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景姒稱帝,女帝天下(2 / 2)

她雙手撐在地上,爬到他面前,俯著身子,剛好將殿外的目光避開,她無聲地笑了,眼里哪里還有半點方才的慌張害怕,全是得逞後的痛快淋漓。

「你以為我會相信?」聲音壓低,低得幾不可聞,竟有些鬼魅般陰狠,她盯著鳳傅禮的眼,說,「你怎么不照照鏡子,你這只被廢了的左眼是拜誰所賜,是蕭景姒,她能毀了你一只眼睛,就能要了你的命,你斗不過蕭景姒的,以前斗不過,現在也斗不過,我比你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樣的敵人,可以報仇,什么樣的敵人,只能保命。我蕭扶辰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便是選了你為營,落得如今田地,我為你失去了那么多,也該利用你一回,來求一條生路了。」

鳳傅禮瞳孔驟縮,頭上大汗淋漓。

蕭扶辰卻無聲地大笑,眸中火光冉冉。

「我同皇上說過的,我預知到了,這一次的預知,成真了。」蕭扶辰扯扯嘴角,無聲地用嘴型念了八個字,「女帝登基,浮屍遍野。」

鳳傅禮瘋了似的,用力一推:「你住嘴!你住嘴!」

只見案幾後面,女子猛地撞出來,抱著頭惶恐地說:「別殺我,別殺我。」

這時,安遠將軍一聲令下,戎平軍進殿,將正欲發狂的鳳傅禮按倒在地上。

形勢,已成定局,新帝出師未捷。

這場宮亂,自始至終國師大人都不曾露面,卻毫無疑問,是國師大人大獲全勝,太上皇死了,新帝也罪不可赦,國師蕭景姒獨善其身。

大理寺韓大人命人收押弒君逆賊,新帝罪婦蕭扶辰跪下:「廢妃蕭氏,聽命新帝之令,殺害父君太上皇,罪婦,」她磕頭,流下了悔恨的淚水,「知罪。」

嗯,好,很好!這神之演技!這出神入化地『真情流露』,她佩服得五體投地,覺得蕭扶辰不做鳳傅禮的妃子可以綠林園唱戲,肯定能當名角兒。

誒,看了一處好戲,該收官了,洪寶德道:「還愣著做什么,還不把證人也押下去招供畫押,定罪論處。」

兩個戎平軍兄弟去將蕭扶辰拉起來,一旁被按壓在地上的鳳傅禮狂躁地掙扎撕扯,嘴里罵喊:「蕭扶辰,你這個賤婦,你不得好死,朕不會放過你,朕不會放過你……」

蕭扶辰低頭,嘴角上揚,笑了。

鳳傅禮啊,完了,徹底完了,當日琉榕湖狠心拋棄她們母子,今時今日,罪有應得,死有余辜。

蕭景姒這借刀殺人,確實是上上策。

蕭扶辰不禁憶起三日前的晚上,擁立廢太子鳳傅禮登基的詔書剛下不到一天,蕭景姒在星月殿見了她。

她是深夜被傳召進的星月殿。

「聽說,你求見我。」蕭景姒一向開門見山,「何事?」

蕭扶辰將兜帽取下,走到蕭景姒面前,屈膝跪下:「你放我一條生路。」

這便是她今日來的目的,降。

蕭景姒似乎懷疑,站在院中的杏花樹下,微微半眯了眸子:「放你生路?」她坐在樹下的木椅上,「你似乎是有備而來,說說看。」

蕭扶辰道:「我助你除掉鳳傅禮,你放我離宮。」

蕭景姒看她,若有所思。

「鳳傅禮已經知曉了永延殿之事,登基那日必有所動作。」蕭扶辰語氣篤定,「我可以為你所用,不費一兵一卒地永絕後患。」

大概真是有備而來,蕭扶辰胸有成竹般。

蕭景姒聽完,神色波瀾不驚:「你憑什么覺得本國師會相信你?」

「即便事敗,你也沒有任何損失不是嗎?」

蕭景姒不置可否:「即便沒有你,要取鳳傅禮的命,我也照樣有千百種法子,何須與你聯手。」

她半點慌張沒有,信誓旦旦:「鳳傅禮於我有殺子之仇,你成全我,借刀殺人也不失為上策,而且,這是最省時省力的法子。」

不得不說,蕭扶辰很會談判,不管是時機,還是籌碼,都把握得恰到火候。

「殺子之仇?」蕭景姒起身,扶著高高隆起的肚子,「若要細究,我也難逃干系,你便不想找我報仇?」

那日琉榕湖岸,是她將蕭扶辰綁在了潮漲的湖岸,即便留了時間給鳳傅禮營救,即便是鳳傅禮為了傳位詔書棄了蕭扶辰母子,她也難逃干系。

蕭扶辰不可能不恨她。

「當日琉榕湖,你確實給我的孩子留了一線生機,是鳳傅禮親手毀了,我也自然恨你,可我更想活著,更想殺了他,我有自知之明,我殺不了你,而你,可以殺了鳳傅禮。」

借刀殺人。

蕭扶辰她啊,也是想借刀殺人,她很聰明,借刀殺人的同時,還求一條生路。

太聰明了,蕭景姒不喜歡這么精於算計的女子。

「我知道,楚彧的事,你不可大意,我們合作正好,事成之後,我會離開涼都,離開大涼境內。」頓了頓,蕭扶辰又道,「而且,我預知到了,你和鳳傅禮的結局。」

文國公府蕭扶辰,她會預知,蕭景姒是知曉的。

「什么結局?」

她道:「新帝身死,女帝登基。」

蕭景姒笑,果然,籌碼夠多。

蕭扶辰似乎想徹底消除蕭景姒的顧慮,開誠布公地道:「我都知道結果了,怎會以卵擊石,你大可放心,我只求生路。」

楚彧之事,占了蕭景姒全部的重心,蕭扶辰這時候投誠,帶著確鑿的目的與籌碼,確實,很讓人信服。

玩玩也罷。

蕭景姒隔著飄落的杏花飛絮打量蕭扶辰:「你很聰明,這輩子最錯的事,便是選了鳳傅禮為營。」頓了一下,她雲淡風輕般的口吻,「既然你這么聰明,應該知道,我能讓你活著,也能讓你死。」

