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 / 2)

雲鬢鳳釵 清歌一片 1579 字 2020-07-14

他縱馬往廟街而去。初秋微涼夜風撲過他面龐,卻拂不去他心中那躁動念頭。他覺自己這想法太過牽強,簡直匪夷所思。但那雖淡薄,卻又清晰得仿佛滲進了他血液里味道,卻叫他不得不想到了一個人。

他不敢確定,許是湊巧呢?只再細細回想過往關於那女子一點一滴,他心中那疑竇卻是越來越深。

從前他雖也對胡半仙背後之人有些好奇,只看出那人並不想露面,便也無追根究底念頭,未多問。現卻不一樣。因了與她有關,所以他必須要弄個清楚。

胡半仙早已閉門而歇,忽聽拍門之聲響起,出去見是謝府公子,急忙迎了進來,不曉得他意欲何為,不住拿眼覷他。

「昨夜送信之人是如何過來,你給我再道一遍。」

謝醉橋徑直便這般問道。

胡半仙見他問這個,松了口氣,仔細回想了下,道:「昨夜比這時辰還要晚些,小已經閉門,也是這般聽到響動出去開門,見有人立門外,身形瞧著和數月前送信那人有些像,認了出來。小怕驚動左鄰右舍,想將他讓進來,他卻不進,只遞給了我那信,叫我今日去找你,道是自己卜卦所得。」

「那人樣貌如何?」

「個頭有公子這般高,只身形還要粗壯些,頭上壓了頂帽,因了天黑,我家門口也沒掛燈籠,我亦看不清他臉,只聽聲音,應也和公子差不多年歲。」

「你再想想,那人可還有別特征?比如說話之時,有無口吃?」

謝醉橋盯著他,慢慢問道。

胡半仙皺眉仔細想了下,道:「那人說話惜字如金,前兩回沒聽出來異樣。昨夜說話卻比從前多了幾句,道要小到了今夜才能去給公子送信。被公子這么一提,倒確實覺得他說話之時有些結巴不暢樣子。」忽又咦了一聲,看著謝醉橋怪異道:「公子如何曉得這個?」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人十有便是柳向陽了。

謝醉橋忽地站了起來,也不管身後胡半仙詫異目光,大步而出。

竟真是她!

難怪當年第一次孟縣西嶺山相遇之時,她便定要帶了郎中與葯上山,過後江夔果然受傷,因了救治及時才揀回性命。如此看來,三年前正德皇帝下江州時,她火燒望山樓,又繪制了那畫冊,想來也是因了某種她預見卻不足為外人道緣由?

一個養於閨中,如蕙草佩蘭般女孩,何以竟會有這樣一雙慧眼,能勘破那玄而又玄無常世事?她曾借胡半仙之口令雁來灣免於洪陷,如今這般假托胡半仙送信,是她又料到了自己往後嗎?

他往榮蔭堂方向飛騎而去,甚至感覺到了自己血管中血液噗噗流涌時帶給他那種撞擊之感。他現只想立刻見到她,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宣泄他心中滿溢而上那帶了些許叫他痛楚、卻又興奮無比感覺。

遠遠看見了榮蔭堂大門前夜色中高挑出來兩掛大紅燈籠,他忽然又有些猶豫了,終於慢慢放松韁繩,緩住了馬勢。

這么晚了,他能用什么借口去堂而皇之地去見她?

他若真想闖進,榮蔭堂高高圍牆自也擋不住他。但這般夜闖香閨,就算見到了她,又該說什么?

她必定是不欲讓人知曉她隱秘,這才培植了胡半仙這樣一個能代她開口人。她若曉得自己竟無意窺破了她隱秘,這會不會反倒惹她不安,甚至是不?他雖盼望知曉關於她那神秘一切,卻盼望有一天是她認他為足以信賴倚靠人,這才開口相告。而不是像現這樣,自己毫無理由地闖進去相問。若是她不願相告,或是一口否認,到時自己又該如何?

如今就算她還不愛他,但至少,他她心中也是占了一席之地,否則她何以要這般費心思地假托胡半仙來給他警示?如今就讓她曉得自己窺破了她秘密,會不會操之過急,叫她對自己結下心結,反倒從此成了陌路之人?

謝醉橋停了高高圍牆之下。這里是榮蔭堂宅子西北角。他知道她閨閣漪綠樓就這方向,翻牆過去或許沒多遠便是了。

但他卻只能止步於此。

他舉頭望了眼矗立牆頭,借了夜空中月照,牆頭覆著片片紋瓦亦清晰可辨。肅默片刻,終是掉轉馬頭而去。

謝醉橋回到南門謝府,已是深夜了。大約是等不到他,謝靜竹已回房睡了。

這一夜他幾乎沒怎么睡,一閉上眼就是她身影。第二日早早起了身,等到了辰時初,諸多事情都已是備妥,到書房中向謝如春拜別後,見謝靜竹還沒出來,便過去催她動身。進去之時,見她一身出行利落裝扮,身邊幾個丫頭來來去去地搬著要隨身攜帶馬車上一些小物件。

「哥哥,昨夜等不到你回來,我便先去睡了。還有個事沒跟你提。」謝靜竹笑道,「阮姐姐前日來看我時,道她外祖曉得你要離去,帶了件東西給你。她便攜了過來叫我轉交。」她話說著,已是從一堆疊好小箱籠間抽出了個半尺見方小匣子,遞到了他面前道:「不曉得江老太爺帶了什么東西給哥哥?」

謝醉橋接了過來,打開扣閉著匣蓋,瞟了一眼,便笑了起來。里面赫然是那件三年前他南下時帶去蒼錯竹根雕壺。這幾年里他外祖安松提起這茬舊事,每每便長吁短嘆憤慨不已。想來是江老太爺曉得他這回去了便不大再會回來,這才終於肯物歸原主托他帶回?

「哥哥,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