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目光一轉,李長安袖子下面火光微亮,一點紙灰飄灑出來。
「中計了!」
他一抬頭,正對上李長安笑意盎然的眼睛。
「果然如此!」
老人的神色霎時變得極其精彩復雜,七分是惱羞,二分是驚怒,剩下一分卻是隱隱的憂懼,他不知道李長安施放了什么符咒?又會產生什么效果?只得咬著牙,又是一聲唿哨,聲音又尖又急,兩只小劍的攻勢也隨之迅猛了幾分!
李長安反倒笑得愈加輕松,他會的符咒不多,剛才施放的不過是「沖龍玉神符」,符咒沒什么殺傷力,卻讓他完完全全摸清楚了所謂飛劍的虛實。
兩枝小劍一左一右襲殺而來,右邊的蹤跡詭異飄忽,伺機而動;左邊的來勢凶猛,如雷霆一擊。
李長安卻不慌不忙抬手迎上左邊來劍,手上不知何時握上了劍鞘。
間不容發!
小劍收勢不住,竟然直直貫入劍鞘,被李長安用手扣住。
另一邊,伺機而動的另一只小劍,已呼嘯而下。
李長安已等待多時,瞄准了奮力一劍劈下,劍刃撕開口氣,帶起一道青色光暈,他已經用上了「斬妖」。
兩劍相交。
沒有金鐵交鳴之聲,反倒爆出一個凄厲的慘嚎。小劍之上,仿若有個無形之物被李長安這一劍斬碎。
小劍跌落在地,如同離了水的魚,掙扎著撲跌幾下,便沒了動靜。
而被李長安鎖在劍鞘中的小劍卻劇烈掙扎起來,李長安只是輕描淡寫用劍往鞘上一磕,這小劍便老實下來,只在鞘中輕顫,如同動物受了驚嚇,恐懼得發抖。
劍當然不會恐懼,恐懼的是附著在劍上的東西。
李長安轉頭看向老人,他一臉煞白,僵硬著沒有絲毫動作,似乎還沒從形勢變化中回過神。
「三流術士也敢自稱劍仙?」
說著,李長安突然擰身而上,十來步的距離被他剎那間拉近。而老者失魂落魄之余來不及反應,等他有了動作,李長安的劍尖已經貼住他的下顎,那梳理得整整齊齊的山羊胡子,連根而斷。
老人沒看抵住喉嚨的長劍,只是瞧著地上那枝小劍,臉上慢慢失去了神采,最終長嘆一聲,閉上眼睛。
「是老夫小覷了道長,還請下劍利落些。」
李長安卻施施然收回了長劍,同時也放開了劍鞘中鎖住的小劍,這枝小劍一得自由,頭也不轉地躲到了老人身後。
「老人家……」他笑道,「前路艱險,你還是回鄉下頤養天年吧。」
說完,他也吹了個唿哨。
銅鈴兒叮當響,大青驢嚼著樹葉子跑回來,一雙驢眼瞧著老人,搖頭晃腦打了響鼻。
李長安當著老人的面,慢悠悠收劍歸鞘,慢悠悠翻身上驢,這蠢驢還焉壞焉壞地拿尾巴尖掃了人家一臉,李長安磕了它一腦瓜子,慢悠悠騎驢離去。
從始到終,老人只是面色灰暗,動也未動一下。
離了那老人,李長安便一頭扎進了山林里。今兒是這個月最後一個月圓,可不能錯過了,至於那個老人……
雖然是個三流術士,但在普通盜匪那里,卻也是個厲害的人物,經次一戰,怕也曉得了他的厲害,李長安料想前路應該會平靜許多。
……………………
次日早晨。
李長安出了山林,踏上官道趕往岷州,行路不久便遇上一條岔道。
他左右看了看,附近也沒個標識,正巧路邊立著個供行人歇息的亭子,亭子里坐著個老和尚。
他騎驢過去,發現這老和尚眉毛胡須皆白,更兼長得慈眉善目,一派高僧大德的氣象,卻不知為何孤身在此。於是規規矩矩做了個拱手禮,正要開口問路。
誰知,那老僧卻放聲大笑,擼起袖子,露出堅實的筋骨,對李長安抱拳說道:
「玄霄道長見諒,昨日,我那老兄弟讓你見笑了。」
呵!原來也是個土匪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