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迢寧把桃花的零嘴桂花酥拿來了,桃花很喜歡桂花酥,嚴格來說,是喜歡一切甜得掉牙的吃食。
一看到吃的呀,桃花眼睛都亮了:「吃!吃!」
梨花把她往里挪了挪,不讓她掉下來,拿了塊桂花酥掰碎了喂給桃花吃,喂幾口,又用勺子給她舀一點水喝,免得她嗆到。
楚牧瞧著桃花那吃著嘴里,看著盤子里的小模樣,忍不住說:「梨花,妹妹太胖了,你別喂太多。」
大夫都不好意思說公主殿下太胖,就旁敲側擊說小孩子太胖不好。
可見,桃花妹妹是真的胖。
梨花又拿了一塊桂花酥喂妹妹吃,說:「不胖,妹妹很輕。」
桃花流著口水,嘬了一口小嘴巴,吆喝:「輕!輕!」
楚牧:「……」
好吧,讓桃花吃,就算胖,桃花也是最美的小公主!明兒個,還要再買幾斤桂花酥回來。
所以說,桃花能不胖嗎?
不大一會兒,桃花半小碟桂花酥下了肚,華支正猶豫正要不要提醒這對爺孫,不要再喂了,屋外有侍從來稟報:「王爺,秦將軍與相爺來了。」
是秦將軍一家都來了。
大老遠就聽見秦寶咿咿呀呀的聲音,秦寶比桃花梨花還要小上兩個月,不會說話,特別鬧騰。
洪寶德十分喜歡梨花的安靜內斂,巴不得自家這個也學學梨花。
「梨花~」
洪寶德九曲十八彎的聲音啊,撲過去就想揉捏梨花的小美人臉,梨花不動聲色就躲開了,老氣橫秋地喊洪寶德:「寶姨。」又喊秦臻,「舅公。」
嘖嘖嘖,真是小妖孽啊,梨花這模樣,跟他美人爹爹像得入木三分,都是禍國級別的美色,長大了不得了啊。
洪寶德還是伸出熊爪,摸了摸梨花的頭,然後心滿意足地說:「乖~」再看看那個吃得正歡的,很無奈啊,「桃花,你又在吃,再吃你就要變成球了。」
桃花好像聽懂了似的,用滴溜溜的眼珠子看哥哥,好委屈的樣子。
梨花立馬就很認真嚴肅地說:「妹妹不是球,妹妹很好看。」
桃花歡天喜地:「呀!呀!」抓了一把桂花酥就往嘴里塞,被哥哥攔住了,一點一點喂。
這兩個小可愛!
洪寶德笑:「行行行,知道梨花你疼妹妹行了吧,我不說她胖了。」手里抱著的秦寶,也想吃桂花糕,可是梨花表哥不給他吃。
秦寶就去扯桃花的圍兜玩兒,被梨花一巴掌拍開了,秦寶也不哭,抱著桃花的小胖腿,蹬得很歡快。
楚牧和秦臻去了前廳。
「怎么大晚上帶著孩子過來了?」
秦臻語氣有些不太平穩,壓抑著似的:「我得了消息,說景姒許是要回來了。」
楚牧笑:「秦將軍消息很靈通啊,就這幾天。」嘆了口氣,眼眶有些熱,「一年了,終於要回來了。」
秦臻不言,抬頭,漫天星辰融在眼睛里,嘴角緩緩揚起,淺淺地笑。
因為時辰不早,秦寶困頓了,秦臻與洪寶德待了片刻便回府了,沒有坐馬車,沿著他人門前燈籠慢慢走著,地上兩道身影斜長。
秦臻抱著孩子,洪寶德走在他旁邊。
「手酸嗎?」她說,「給我抱吧。」
秦臻搖搖頭,春日有些寒涼,他用自己的披風裹住孩子,走得很慢:「我抱得動,不酸。」
「秦臻。」
「嗯。」
洪寶德側著身子,看他的側臉輪廓:「剛才看見你笑了,你都一年沒笑過了。」
蕭景姒走後,他總是皺著眉,老頭似的,都皺出抬頭紋了。
秦臻嘴角又揚了揚:「我高興,景姒她就要回來了。」
是啊,高興,這么明顯地都擺在臉上。
洪寶德也笑,心情愉快,腳步都輕了:「是啊,要回來了,景姒她回來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她說,「北贏來信說,她還是以前的樣子。」扭頭看了一眼秦臻的臉,洪寶德嘆了一聲,「可是秦臻,你老了。」
秦臻轉頭看她,不明所以:「嗯?」
洪寶德伸手,指了指他的鬢角:「你這里,都有白頭發了。」
秦臻不在意地拂了一下:「是嗎?」
她點頭:「嗯,好多好多白頭發。」
才一年時間,秦臻就老了,老得她都快忘了,秦臻他也才剛過雙十年華,是男子最好的年紀,卻生了白發。
她不知道,秦臻一個人躲起來難過了多久,怎么難過,但她知道,這一年,他過得肯定很不好,卻不在她們母子面前表露半分。
秦臻突然停下腳步。
洪寶德問:「怎么了?」
「寶德,等景姒回京,我們成婚吧。」語氣認真得不能再認真,他兩鬢微白,燭火照著他的臉,溫潤而滄桑。
這種話,他不止一次說過。
洪寶德這次遲疑了很久,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秦臻,你愛我嗎?不是親人間,你對我有男女之情嗎?」
以前沒有,那么現在呢?
