與蘇暮詞的婚約,不要拒絕。」

楚彧身子微微顫了一下,牽著她的手,冰涼冰涼的,手心,卻無端沁出了冷汗,他張張嘴,似乎難以言語,嗓音有些急促艱澀:「阿嬈,你讓我娶別的女子,是不是不歡喜我了,你讓我不要拒婚,是不是不在乎我?不想同我好了?」他眼眶紅了,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聲音已有些哽咽了,「阿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像被拋棄了小獸,他害怕極了,沒嘗到兩情相許的滋味便罷了,現在阿嬈既要了他,再推開他,他會受不了的,會生不如死。

「阿嬈,你別不要我,我什么都聽你的。」他斂下眸子,不想阿嬈看見他這般要死要活沒出息的樣子。

一雙涼涼的手,捧住了楚彧的臉,她說:「不准胡思亂想,我怎會不要你。」墊腳,湊過去親了親楚彧緊緊抿著的唇。

她一親他,楚彧便被寬慰到了,噘著嘴要她再親一下。蕭景姒無奈,對著他的唇,啄了好幾下。

楚彧還是有小情緒,吸吸鼻子,手被凍得有些僵硬,牽著阿嬈往屋里走:「阿嬈,你既是要我的,那你為何還要我娶別的不相干的女人?」他言明,「我不要別的女人,我只要你,我只娶你一個人當妻子,不要妾,也不要通房,她們都是不懷好意的小妖精。」

在北贏就總有一些小妖精覬覦他的身體,哼!他的身體也是阿嬈一個人的!他當然要為阿嬈守身如玉!

蕭景姒點頭,自然知道楚彧的想法:「我知道,我也不會讓你娶別人的,拒婚不過只是緩兵之計,你的世子妃,只會是我。」她親了親他的臉,「我善妒,也容不得其他任何女子。」

楚彧被她親的暈暈乎乎的,心情忽上忽下,是飄著的,一口咬定說:「我自然是阿嬈你一個人的。」他想了想,很嚴肅的樣子,「阿嬈,是不是有人脅迫你?你告訴我,我去殺掉他。」說完,又改口,「你要是不喜歡我這么粗暴,我也可以用別的計謀害死他的,我還很會下毒的!」

不是不善謀,他只是懶得迂回費腦,順者昌逆者亡,簡單粗暴的殺戮,是他最喜歡的,因為立竿見影。

她卻搖頭:「我只是不想你擔了抗旨不尊的罪。」她轉開眼,不看楚彧。

他家阿嬈不善說謊,不誠實的時候就會躲開視線,怕被看穿。

楚彧很肯定:「阿嬈,你有事瞞我對不對?」

她不說話,確實,不想楚彧擔了抗旨不尊的罪,只是其一,她顧及的是蘇暮詞手里的紫茸,事關楚彧,她必須如履薄冰。

楚彧捧著她的臉,不讓她躲開:「你告訴我是什么事?我可以幫你。」

若是楚彧知曉,怕是會棄了那株葯,他舍不得她,每次就會舍掉自己。

蕭景姒不吭聲,沉默以對。

楚彧很不開心了:「你瞞我!你不誠實!」雖然他也瞞了阿嬈一些事情,可是不一樣,阿嬈不告訴他這件事,就是不寵他不依他了,楚彧很生氣,「阿嬈,我惱你了,不想理你!」

然後,楚彧轉身就走,生怕自己回頭似的,跑著出去了。

「……」蕭景姒蹙眉,她是不是做錯了,問紫湘,「我要不要去哄哄他?」

主子這男女之事,還是一知半解啊。

紫湘點頭:「要的,畢竟主子說什么常山世子都會聽話,主子這番有所隱瞞,常山世子生氣也是應當。」

蕭景姒點頭,覺得是自己獨斷專制了些。

「常山世子那邊不急,主子放心,世子爺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紫湘先說正事,眼下,世子爺的婚事耽誤不得,說道,「主子,屬下去查過了,昨夜陳太妃確實差了人去國舅府請蘇三姑娘看診,那株紫茸也的確相贈給了她。」

蕭景姒沉吟。

紫湘繼續道:「更為蹊蹺的是,皇帝下令賜婚之前,陳太妃去過永延殿。」這事怕是有隱情,紫湘十分謹慎,「順帝繼位後,陳太妃便獨守琉璃宮,深居淺出,與宮里各位主子都不往來,甚至許多新進的妃嬪都不知曉還有這么一位太妃,陳太妃也多年不曾踏進永延殿,此番,委實不尋常。」

蕭景姒思忖須臾,道:「陪我走一趟琉璃宮吧。」

「是。」

因著陳太妃避世,琉璃宮所處之地有些偏僻,一座陳舊的院落,院中宮娥侍衛寥寥幾人,中了幾棵常青藤,內院,似乎是新種的灌木,蔥蔥綠綠的一片,遠遠望去,有些荒蕪幽靜。

紫湘小聲道了句:「主子,這里怎生如此陰冷?」

蕭景姒也發覺了,這陳太妃的琉璃宮中,確實比外頭森冷陰寒些。

宮人將蕭景姒引進殿內:「太妃娘娘,國師大人來了。」

殿中,傳來女子的聲音:「進。」

紫湘總覺得,這陳太妃雖年輕,也過了而立之年,這嗓音,倒像妖媚的年輕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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