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往死里虐蛇(2 / 2)

成壁募地睜大了眼:「你、你要做什么?」

她挑了一把短小的匕首,刀刃很短,刃上卻嵌著倒鉤,放在手里掂了掂,把玩似的,又指了指那口點著火在沸騰的鍋:「看到那口鍋沒有,里面是加了硫磺的銀水,」她淡淡的口吻,不緊不慢地說,「我要煮了你的尾巴。」

成壁整個人都不自覺地顫栗了。

「別怕,還不會弄死你。」

蕭景姒看了看她粗壯的蛇尾,緩緩走過去。

沸騰的硫磺銀水,滋滋地響,血腥氣翻涌,四面環牆的地下庫房里,傳出陣陣聲嘶力竭的叫聲。

「啊——」

「蕭、景、姒!」

「啊——啊——」

叫聲,何等凄慘,何等憤怒,驚得屋外枝頭夜鶯四處亂飛。

次日,雪停了,天竟放晴了,太陽軟綿綿似的,融不了雪,風一吹,撲面而來都是刺骨的冷。

年關已過了有一陣子,朝堂的官員們上朝了好幾日,今日也同往日一樣,女帝陛下沒有上朝,是晉王與怡親王兩位王爺在主持大局。

自從女帝陛下登基以來,百官們連陛下個身影都沒見著過,就那日女帝陛下班師回朝,在城門外相迎的時候遠遠瞻仰了一下聖顏。

聽說西陵景帝也不在朝,是幾位大臣與黔西大將軍主事。

三國剛定,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兩位帝君一位都不露面,朝中官員就難免私下里議論紛紛。

這剛下朝,禮部的張大人、戶部的江大人,還有宗人府的宋大人三人一並走,見宮里小道上沒人,就議論上了。

張大人說:「女帝陛下都這么久沒來上朝,莫非是景帝世子病得很重。」張大人憂國憂民,是一臉的擔心啊。

景帝世子,說的,就是西陵景帝常山世子楚彧。

旁邊的江大人也如此,兩派清風一拂袖,揉揉眉頭作憂思狀:「欽南王也成日里足不出戶,看來世子是真的重症在身。」

宋大人跟著附議,也是一派愁思:「要是景帝世子真有個三長兩短,這三國的帝位可怎么辦?」

如今這形式,雖然三國並立,但女帝陛下與西陵帝是夫妻,一家人不玩兩套政,三國是遲早都要合並為泱泱大國,一統天下才是趨勢,這將來的帝君可就是天下共主了。

宋大人是比較看好景帝陛下了,畢竟,執掌天下是男人做的事,雖然女帝陛下完全不輸男兒。

誒,可惜景帝陛下的身子,將來有沒有人繼承大統還懸得很啊。

江大人就接話了:「不是有女帝陛下嗎?再說了,陛下懷了龍種,還怕後繼無人?」

宋大人憂國憂民啊,往遠了想了:「萬一要生的是公主殿下呢?」若是被蕭景姒輔佐登了帝位,那歷史上豈不是又要多一位女帝。

張大人就不苟同了,反駁宋大人說:「陛下那肚子,圓滾滾的,一看便是胖小子,再說了,就算生了位公主殿下,陛下還年輕,以後三宮六院七十二夫侍,還愁沒有子嗣。」

宋大人與江大人都覺得張大人說得很有道理。

奇怪,女人執掌天下,三宮六院七十二夫侍,聽起來完全不容與世俗,可是擱女帝陛下身上,怎就完全沒有違和感呢?

嗯,給女帝陛下當夫侍,也不丟臉。

關於女帝陛下將來要不要納幾房夫侍,是納三十六還是七十二房,誰家有合適的貌美男子,幾位大人說得是不亦樂乎。

突然,身後有人喊住了幾位說得正起勁的大人。

「張大人,江大人,宋大人。」

額,這聲音。

三位大人回頭,臉一下就嚇青了:「左、左相大人。」

洪相爺穿了一身男兒的袍子,松垮垮的,穿得沒了腰線,半點窈窕都沒有,十分的沒有女兒家的樣子,一開口,更不像姑娘家,痞里痞氣的:「還沒出宮門呢,非議陛下可是殺頭的大罪。」

左相大人與女帝陛下的關系,誰都知道。

三位大人冷汗狂流,連連彎腰作揖:「下官失言,下官失言。」

洪寶德咧嘴,笑出一口白牙,很無害很好打發的樣子:「放心,本相爺豈會做那等告發同僚的小人行徑。」

小人行徑,左相大人做的還少嗎?女帝陛下還是國師大人的時候,為了肅清余黨鏟除異己,左相大人什么事沒做過,栽贓陷害賊喊捉賊的事干的少了?

