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色變(1 / 2)

唐朝工科生 鯊魚禪師 1152 字 2020-12-24

「杜公。」

直隸近畿總統府,推門向西北看去,就能看到洛陽宮的屋檐。時下留下的金光琉璃瓦,被洛陽宮監康德用上了,糜費多少不知道,但杜如晦沒有反對。

幕僚復姓端木,是在北海游歷過的士子。做過遼地主薄,也做過縣尉,然後隨著琅琊公主那塊定胡碑的豎立,他就辭了官,跑去北海采風。

這身量不甚高大的男子,精神矍鑠皮膚粗糙,卻有著粗大的指關節,極為銳利的眼神。和杜如晦再度些微枯萎的精氣神相比,這是一個迎風不折的松柏式樣人物。

「是蔓菁啊。」

有些疲憊的杜如晦把眼鏡取了下來,然後揉捏著睛明穴,「是來勸老夫的么?」

「是。」

端木蔓菁有著東方朔一般的瀟灑,但是神色肅然之時,卻又給人極大的信服感。只見他先是躬身見禮,又直起身來道,「杜公,大騩山那些洧水崔氏……怕是要鬧出大事。」

「坐。」

隨手指了指旁邊的團凳,不過和長安的團凳不同,這是蒙了牛皮的團凳,又加了一個木制腰靠,坐著相當舒服。

「是。」

端木蔓菁相當的神色凝重,「杜公,洧水崔氏只怕是要煽動奴籍作亂,只怕一旦鬧開,河南必如王世充時……一旦高門聯絡,諸地統軍府又非精銳,只怕,朝廷一時反應不及,釀成大禍。」

「蔓菁。」

稍微緩和一些的杜如晦抬起頭來,一掃萎靡,反而極為的犀利果決,「你可知,鄭伯克段於鄢?」

「杜公。」平靜的端木蔓菁看著杜如晦,「我自遼地改頭換面入漠北以來,北地至北海諸戎狄,聞唐軍而色變。貞觀八年以降,各部只聞『天可汗』,不知『小可汗』。安北都護府兵卒所到之處,皆持紅旗,見紅旗而拜,幾成戎狄民風。」

都護府的軍旗都是赤紅血色,又有大都護的近衛,手持大戟上系紅纓,騎術更是出神入化,讓那些自持馬背生產的部族,都是驚懼。

端木蔓菁改了名字在北地行走,當初卻是遼地官僚,不是一般人。他有著獨特的視角及以此視角產生的判斷。

他的意思很簡單,如果說隋朝是因「一箭雙雕」長孫晟的個人才華讓突厥遭受創傷,那么,眼下尉遲恭所在的行營,以及他的安北軍,卻是有一個個低配版長孫晟,像一張網一樣,監視控制著這些草原部落。

在都護府治所,為數不多的河道為尉遲恭控制,水力在漠南匱乏,但在漠北,有著半年以上的溫暖期可以利用。草場的劃分,草原土地進入規劃,放多少羊放多少牛,建多少青料塔,種多少苜蓿,誰可以種誰不可以種,皆由都護府農事科一言而決之。

對草原牧民來說,統治者是可汗還是皇帝,是鮮卑人還是突厥人還是契丹人還是漢人,沒有區別。

因為他們是底層,在突厥統治時代,他們連人都不算,只是一個個能放牧的人形牲口。

在那個時代,他們豬狗不如,吃的是老天賞臉的微薄糜子。他們比幽冀邊陲最窮苦的隋人唐人都不如,只有當「可汗大點兵」時,他們跟著自己的主子,興許可以搶劫一兩個同樣窮苦的漢人邊民家庭。

但是,依然改變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