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里,他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卻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稍微愣了一下之後,槐詩起身,穿過走廊之後一直上了天台,才接通了電話:「喂?哪位?」
「你說呢?」另一頭沒好氣兒的聲音。
自從當了家主之後,臭妹妹的脾氣越發的見長了,看誰都是弟弟的樣子,讓槐詩越發無奈。
槐詩嘆息:「別催了,別催了,在做了,在做了。現在局勢這么敏感,等稍微明朗了一點之後再收拾鐵王黨不行么?」
「就是跟你說這個的。」琥珀壓抑著自己的煩躁,忍不住頭疼,沉默片刻之後,直截了當的說:「槐詩,離開瀛洲吧。」
「嗯?」
「錢我已經轉給你了,答應你的宇治寶藏已經送到了象牙之塔。鐵王黨的事情忘了吧,當我們之間的交易不存在就好。」
琥珀說:「這一次總無事令沒有那么簡單,你的身份敏感,最好不要被牽扯進來。」
槐詩一愣,皺起眉頭:「多說一點,我就愛聽這個。」
「你就沒發現總無事令的時間不對么?」
琥珀輕聲感慨:「我算是看出來了——上皇想要在統轄局的五常會議開始之前,通過這一次的消費稅改革和將軍分出勝負,最大程度上避免接下來諸界之戰中美洲譜系所施加的影響。
搞不好嗎,接下來京都的街頭恐怕會重回倒幕時期的樣子,遍地浪人,不可能有人能獨善其身……」
「那丹波內圈呢?」槐詩追問。
「當然是犧牲品啊。」琥珀嘆息:「你覺得一群非法移民還能有什么正經的地位么?可是有不少人想要趁機把京都打掃干凈呢……」
沉默里,槐詩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無法理解。
「這算什么?」槐詩壓抑著怒氣,「這算什么?涉及到一個國家的決策通過一群極道的廝殺結果來決定?最後還要一群無辜者的屍骨妝點,難道你不覺的可笑么?」
「槐詩,別忘了,這里是瀛洲,不是每個國家都能夠像是東夏一樣。」
琥珀說:「當內部主權已經分裂到這種程度的時候,還沒有像是新羅一樣變成兩個國家,已經是所有人努力克制的結果了。」
槐詩冷笑,「你們就真不怕你們眼中的賤民狗急跳牆?」
在沉默里,琥珀的語氣就變得復雜起來:
「那不是還有天文會么?」
「……」
槐詩第一次有了捏碎手機的沖動。
另一頭的琥珀也沉默著,許久,幽幽的長嘆了一口氣:「算了,就知道你會是這副鬼樣子,說了也是白說。」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鐵王黨今晚可能會襲擊丹波內圈。生天目害大政光昭出了那么大的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上午生天目被襲擊的時候,他立刻從鹿鳴館的渠道拿了一套邊境遺物。」
「我知道了,謝謝。」
「……我欠你的。」
不等槐詩再說話,她先掛斷了電話。
在一陣陣忙音中,槐詩聽見門後傳來的匆忙腳步聲,還有今天第一個好消息。
「懷紙先生,總會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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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一片嚴肅的氣氛。
就只有左邊胳膊還包著綳帶的生天目在笑眯眯的喝著水,好像險死還生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怎么啦?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他放下水杯,「老頭子我這不是沒事兒么?不過是斷了一條胳膊,一點微不足道的燒傷而已。又不是喪了命,何必這么愁苦?」
隨意的揮手,他輕聲笑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可真是字面意義上的火燒到家門口了啊……看來,有些人不想讓我們苟且偏安呢。」
剛剛走進來的槐詩沒有浪費時間,直截了當的說道:「今晚的時候,鐵王黨有可能會發起襲擊。」
一言既出,室內的氣氛頓時一滯,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起來。
不論是誰被當做軟柿子反復搓來搓去都不會高興,更不要說這一幫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極道。
只有生天目依舊淡定,微微點了點頭,忽然笑了起來:「那么,懷紙君,你能為我分憂么?」
「區區小事。」槐詩說,「不在話下。」
在埋骨聖所內,沉寂許久的鴉群發出了興奮的嘯叫,猩紅的眼瞳里迸射出殘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