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祖孫三代一鍋端(一)(2 / 2)

盛世欲風錄 金銀妖瞳 10491 字 2020-12-24

「不出您的所料啊!」林家偉眼里流露出敬佩萬分的神色,說道:「您老真是目光如炬!一早就看出宋琴這騷貨靠不住。要不是您讓我在她包里裝了針孔攝像頭,我還真料不到她竟然跟溫芯武來這么一出!」

「溫芯武……溫芯武……」沈天廣反復念叨著這個名字,他冷笑一聲:「我早就說過,這個老女人肯定是個大麻煩!現在嘛,也是時候拔掉這根刺了!對了,說到這個老女人,關於她,讓你查的事查清楚沒有?」

「查清楚了。」林家偉微微一笑:「溫芯武退休以後就很少公開露面了,怎么說呢?說得上是深居簡出吧!她平時的行為也沒什么規律,唯一固定的,是她每個月最後一個星期六的晚上會固定去市中心這家」香蓓伊美「美容護理中心做護理,從八點到十點,這幾年都從不間斷。」

「最後一個星期六?」沈天廣點擊電腦有下方的日歷看了一眼,「不就是明天晚上嗎?」他說道。

「是的。」

沈天廣笑了:「那正好,那正好……也是時候讓何翼跟老丁去做那件事了!」

「是!我去叫他們過來?」林家偉問道。

沈天廣微微點頭,想了想又說道:「還有宋琴和那個郭……郭什么來著?」

「郭齋南。」

「嗯,郭齋南,她們兩個也不能留著,她們是明晚十二點半飛哥本哈根的飛機吧?這樣吧,你去跟劉浩說一說,就在機場動手吧,總之,我不想讓他們兩個上得了那架飛機!」

「是!」林家偉冷冷地說道。

「何翼和老丁現在在外頭?」見林家偉點頭,沈天廣冷笑一聲:「就讓他們再爽上這一晚吧,反正……也是最後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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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我問你,你對我家清樺究竟是什么想法?」溫芯武嘴里的呼吸稍有些沉重,但是語氣卻異常平靜地問道,傍晚六點半的夕陽似乎是將這條山間小道鍍上了一層金輝,她用平緩的步伐向前慢跑著,身後是同樣穿著一身運動裝束的任江山。

任江山就知道這位有著「武則天」之稱的老美婦約自己出來跑山絕對是有話要說,遲疑了一下,他還是如實說道:「這個嘛,我……我愛她!」

「愛?」溫芯武臉上的笑容明顯帶著戲謔的意味:「那你愛薛玲嗎?愛姚妤青嗎?還是都愛?」見任江山一時答不上話來,溫芯武又淡淡地說道:「小伙子,愛一個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你這么濫情,我倒想問問,你今後究竟准備和誰在一起?哦,我的意思是,等這邊的事情都解決了之後。」

任江山想了一想,還是決定如實說到:「這件事情我跟我哥商量過了,等救出我嫂子她們之後,我們准備移民到國外去。」

「帶著他的那一群女人?」溫芯武嘴角向上一挑。

「是的。」

「那你呢?准備帶誰去?」

任江山愣了一下,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說假話,於是他回答道:「這幾天問過薛玲了,她會跟我一起走,還有小姚……」

「你就對清樺這樣不管不顧了?」溫芯武猛地停下了腳步,面帶怒容看著任江山,說起來這段山路雖然不是很陡峭,但也算是很長的,剛才兩人已經慢跑了四、五公里,這位六十多歲的老美婦竟然面不改色,除了微有些氣喘外,語氣依舊剛硬沉穩。

「我還沒來得及問她,我當然希望文姐也能跟我一起走!」

「讓她拋下我這老太婆跟女兒跟你移民去?」溫芯武取出一塊小毛巾,擦拭著自己汗津津的額頭,同時用毫無情感的聲音,冷冷地對任江山說道。

任江山一時間也摸不透溫芯武的想法,他並不知道溫芯武是否清楚自己跟蔣曼的關系,只好含含糊糊地說:「小曼自然也要跟著文姐……」

「是啊,畢竟她們母女倆都跟你上過床,能不一塊走嗎?」溫芯武的語氣變得異常地冷峻。

任江山心頭一震,不過既然溫芯武已經知道此事,他反倒是放下心來,沉思了一陣,他才說:「剛才你問我的問題,其實我是有答案的,薛玲、文姐、小姚、小曼……每一個我都愛,我知道這樣說有些荒唐,但這就是實情!你可能會覺得我這樣說是在敷衍,也覺得我對她們的愛有深有淺……但是我想說的是,無論是她們中的哪一個,只要有需要,我都願意為她們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溫芯武凝視了任江山良久,這才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你的話有幾成可信的,不過清樺和小曼都那么信得過你,我這老婆子也沒什么好說的,只希望你以後不要辜負了我這女兒和孫女……唉!這年頭,有本事的男人,多幾個女人那是平常事,你啊,今後要對她們好一點,知道嗎?」溫芯武說著說著,語氣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冷峻,轉而變成了一派殷切。

任江山深深地點了點頭,這時候溫芯武轉過頭,開步繼續向前跑去。任江山愣了愣,急忙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你聽說過帝門島嗎?」

