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之,昨日冉茂實來過。」
崔慎將地圖一卷,收拾了起來。這地圖並不精確,但畢竟也是王學子弟手筆,加上老張自己的那點記憶,總體來說是比官方輿圖強的。
將地圖塞到一枚竹筒中,崔慎才打開了一只箱子,里面是一根根圓柱條。用紅綢纏繞的緊密無比,隨手拎了一條起來,嘩啦啦撒了一片的華潤銀元。
「嗯?!」
張德一愣,「冉大郎好大的手筆。」
「冉茂實說要讓某在操之面前美言幾句。」說到這里,崔慎笑了笑,竟是將頭冠拿下來,彈了彈灰,很是感慨道,「崔某如今也算是達了。」
老張一愣,兩人對視了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看來,冉仁才所圖,不止蜀錦生絲啊。」
自己在客舍中尋了茶壺,找到了煤爐,打開火門,將茶壺放上去燒水。張德一邊忙活一邊道:「可是又被他尋了甚么門道?」
「石炭。」
「煤?」
老張一愣:「冉仁才手上有煤?」
「有,而且很多。」
崔慎沖客舍外努了努嘴,「喏,共三車煤球。一車是蜂窩煤,用的是巴山煤,另外兩車則是尋常煤球煤餅,用的是黔中煤。」
「冉仁才好大的買賣。」
驚愕之間,張德瞬間就能感覺到冉仁才的底氣有何等的足。他父親是「豪帥」,實際上就是土王,在獠人中地位崇高,巴蜀和黔中甚至是江南道西部的獠人,都能受其調解。
如果按照冉仁才眼下的野心,只怕原本毫無用處的山貨,一旦變現,只怕豪富之處,不會比李思摩差多少。
有些愣神,想到了李思摩,張德突然思路清晰起來。
不出意外,冉仁才是要洗脫父輩「豪帥」的烙印,效仿阿史那思摩,要徹底脯脯在天可汗二世陛下的腳下,然後做中原大皇帝的爪牙……
「黔中諸獠夷蠻,素來散漫驕橫,非諸葛武侯不能服之。」崔慎摸了一把松子在桌上,二人隨意地剝了起來閑聊,崔季修提醒張德道,「冉氏於西南,有類阿史德銀楚之於突厥契丹室韋。」
瀚海公主珍珠弘忽的頭銜,在東部草原還是能說話的。征遼中,阿史德氏用來恐嚇威脅那些弱雞小部族,比什么都好用。
同樣的,冉仁才現在是灃州一把手,皇帝以之為腹心,他則為王前驅願作爪牙,可見皇帝給冉氏極大的好處,同時皇帝的節節勝利,對冉氏而言,是完全不可能抗衡的恐怖力量。
貞觀三年以來,就沒聽說唐軍哪怕一次小挫,以冉氏的精明,雖然搞不清楚其中生了什么,但他們只需要知道,中原皇帝最大,那就足夠了。
至於背後有那么一條野生的工科狗付出了多少心血,****屁事。
張德剝了一顆松子在嘴里,盤算了一下,冉氏的實力是和皇帝捆綁的。蜀錦再好,也要有人買有人消耗,才是商品,否則就是擺設。而中原皇帝,可以一言而定榷場是不是要開,蜀錦是不是要納,巴蜀之民是不是要教化……
直白點,這是典型的買方市場,皇帝要是明天說大家一起穿棉衣用蘇綉,蜀錦只能成為燒火布。
「冉茂實……是要見一見了。」
張德沉吟一會兒,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