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撞破了,吵架了(2 / 2)

不用她多做解釋,鏡湖也知道事態,他便成日駐守在屋頂,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得七七八八。

「好。」她說什么,他都答應。

菁雲將楚彧喚了出來,殿外,宋長白正在侯著,苦著一張臉,來回踱步。

「什么事?」

宋長白見楚彧走來,整個人立馬緊張了,也斷不敢有所隱瞞,便小心如實地稟道:「女帝陛下的脈相有些奇怪。」

一聽事關蕭景姒,楚彧立馬神色冷峻了:「她怎么了?」

宋長白也甚是奇怪,沒有十足的把握,支吾了一下:「先前開的那調養心脈的葯,會對胎兒不利,甚至有可能會早產,照理說女帝陛下服了這么久的葯,應該有反應了,只是怪便怪在,陛下腹中胎兒的脈相卻越來越平穩了,反倒是,」宋長白越說越心虛,見楚彧眸光也是越來越沉冷。

他神色緊綳,怒聲追問:「反倒是什么?」

這位帝君乖張無常,不敢惹惱了他,宋長白連忙快答:「反倒是女帝陛下的身子虧損得更甚了,心脈越見虛弱。」頓了一下,「我懷疑陛下已經發現了端倪,而且極有可能換了葯。」

除此之外,解釋不通。

楚彧聞言沉吟了許久,薄薄的唇緊抿成了一條僵直的線:「你親自再去抓一副葯,熬了送到星月殿去。」

半個時辰後,當楚彧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葯走進寢殿時,蕭景姒便知曉,是時候開誠布公了。

他一句話都不說,用湯勺喂她喝葯。

她不張嘴,直直盯著楚彧的眼睛,即便垂著,也遮不住他眼底的凌厲,想來,她暗中換葯一事,惹惱了楚彧。

只是,二人都不退步,就那么僵持著。

「為何不喝?」

蕭景姒稍稍推開楚彧的手,也皺著眉頭,有些莫名的委屈:「這不是保胎葯。」

「什么時候發現的?」低沉清冷的聲音,似乎在壓抑著怒氣,楚彧盯著她的眼,「什么時候換了宋長白開的葯?」

她說:「有一陣子了。」

聲音柔柔弱弱的,只是她眼神堅定,態度很明顯,在這件事上,她並不會一如以往地全然依著他,她從來都不是軟性子,不會一味屈服。而且她分明早就發現了,卻偷偷換了葯,不動聲色了這么久,楚彧何嘗不知道她是有意拖延,腹中胎兒一天天長大,她只要再瞞兩個月,孩子便萬無一失了,全然不管自己的安危。

蕭景姒太了解他了,知道若是他知曉了,定會不擇手段地先保全她,在這一件事上,他們都不會退步,所以誰都不坦誠。

楚彧抿了抿唇,神色極其緊綳,隱忍不發的怒氣全部融在眸中,冷冷沉沉的一片凌亂的暗色,他一言不發了許久,端起碗,試了試葯的溫度,喂到她嘴邊:「阿嬈,張嘴。」

不像往日哄她喝葯時的耐心與溫柔,更像冷著聲命令。

蕭景姒緊抿唇,轉開頭。

楚彧長長吸了一口氣,及盡耐心,刻意壓低的嗓音有幾分暗啞,似哄,似蠱惑:「阿嬈聽話,你身體還沒好,要乖乖吃葯。」

她脾氣犟,若是認定了,便不會輕易服軟,她不喝,推開楚彧的手:「我又死不了。」

「傷一點點也不行!」一句話,幾乎是從楚彧喉腔中嘶吼而出。

蕭景姒有些錯愕,怔怔地凝視楚彧的眼,他出來沒有這樣與她針鋒相對,一步都不退讓。

楚彧到底心疼她,揉了揉她的臉,低聲地哄:「阿嬈乖,喝了葯你就會健健康康。」

她的肚子已過了八個月,這一碗烈葯下去,後果不可設想,何況,她只是心脈受損,非一朝能痊愈,也非一夕會殞命,他何必如此戰戰兢兢草木皆兵。

蕭景姒推開了楚彧的手:「楚彧,還有兩個月,等寶寶出生了,再慢慢調養,不要拿孩子冒這樣的險。」她態度強硬,並不服軟。

她一推,楚彧手里的葯灑出了些許,臟了他的衣袍,還有她的手背。

楚彧將葯碗放在一旁的矮榻上,用自己的袖子動作輕緩地擦去她手背上的葯,垂著眸子,看不清他眸色,嗓音卻不似動作輕柔,冷冷沉沉。

他說:「我一天都不願意等,既然是我的孩子,為了他們的母親,這點犧牲算什么。」

蕭景姒失聲大吼:「楚彧!」

她通紅著眼,怒極。

耳邊她嗓音尖厲,她從未對他這樣惱怒過。楚彧似頓時一驚,整個人如夢方醒,滿眼森冷一瞬便消失殆盡,他慌了,亂了。

他突然怕了,怕她不喜歡,會厭惡他。

「阿嬈,阿嬈。」

輕聲喚了兩聲,蕭景姒並未理他,楚彧越發手足無措,小心地扯扯她的衣袖:「阿嬈。」

蕭景姒怒紅的一雙眼,手始終護在腹上。

楚彧放軟語氣,央求似的,極盡討好,帶著不確定的戰戰兢兢:「你別生氣,我知道我這么做不對,可是你就聽我一次好不好?我怕你生病,我是真的怕你出事。」他試探地拉了拉她的手,「阿嬈,我求你,別和我犟,就這一次,你就聽我一次好不好?」

