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不想承認,但程處弼這個曾經的「低能兒」,是為數不多大唐勛貴子弟中,敢於背叛自己階級的「奇葩」。
而這樣的「奇葩」,有也只能出現在老張身旁,而恰好只是灞橋唱歌的程處弼,南山造紙的李奉誡……
當然,有受老張影響的,自然也有不受影響的。說到底,背叛自己階層階級的人,從來都是少數,用「鳳毛麟角」來形容,都還差了點意思。
所以武二娘子雖然激動,但老張也沒有禿嚕嘴,只是表明態度,聰明人無需多言,武媚娘自然曉得這背後,有不能對外告知的秘辛。
程處弼此時的轉變,是典型的從對「個體」的忠心,轉而向「群體」。這個「群體」,朴素點講,就是全大唐的百姓民眾;稍微高端點,就是「大唐」,就是「中國」。
他絕非是那種以「天子私軍」為己任之輩,作為「職業軍人」,他的思想境界在經歷過不同時期的不同錘煉,加上多年在張德身上的「耳濡目染」,已經越了「忠君」這個狹隘范疇。
可以這么說,程處弼能夠在西域保證自己的昂揚斗志,是因為他從未以向李世民「盡忠」來獲得「榮華富貴」而戰斗。
其朴素的榮耀,歸屬大唐,歸屬中國。
而程處弼相信,「哥哥」張德,是願意支持他這個不可對人言,卻又自我光榮的「信念」。
張德沒讓他失望,他自然也不會辜負張德,這就是極為純粹的「戰友」情誼。
武媚娘不理解,當然哪怕告訴她道理,她也未必能理解。
「那程處弼這次是給哪個弟佬說項?」
「四郎、五郎。」
「程處寸不是在民部有司行走么?程處立還是個孩子,要出來作甚?不過若是這兩個,倒也不算他程處弼過分。」
武二娘子說程處弼不過分的原因,是因為程處寸和程處立都是庶出,在程家要說如何受器重,那是半點沒有的。
歸根究底,程咬金如今威風可不一般,盡管跟程三郎鬧翻,但在外還是時常拿程處弼來吹噓。天下強軍,西軍第一。那西軍第一戰將是誰啊?是他程咬金兒子啊!
不管程處弼願不願意,程家這幾年,著實靠著程處弼折騰了不少好處。尤其是程處弼跟張德關系如何,長安少年皆知,連李承乾這個暖男都成在其中扮演過角色,如何不讓程家好好利用?
貞觀新貴之中,論擴張度和規模,程家當屬第一,至少明面上是第一。
「四郎是個溫吞性子,五郎自小就跟著他三哥屁股後面混,想來三郎也是念舊,他又只是在軍營里打轉,兩個弟佬總不能跟著去西域胡混吧?來我這里,也好安排,不怕毀了前程。」
「嗯?」
武媚娘一愣,心中奇怪:莫非去西域就要毀了前程?程三郎除非起兵謀反,否則哪會毀了前程?
她是個心思細密到極致的,只轉了一個念頭,便察覺到了微妙,忽地,她內心有些悸動:阿郎不與我說這個,莫不是真個要造反的?他也想換個冕梳?
剎那間,武二娘子想入非非,竟是琢磨著張德真個造反成功,然後登基為帝,而她憑借聰明才智又是業務能干,把什么蕭氏姊妹李氏公主徐氏小芳打的落花流水,最後成為一代賢後名垂千古……
「媚娘?媚娘?想甚么這般入神?」
「嗯?沒、沒想甚么!阿郎,還是躺下吧,再給你揉捏一下。」
忽地,武媚娘精神抖擻,只覺得雙手有無窮的力氣,不好好施展一番,著實不得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