她啊,還抱著一點不切實際的奢望。
秦臻沉默了很久,才開口:「你與孩子交給任何人,我都不會放心,我也斷斷不會娶別的女子,寶德,我只會娶你。」
他沒有直面回答她的問題。
她又問,有些執著:「那你可以對我做最親密的事嗎?不別扭嗎?」
秦臻沉默了。
哦,她懂了,秦臻啊,還是不愛她。
洪寶德只是對他笑了笑,沒有表現得悲傷,雲淡風輕似的:「秦寶出生前,我是真的很想八抬大轎進你將軍府的門,可這一年,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你娶我也只是一紙婚書而已,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不會有什么不一樣,不會有男女之情,也不會做親密的事,若真有什么不同的話,可能會丈夫不像丈夫,妻子不像妻子,相敬如冰客客氣氣,還可能會因此縱容我的貪心,要了婚書之後,我還會以妻子之名要得更多,你不知道,世間女子大多是貪心的,會得寸進尺,這些我都想了很多遍,最終的結果大概是你會累,我也會累。」
她的話,沒有什么條理,一股腦說了很多,秦臻只是認真得聽著,他從來不知道,她一個人設想了這么多,所有後路,所有可能,她都想了。
大概,也是因為在腦中過了千萬遍,她越發淡然處之:「秦臻,別勉強你自己,我已經勉強過你一回了,再讓你遷就我,我覺得自己挺不厚道的,其實,我真的無數次都想自私一回,可是,」她笑,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下不去手啊。」
那時一壺合歡酒之後,她清醒卻沒有推開他,已經很自私殘忍了,她不能縱容自己,女子的貪心與自私,真的,縱容不得,她最怕成婚後,他不愛她,她卻想要更多,然後變本加厲地貪婪,到時候,秦臻怎么辦?還有景姒怎么辦?她呢,最怕她會因為這份感情,變得面目可憎,變得善妒小氣。
所以,沉淀了一年,該點到為止了。
「如果,你想成親了——」
洪寶德打斷秦臻的話,似嗔怒:「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說多少遍了。」她坦坦盪盪地笑著,好似玩笑似的,對秦臻挑了挑眉,「不過,要是哪天你突然發現你愛慕上我了,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准備好嫁妝的。」
誒,他們之間,還是這樣最輕松自在,他一本正經,她好不正經。
秦臻點頭:「好。」
洪寶德緩緩往前走,也不回頭看秦臻,一個人自言自語似的:「還有,就算你沒娶我,我娘倆你也得管,有個什么頭疼腦熱的,不許嫌麻煩。」
她命令的口吻,像個賴上別人的女流氓。
秦臻走在後面,穩穩地抱著孩子。
「好。」
「最後,也是最重要一點,」洪寶德扭頭,站在秦臻面前,背著光,眼睛很黑很深,她說,「我洪家當年被抄了家,沒有祖墳,等我百年後老死了,你要讓我進衛家的祖墳。」
沒有猶豫,秦臻點頭:「好。」
她笑:「那就說定了。」
然後,她放慢了腳步,走在秦臻身側。
她啊,是個灑脫的女子,奢求過,努力過,勉強過,若是不行,就瀟瀟灑灑,輕輕松松。
她愛他,他不愛他。
他呢,很疼她。
她不嫁,他也不娶,那就這樣相互扶持,一輩子也不長,很快就過了,這樣的結局,並不算差,她不負魏崢,不負自己,不負韶華年紀里愛過一場。也不後悔,人總是要為一個人或者一件事扎進去一回,賠上一輩子沒關系,一頭熱也不要緊,等冷了,等老了,會笑著感嘆年輕時傻氣,會笑著和兒孫講故事,藏在時光里最珍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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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大家一個不太可靠的消息,明天我可能就正文大結局了!
秦臻和寶德就這樣吧,誰也不負誰,一輩子,不相愛,也不相離,你們不同意也沒辦法,若是我,魏崢秦臻我就都要,可惜,寶德不是我,她是個灑脫又明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