蕭景姒很是無奈,便是她發火,楚彧也要固執己見,她不解:「我不是好好的嗎?」

「你身子若是不養好,以後我要給你續命,你會承不住的。」他只是哄她,不退一步,死死地擰著眉頭,眸中化不開陰翳。

蕭景姒一知半解:「續命?」

他點頭,口吻堅決如鐵:「阿嬈,我要你活很久很久,一直一直陪我。」

蕭景姒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楚彧太偏執了,似乎他做了很長遠的打算,是以才不顧眼下。

她盡可能冷靜:「孩子呢?傷到了孩子怎么辦?」

那是他們的骨肉,她要萬無一失,只是,楚彧卻並非如此,都不曾深思熟慮,便說:「我們以後可以再生,以後有很長很長的時間,阿嬈你想生多少我都依你,公的母的都好。」

蕭景姒一時無言以對,這件事,她家楚彧固執己見,簡直油鹽不進,多說無益,蕭景姒不想同他爭執下去,轉開頭不理會楚彧。

楚彧一臉受傷的樣子,看她了許久,她都不回頭,楚彧沒了辦法,端起葯碗,坐到她身邊去:「阿嬈聽話,喝葯。」

蕭景姒挪開:「我不喝。」

楚彧失意得不得了,眼神黯然,很是傷神,又坐過去,扶著她的肩,讓她轉過身來。

「阿嬈。」

「阿嬈。」

蕭景姒背著他,就是不理會,手無意一揮,打到了楚彧的手,葯灑出了許多。

楚彧沒了法子,俯身喝了一口葯,走到她面前,端起她的下巴便含住她的唇,用舌頭撬開她的牙關,她剛嘗到了苦澀便要吐出去,楚彧卻捏著她的下巴,微微上揚起,用舌頭抵住,迫使她吞下。

她憋紅了臉,張口呼吸時,苦澀的葯水便順著喉嚨滑下。

一口罷,她死死瞪楚彧,他又喝了一口,用同樣的法子喂她,一口一口,到葯碗見底,這才松開她的下巴,手一松,瓷碗摔在了地上,楚彧管不得那么多,捧著她的臉便深深地吻,將她滿嘴的苦澀一點一點舔去,極盡溫柔與纏綿。

「阿嬈,對不起。」

他貼著她唇角,柔聲細語溢出嘴角,睜著眼,彼此相望,吻緩緩往下,落在她下巴,她皮膚嬌嫩,方才被他捏住,便紅通通的,楚彧心疼得緊,輕輕吮著。

蕭景姒本就精神頭不好,被他如此一折騰有些雙腿發軟,喘了許久的氣,扭開頭,不理楚彧:「你出去,我生氣了,不想同你說話。」

她怎么推,楚彧都一動不動,從後面抱著她,下巴窩在她肩窩里,輕輕軟軟地蹭,這會兒他倒乖順得很,像只做錯了事的貓兒,討好又撒嬌:「阿嬈,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可是我沒辦法,我真的見不得你受一丁點苦。」

蕭景姒不說話,垂著長長的睫毛,盯著自個的肚子出神。她心疼孩子,楚彧卻只心疼她,誰都沒有錯,卻是解不開的分歧矛盾。

「阿嬈。」

「阿嬈。」

楚彧用輕柔好聽的小貓音喊她的名字,湊過去追著她的耳垂有一下沒一下地吻著,她躲開,還在生氣,楚彧便扶著她的臉,不讓她躲,專注地看著她,軟磨硬泡似的,在她臉上一點一點地親,耐心極好,就是不讓她躲,從額頭到臉頰,一路往下親著。

「阿嬈,你生我的氣可以,可以打我罵我,但不要不理我。」稍稍用力吮了一下她的唇,楚彧說,「更不可以不要我。」

蕭景姒不言,背過身躺下。

若是以前,她肯定會來哄他的,會什么都依他,也會告訴他不會不要他,可是這一次,她沉默了,生了好大好大的氣。

楚彧想,會不會阿嬈就這樣一直一直都不理他?若是這樣……光是想想,都怕得要命。

楚彧潑墨般漆黑的眸子暗了暗,眉宇間滿是憂郁,受傷得不得了,他耷拉著眼皮,見她還生氣,也不敢再鬧她了,方才還十分強硬專制,現在毫無底氣般沉悶。

「阿嬈,」滿眼失意,郁郁寡歡,他眸子閃了閃,水汽氤氳,難過極了,「你若是不要我……我就活不成了,我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