張大人吞下滿肚子的腹誹,一臉諂媚:「左相大人深明大義,我等敬仰,敬仰。」

宋大人與江大人也都連連附和說敬仰敬仰!

敬仰個屁!

左相大人本來要辭官去靖西禍害忠平伯,不知怎么的,又回來朝堂了,害一眾官員們沒少白高興,還以為終於走了一個大禍害呢!

洪寶德也拱手,還禮:「客氣客氣,我正好要去欽南王府參見陛下,會將各位大人的話帶到的。」

江大人、宋大人、張大人:「……」不是說了不告發的嗎?

洪寶德一臉正氣凜然的樣子:「放心了,我有分寸,不會把張大人、江大人、宋大人的名諱供出來。」

三位大人剛松了一口氣,洪左相就接了後半句:「要是女帝陛下有興趣問起,尤其是龍種的性別,那就,」

那就?

洪寶德扯嘴笑:「那就是沒有辦法的事了。」

江大人、宋大人、張大人:「……」簡直讓人欲哭無淚啊。

左相這張嘴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

江大人走在左相大人旁邊,小弟一般一路跟著,笑眯眯得說:「相爺,下官府里有塊和田美玉,相爺何時得了空去下官府上品鑒品鑒。」

利誘啊!

洪寶德眯著眼笑了笑。

宋大人也很上道,立馬說:「下官前幾日得了一壺江南的離人醉,相爺可有興趣一品?」

食誘啊!

洪寶德一臉慈祥地拍了拍宋大人的背,漂亮!干得漂亮!眸子一轉,洪寶德看向張大人。

張大人一緊張,結巴了:「下官、下官,」搜腸刮肚地想了想,沒有好東西怎么辦,張大人急得撓了撓頭,脫口就說,「下官的孫子今年弱冠,尚未婚配,生得貌若潘安,若有幸與相爺結識,實乃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雖然左相大人與靖西忠平伯有婚約,但結識結識別人也不好說三道四不是。

這貌美的孫子,其實啊,張大人本來還想留著,等日後尋到了機會送去給女帝陛下當的夫侍的,好可惜,要送給左相大人禍害……啊呸,是結識結識。

江大人、宋大人、左相大人:「……」老本都貼出來了!陰險啊,陰險啊!

宋大人的孫子聽了這一段不知道要作何感想,會不會一瓶老鼠葯下去,一了百了了!

洪寶德對三位大人的態度甚是滿意啊,笑得合不攏嘴:「好說好說。」

然後,左相大人同三位大人一路有說有笑地走出了宮門,紛紛拜別,順帶約好了看和田玉、品離人醉、結識花美男孫子的時間。

秦臻跟在後面,搖頭失笑:「你又戲耍他們。」

洪寶德回頭,覺得秦臻聽牆角很不厚道,白了他一眼,義正言辭地說:「誰讓他們幾個老不羞的嘴上不牢亂嚼舌根。」

秦臻走到她身側,與她同行,有些頭疼地道:「你不是說要卸甲歸田,少得罪些人,省得日後有麻煩。」

洪寶德不以為意,很有理:「景姒是女帝,你是一品大將軍,我有靠山我怕誰。」

這渾話說的,也沒毛病,竟叫秦臻無言以對了,盯著她十分無語,然後視線就移到了她的肚子上。

他盯著看,讓洪寶德毛骨悚然的。

她五個多月的肚子了,再寬大的衣服,也遮不住了。

洪寶德渾身不自在,鎮定了好一會兒,然後故作輕松,嘿嘿一笑:「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最近吃胖了?」

秦臻一臉沉思。

洪寶德拍拍肚子,笑得很假:「呵,呵,最近魏崢的手藝越來越好了,我管不住嘴,管不住嘴。」

秦臻盯著她,不知在想什么,突然說:「除了肚子,你哪都沒胖。」他去了一趟夏和回來,一個月沒見而已。

「……」洪寶德懵了,然後腦袋瓜子一轉,脫口就說,「你瞎說,你屁股也大了。」

秦臻懵:「……」

洪寶德自己都囧了:「……」她到底說了什么!

