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1 / 2)

雲鬢鳳釵 清歌一片 1536 字 2020-07-14

xiayanenxe幾個產婆都是極有經驗,待明瑜入了產房探查下,便道時間還早,叫先吃些東西養足精神,到真發動了時候才好用上力。

江氏自己從前生過兩胎,自然有經驗。想起自己頭胎生明瑜時候,從半夜開始陣痛,一直到了次日正午才生出來,曉得產婆這話說有道理,安撫了明瑜一番後,見離晚飯點也沒多少時候了,便張羅著給她弄吃食。

明瑜自小江南長大,吃食本習慣清淡,只自打有了身孕後,口味大變。那安媽媽祖籍魯地,有次偶爾做了回蔥花羊肉扁食,明瑜一吃,覺著十分好,往後便隔三差五地做了吃,直到膩了才作罷。此刻安媽媽一聽要她吃東西攢力氣,忙道:「少夫人愛吃老婆子做扁食。這東西吃了壓餓,我這就去做!」興匆匆到了廚房,指揮著人,很便將食材都備好。三分肥七分瘦羊後腿肉剁細、剛從數上摘下鮮花椒溫水里泡,選了圓滾滾肉厚甜辣適中大蔥,等花椒水入了味,倒入羊肉餡中,攪得上勁道了,撒上切好大碗蔥花,加了鹽,把芝麻油盛勺里燒熱了,往蔥花上一潑,嗤啦一聲,椒蔥香味頓時滿房。

扁食做好端過去時,天剛擦黑。明瑜正有些餓了,聞到撲鼻香氣,胃口大開,就著碗羊乳羹,一口氣吃了一大盤,這才放下了筷子。

明瑜頭遭生孩子,心中難免有些發怵。也不知是吃下去東西叫人有了力氣,還是邊上有母親陪伴緣故,慢慢地終於放松了下來,被扶著門廊上慢慢又走了幾圈。

肚子里娃娃仿佛知道她此時做好准備了,停歇一陣子陣痛再次襲來。產婆曉得這回是來真了,關上了產房。

時辰一點點綿綿密密地流淌而過,明瑜躺那里,咬緊了塞她嘴巴里軟木塞,照著產婆叮囑用力,直到疼痛漸漸抽干了她力氣。

「少夫人再用力,就要出來了!」

耳邊聽到產婆叫聲,明瑜咬著牙,想照她話再次用力,可惜所剩力氣卻始終差那么一點點。仿佛每次眼見就要攀到頂峰了,轉眼卻又滑下去感覺。心中一陣沮喪,松開了嘴里軟木塞,有氣沒力地胡亂嗚咽著道:「我沒力氣了,還要吃扁食。」

產婆們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跟里面周媽媽哎呦了一聲:「我好姑娘,都這時候了,就差一把力,還提吃扁食!」一邊說著,手腳麻利地往她嘴里塞了樣什么。一陣帶了濃郁葯香苦味瞬間嘴里融化開來,原來是截人參。

明瑜被滿嘴苦味刺激得清醒了些,死死咬住嘴里參段,把它想象成是謝醉橋手指,這才覺得痛了些,再次用力。

守產房外江氏曉得明瑜頭胎,從發動起到現就還幾個時辰功夫,本也不算什么。只畢竟母女連心,當初自己生她時疼痛早忘得一干二凈,如今只替她干著急了。聽見她從上燈那會兒熬到如今前半夜,並沒有撕心裂肺地痛叫,連偶爾傳來喊聲也是壓抑著,反而是心疼,急得坐立不安,正要叫明瑜若是痛,只管大叫出來,忽又瞅見正陪自己身側同樣大腹便便春鳶緊咬著唇,臉色有些發白,想到她也是要生人,怕被嚇唬到了,忙勸她回去早歇了去。春鳶哪里肯走,一雙手抓住椅子扶手,頭搖得像撥浪鼓,正說著話,忽聽外面傳來一片咋咋忽忽聲,以為是下人產房前嘈雜,心中雖有些不喜,只這里畢竟不是自己家榮蔭堂,起身正要出去看下,眼睛忽然睜得滾圓,竟然看到自己女婿謝醉橋似陣風般地卷了進來。

江氏今日與明瑜園子里逛時,雖提到了句他,只不過也是隨口感嘆下而已,做夢也沒想到竟真被自己一語道中,且還會這時候趕回來!眼見他滿臉胡須拉雜,一雙眼睛凹陷進去,仿似幾天幾夜沒合眼樣子,一出現就直往產房門沖去,顧不上問別,慌忙上前先一把拉住他衣袖。

就小半個月前,謝醉橋還身處於河西邊塞。

謝南錦再不能馳騁於千軍萬馬之間,他便接過了父親那柄經年血染青鋒長刀,揮戈於滎水沃野城池間烽火狼煙之中,與大昭將士們一道,以勢如破竹之態,將西廷人驅逐回了滎水之西。不過數月,繼威名赫赫昭武大將軍後,西廷人又知道了另一個同出一門少年謝將軍,其勇其謀,不遜其父。後那場關鍵大戰之後,西廷朝內意見分化,主戰與主和派吵成一團,後還是主和派占了上風,派使者送來議和書,重劃定邊界,約定從此永不互涉,睦和千秋。

謝醉橋就是這樣情況下攬下了回京傳報任務。他挑了精壯寶馬,帶了簡從,從河西往金京趕去。

與小嬌妻一別,轉眼就要半載。兵營連天號角猶耳畔嗚鳴,只心中始終放不下,還有自己從前曾應過她話,要陪她側,與她一道等著聽他們孩兒墜地時呱呱之音。他原本以為自己必定要錯過這機會了,只沒想到戰事進行得這么順利。算了下日子,如果自己些,再些,說不定還能趕上那一刻,就算趕不上了,能早一刻見到她和她為自己誕下孩子,想想就叫人熱血沸騰,於是就有了這一路日夜兼程。剛趕到家中,就聽聞明瑜正生產,連口氣也沒來得及喘,便一路狂奔而來。

正巧這時產房門開了道小縫,送出了盆擰絞布巾下來血水,謝醉橋一路趕來,神經都還有些吊著,此刻驟見這滿盆鮮紅,又聽不到里面有明瑜聲音,大驚失色,以為她出了意外,掙脫開江氏,猛地撲到了門上,用力拍打,顫聲大叫道:「阿瑜,阿瑜!你可還好?是我,我回來了!」

明瑜正死死咬著口中那臆想自己男人手指,憋著勁用力,忽然聽見門被拍得噗噗直響,赫然竟是他聲音,一陣發呆,差點沒被倒流口水嗆住。

「阿瑜,阿瑜!岳母,她怎么沒聲音?流了這么多血,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