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霜月。
在峽谷崖頂的樹林邊,已經燃起了一堆篝火。
顧玙正翻弄著五條肥大的虹鱒魚,讓魚肉不至於烤糊,又微焦的恰到好處。小齋則摸出不知在哪兒采的紅色漿果,手指一捏,粘稠狀的果汁迸裂,細細的塗到魚肉上。
龍秋和小堇頭碰頭的歪在一起,眼巴巴等著爸爸媽媽開飯。
「好了!」
顧玙又翻了幾下,看了看魚皮顏色,終於撤下木頭釺子。他遞給倆妹子一人一條,自己也拿著一條,小齋不喜吃葷,只拎著葫蘆喝酒。
小堇迫不及待,張開一口白牙,吭哧就撕下一大塊。虹鱒魚是冷水魚,能在低溫下生存,肉質鮮嫩,還帶著特有的爽滑感,稍稍加工就是一道好菜。
「嗯嗯,好好吃!」
她瞪大眼睛,哈巴狗似的點頭。龍秋也贊道:「這個果醬酸酸甜甜的,抹上去正好。」
「秋秋,給你魚頭。」
小堇三兩口就消滅了一條,把魚頭隨手一遞。龍秋喜歡吃這個,剛想說謝謝,卻見她忙不迭的拿起第二條。
噫!
小秋瞬間有種變垃圾桶的感覺,當然也沒浪費,乖乖的啃著魚腦袋。
「……」
那倆人則眼神一碰,往外走了幾步,踱到了懸崖邊上。
只見飛鏡高懸,映著千尺幽澗,錦江奔流,谷底的木屋亮著昏燈,又掩在皚皚白雪之中,宛如人間盡頭。
一時無言,只聽得後面嘰嘰喳喳的打鬧聲。
「她們很開心的樣子。」顧玙回頭瞅了瞅。
「出來玩,就得開開心心的。」
小齋有些抱歉,道:「我這兩天心情煩亂,弄得你們也不舒服,我盡快調整。」
「沒關系。一家人么,最重要的就是互相體諒。」他隨口就端了碗tvb雞湯。
「一家人?」她眨了眨眼。
「當然了,我們現在這種情況,無論深淺,都是一體的。」
顧玙忽然腦洞大開,道:「哎,你說我們倆要是真結婚,會不會很滑稽?先去民政局領證,然後拍婚紗照,請帖,訂酒席,請一大幫人吃吃喝喝,小肥皂吊著個蘋果,讓我們倆啃。晚上又pia在床上,嘩啦嘩啦數紅包……」
「噗哧!」
小齋總算笑了起來,道:「你若是有洞天福地,玉闕金鑾,仙兵開道,九龍拉車,並百里珍寶,萬頃遙花,靈丹如海……嗯,我可以考慮考慮。」
「你這彩禮也太狠了,我都沒管你要嫁妝。」顧玙咧了咧嘴。
「嫁妝?簡單啊!」
小齋往那邊靠了靠,勾住他的小拇指,「你要什么,我去給你拿來便是。」
得咧!
他被女朋友震得一愣一愣的,又是日常的聊天止於女總裁(1/1)。
沒辦法,他只得拽過對方,想以一通濕吻結束談話,順便彰顯一下主導權。結果被人家搶了先,她摟住這貨的脖子往下一壓,滑嫩嫩的舌頭就伸了進去,在他嘴里搞風搞雨。
「略略略……」
小堇蹲在後面特嫌棄,也震動著舌尖表示嘲諷。龍秋就很害羞,鴕鳥似的低著頭,可又忍不住想看。
好半天,倆人才分開。
小齋舔了舔嘴唇,感受著唇瓣細紋中的滋味,不知在說魚,還是說他。
「嗯,味道不錯!」
………………
好多人不了解,其實人參也是開花結果的。
人參的花細小如粟,如絲集成穗,為紫色,雜以白色或青色。秋後結籽七八枚,如大豆,生青熟紅自落。參籽表皮為紅色,同雞腰子,中有一根細莖,合起來像個小榔頭,一個小榔頭里有兩個籽。
棒槌鳥吃的,便是這團紅籽兒。
它們食完果實後,參籽會隨著糞便排在山林各處,遇到適合的環境就會生根芽,是人參繁殖的重要方式。
話說顧玙一行在上面等,水堯一行在下面睡。
這木屋寬敞簡陋,只有一張木板床,十個人索性pia在地上,圍了爐子一圈。鋪上厚實的干草和破爛的棉絮,縮身一窩,再拿防寒服一蓋,也挺暖和的。
眾人雖然疲憊,但職責所在,都沒敢睡死。水堯年紀輕輕,經驗卻足,更是支棱著一只耳朵淺睡。
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煤油燈越來越暗,爐中的煤塊倒還充足,透著紅亮亮的火光。
「汪剛哥!」
「汪剛哥!」
突然間,就聽從空寂寂的峽谷中,傳來兩聲古怪的鳴叫。水堯刷的睜開眼,連忙推醒眾人,「來了!來了!」
「快快!」
研究組急慌慌的爬起身,穿好衣服,背著裝備就出了門。
外面漆黑暗暗,溫度驟降,他們耐心的等了片刻,果然,又聽見兩聲鳴叫:
「汪剛哥!」
「汪剛哥!」
只見黑夜中,撲棱棱的飛來一只棒槌鳥,在木屋附近盤旋。而過了一會,又聽一聲啼鳴:
「麗姑!」
另一只棒槌鳥也飛了過來,身形偏大,羽毛的色彩也很明艷。
所謂的汪剛哥和麗姑,都是人為擬音。現在不管什么東西,都得強行配上一段美好的傳說,大概就是一男一女相愛,受到封建壓迫,最後化成鳥啊,樹啊,石頭啊巴拉巴拉……
棒槌鳥也逃不掉,就是汪剛和麗姑的狗血愛情故事。
卻說這兩只鳥匯到一處,便一起飛向峽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