自然,她蕭景姒有的是手段,何曾輸過。

打住了回憶,蕭扶辰抬回過神時,大理寺的人已經替她扣上了鐐銬,被推著往殿外走去,一旁的鳳傅禮還在歇斯底里地咒罵,嘶吼。

「蕭扶辰,你別得意,你也會不得好死的,你也休想好過!」

「哈哈哈……」

「你等著吧,等著大難臨頭的那一天。」

「賤婦,該死的賤婦……哈哈哈……」

鳳傅禮瘋了一般,披頭散發地掙扎,沒有眼珠的左眼疤痕猙獰嚇人,他仰頭咒罵,咆哮。

「蕭景姒,你出來!你滾出來!」

「你設計陷害朕,你不得好死!」

「蕭景姒,你這個妖女!我以皇室血脈詛咒你,詛咒你痛失所愛,生不如死!」

「禍亂大涼,妖女當道……哈哈哈,妖女當道。」

「哈哈哈,妖女,妖女,哈哈哈!」

瘋了瘋了,滿嘴狂妄自大!像個癲狂之人。

哼,自古敗者為寇,只有無能之人,才會輸得如此沒有氣度,洪寶德懶得被荼毒耳朵,下令:「把他的嘴堵起來。」

戎平軍正要上前,殿外突然道:「國師大人到!」

「國師大人到!」

「國師大人到!」

連傳三聲,殿外參拜新帝的文武百官瞬間讓出一條道來,就見女子小腹隆起,穿著寬松的白色紗裙,長發散著,有些微微凌亂,踩著殿外的紅綢絨毯緩步走來,消瘦的臉,清冷了一雙眸,帶著一身氣度。

君臨天下的氣場,沒有刻意修飾,似乎與生俱來,國師蕭景姒來了。

剛剛登基的新帝便成了階下囚,國師大人是該來主主沉浮。

鳳傅禮一見蕭景姒,愈發狂躁,似乎要掙脫著撲上去,目眥欲裂:「蕭景姒,朕要殺了你!」

「你去死,你去死吧!」

「蕭景姒!」

她突然張嘴,啟唇,輕輕道了兩個字:「殺了。」

頓時,鳳傅禮安靜了,整個大殿都死寂了。

殺了?

好歹是一國之君,好歹是鳳氏皇族,國師大人一向不愛動粗殺戮,這二字,確實著實帶了一股濃濃的殺伐之氣。

劉大學士六十高齡,是三朝元老,不由得說了句:「國師大人,新帝畢竟是——」

女子的聲音,很冷,還是只有兩個字:「殺了。」

兩個字,輕緩,無波無瀾,沒有半分震懾惱怒,卻冷得讓人背脊生寒,全是森森殺氣。

國師大人平素里,並不行以暴政,這是要開殺戒?

大臣們面面相覷,似有話說,卻不敢亂說。卻在這時,國師蕭景姒突然嗓音提起,走至永延殿的正中央,面向殿外跪了烏壓壓一片的眾人,目下無塵,字字錚錚:「將所有與廢帝鳳傅禮有干系的余黨,全部殺了,還有之前在東宮當值過的宮女太監也一個都不留,誰要敢求一句請,同罪論處。」

頓時,滿朝緘默,甚至,不少先前的太子黨都軟了腿,嚇白了臉。

國師大人執政一年,這是第一次大肆屠殺。

看了許久戲的鳳容璃突然有些看不懂,問一旁的怡親王:「她怎么了?為什么會大開殺戒?」

誰都知道,蕭景姒不愛殺戮,更加不會濫殺。

鳳朝九若有所思了片刻,說:「只有楚彧能讓她毫無理智。」臉色微變,道,「可能是楚彧出事了。」

「難道是葯出了問題?」鳳玉卿不禁看向殿中央的女子,眉頭狠狠皺起,滿臉擔憂。

秦臻與洪寶德神色同樣大變,蕭景姒會突然這樣暴戾,必定與楚彧有干系。秦臻似要說什么,手被洪寶德拉住,她搖搖頭。

蕭景姒要做的事,從來沒有人攔得住。

無數目光看著紅毯上站得筆直的女子,她緩緩蹲下,將落在地上的劍撿起,還沾著血,映得她瞳孔顏色有微微的紅,劍在她手里轉了個方向,漫不經心地把玩似的。

忽然,劍尖一轉,刀光白影晃動,在空中劃了一道勁風,直直便襲向癱坐在地上的鳳傅禮。

劍落下,所有目光望去。

「啊——」

只聞一聲男人歇斯底里地嘶喊,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沒有預料的血腥場面,鳳傅禮昏厥過去,明黃色的腰帶斷成了三斷。

龍袍落地。

蕭景姒蹲下,將那明黃色的龍袍撿起來,披在肩頭,眼睫緩緩抬起:「先帝遇害,新帝不仁,本國師特此罷黜鳳氏皇朝,夏和大敵當前,國不可一日無君,鳳氏皇族已無人可堪當大任,本國師今日登基為女帝,改年號,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