氣氛,好冷好尷尬啊。

之後,洪寶德尋了個正當理由,就去欽南王府找蕭景姒了,同她說起了這事,洪寶德很惆悵,皺著眉頭一籌莫展地說:「我可能不能久留涼都了,我這肚子再大的衣服都已經藏不住了。」

秦臻又不眼瞎。

蕭景姒替她愁:「秦臻不傻,他來找過長白醫仙,可能已經察覺到什么了。」

洪寶德立馬坐不住了,從椅子上彈跳起來:「這么快?」她頭疼,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完了完了,我還沒和魏崢對好口供。」

這態度,是打算瞞著了。

蕭景姒提議:「你便沒有想過讓秦臻知道?」

洪寶德立刻一臉嚴肅了:「那怎么行,他若是知道了,」她頓了頓,整個人瞬間便蔫兒了,「他若是知道了,」她低著頭,說不下去了,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

蕭景姒替她接了話:「他若是知道了,會娶你。」

一定會,秦臻那性子,怎會讓寶德自己將孩子生養長大。都不是會想自己的人,是以,這兩人,最後的解決辦法,肯定都是先委屈自己。

洪寶德肩膀瞬間就耷拉下來了,無精打采地苦笑:「那他就是判了終生監禁了。」

不說,被判終身監禁的就是她自己。

蕭景姒還欲說什么,屋外,左相府的管家張利慌慌張張地跑來,說:「相爺,相爺,您快回府,將軍和忠平伯爺打起來了。」

想來,秦臻知道了些什么,又誤會了些什么。

洪寶德一臉苦相:「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她揉揉眉頭,是真一副天已經塌下來了的表情,「你也一籮筐事,別憂心我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差人去相府說一聲。」

「嗯。」

然後,洪寶德拔腿就跑了,匆匆忙忙趕回去,也不顧著自己五個月大的肚子。

洪寶德走後沒多久,紫湘便來了,只傳了一句話:「主子,宋長白請您去一趟。」

宋長白說,已經摸不到楚彧的脈搏了,體溫突然低了,情況不太好。

隨後,蕭景姒便去了關押成壁的地下庫房。

成壁被截去了蛇尾,傷口起了一層硫磺水燙出的水泡,長不出新肉,已有些腐爛了,被穿了肩胛骨吊在銀鏈子上,傷口血肉模糊,還在滴著血,血淋淋的一片狼藉,奄奄一息。

見蕭景姒進來,菁雲與紫湘退到一邊。

蕭景姒拿了把長劍,抬起成壁的下巴:「還是不說?」

她目光無神,綠色的瞳孔有些失色,頭發粘在臉上,與血水黏成了泥濘的一團,甩開頭:「你讓我不好過,那誰都別想好過。」

嘴巴倒是很嚴。

蕭景姒用長劍指了指她肩口:「不怕死?」

成壁冷笑出聲:「楚彧若醒了,我必死無疑,可他若是死了,你也活不成,我一條命換兩條命,也不虧。」

蕭景姒看了看她拄在地上的半截蛇尾,因為斷得很嚴重,已經幻不成腿,血水泥濘,映進她眸子里,猩紅猩紅的。

「你以為你不說,我便不知道?」蕭景姒看她,視線突然炯炯有神,「北贏有一種蠱蟲,上古禁術稱之為噬心蠱,我聽沂水妖主說,相傳這種蠱蟲要用綠焰蛇的蛇卵以心頭血飼養而生,成熟的蠱蟲,融於內丹寄生,你說,我要不要剖開你的肚子,看看里面有沒有綠焰蛇蠱?」

成壁募地放大了瞳孔:「你胡、胡說些什么?」

蕭景姒看著她驚慌失措的眼,卻笑了:「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你了。」果然,這種禁術,不假。

成壁覬覦楚彧的內丹多時,怎會不未雨綢繆,她妖法經不起萬妖之王的內丹反噬,那么,必定會走歪門邪道。

一旁的菁雲也驚愕住了,原來他父親被蕭景姒譴派回北贏是去查這個,難怪蕭景姒不怕弄死了成壁,是早便做了打算。

「道聽途說來的禁術,你便不怕會得不償失?」成壁的聲音提了幾分,似乎在刻意強調。

她啊,在強調蕭景姒賭不起楚彧的命。

蕭景姒卻悠悠自在,似乎早有所料:「你不是巴不得我和楚彧一起死嗎,怎么關心起我得不償失了。」目光突然盯住了成壁心口,篤定了語氣,「你體內果然養了噬心蠱。」

成壁大聲道:「我——」

蕭景姒截斷她的話:「別跟我玩心理戰術,你玩不過我。」走至鐵架旁,她取了一柄銀刀,在成壁心口的位置比劃著,漫不經心地說著,「再說,我剖了你的肚子,挖了你的心,得不償失的不是我,是你,死無全屍的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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