「帝門島?你是說那個太平洋島國?」

「沒錯,前些天我看了個電視節目,那個國家,男人可以娶十個老婆!」溫芯武輕笑著說著,腳步加快,在任江山的前頭遠遠地跑開了。

兩人跑回溫芯武所住的別墅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文清樺和蔣曼早准備好了晚餐等他們歸來。於是四個人坐到了餐桌邊吃了起來,吃飯時溫芯武說起今晚要到cbd一趟,文清樺這才想起,今天是溫芯武每個月一次要去那家叫做「香蓓伊美」的美容護理中心做皮膚護理的日子,以前她不住這里時也時常要陪溫芯武一塊去,現在既然住在這里,自然更加要盡盡做女兒的孝心,便主動提出要開車送溫芯武去,蔣曼不肯一人留在家里,吵吵著她也要一塊去,順便也好去市中心shopping,溫芯武和文清樺自然也只好聽她的。

由於一家人此刻都在警方的保護之中,文清樺來到門外,正對著別墅大門的對面停著一輛別克商務車,車上有三名便衣,他們是熊驊派來負責保護溫芯武安全的特警。文清樺請他們進了別墅,說她們今晚准備出去一趟,那幾個便衣馬上提出了要跟隨保護,溫芯武的臉上馬上露出了不悅之色,像這種私人事務,她當然不希望外人介入。

任江山一看這情形,就說反正自己今晚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干脆還是坐他的車去,等她們玩夠了再把她們送回來,蔣曼馬上就大聲叫好,文清樺也決定這個辦法好,目光殷切地看著警察,警察們知道溫芯武的身份,也不敢直接違逆她的意思,而且熊驊排他們來保護溫芯武,更多的也只是防患於未然,並沒有什么跡象表明溫芯武有什么危險,於是他們也只好勉強答應了,事情便這樣子決定了下來。吃完晚飯,收拾停當,四人就前後腳坐上任江山開來的車,一路向著市中心開去。

任江山的車剛剛離開不到十分鍾,另一輛車就停在了溫芯武的別墅門口,任江海扶著王月萍從車上下來。今天,王月萍剛剛辦理了出院手續,任江海決定先把她帶到溫芯武這里,看看這位神通廣大的老美婦能不能先給王月萍安排一個安全的住處。

敲了兩下門沒人應答,任江海正在狐疑,一名便衣從對面的別克車上下來,徑直走到了兩人的跟前,這個便衣認識任江海,便告訴他任江山和溫芯武等人剛剛出去不久,估計得有好一陣子才能回來。

任江海哦了一聲,正在發愁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他們回來,就在此時,他褲兜里的手機發出了一陣急促的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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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芯武所住的這一片別墅區地處偏遠,距離市中心足有三十公里車程,而且全程幾乎都不是高速路,中間還有一段是鄉間的泥土路,所以住在這里的鮮少有年輕人,住戶一般都是像溫芯武這樣的離退休高官,還有一些就是有錢人買給父母養老住的。

任江山開著車很快就來到了那段鄉間小路上,這段路有些年久失修,現在路上滿是坑坑窪窪的,非常顛簸,任江山不得不放慢了車速,以不到三十公里的速度向前前進。突然之間,在車頭大燈照射的盡頭,他看到前方有一個t字路口,左前方的一條岔道正對著他的前進方向,而正在岔道的對面,地上赫然有一只黃色的死狗躺在那里,把自己前進的方向擋住了。

「我靠!這都行?」任江山嘟囔了一聲,這種鄉間路上還真是什么都有,好在現在的車速夠慢,他慢慢地把車開到了左邊,想要避開那條死狗。而就在他即將經過那條狗的時候,突然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陣什么東西正在襲來!幾乎是本能的反應,他猛地一腳踩下了油門!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一腳油門下去不到一秒之後,車子後方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震顫,把他整輛車子都撞向了一邊!整輛車一下被撞得橫了過來,橫亘在了路的中央。

車上的三個女人頓時發出了陣陣驚呼,大家都被嚇得面無血色。還是任江山最先反應過來,他猛地把頭扭向一邊,望向後面,這時他看到另外一輛suv同樣橫在路上,車前的保險杠已經撞得扭曲,有兩個人正從車上蹣跚地爬下來。

「槍!」任江山腦子里嗡地一聲,他猛然看到那兩人的手里竟然都拿著一把手槍!他們要干嘛?任江山一時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好在他的反應絕對夠快,幾乎是下意識地馬上一把把車推向倒擋,大喊一聲:「趴下!」然後把車向後倒了一點,接著方向盤向一邊打到底,把車擰回到正路上,油門踩下,往前直奔!

「砰!砰!砰!砰……」槍聲連續響了起來,溫芯武等三人嚇得緊緊地俯在車座椅上,任江山也盡量伏低身體,把車子筆直地向前開去,終於暫時甩開了那兩人,他從後視鏡里看去,只見那兩人急匆匆地再次上了車,卻已經被自己甩開到只能看見豆粒大小的距離了。

任江山把油門一下踩到底,車子飛快地向前沖去,可是還沒等他松一口,他突然發現腳下的感覺有點空空的,急忙再次用力踩下油門,卻發現速度不但上不去了,反而在一點點地往下降!「我肏!」任江山大罵一聲,看來剛才的撞擊不知道把車子撞出什么毛病來了,這車子的速度七十、六十、五十……一路往下降去,無論自己怎么換擋,怎么給油,都不能讓這車子再提速分毫。

回頭見後面的兩人還沒追上了,任江山把車子開向一旁,大喊一聲:「車子不行了!快下車!」然後等到車子停下,他自己先下了車,到後面拉開車門,讓溫芯武祖孫三人都下了車。

「往那邊跑!」任江山環視了一下四周,左邊黑乎乎的陰暗處有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忙讓三女往那邊跑去,他自己留在後面,摸出手機一看,好在這里雖然偏僻,但手機還有一格信號,忙打通了任江海的電話

「哥!我跟清樺她們幾個在一起,有人要殺我們!」電話一通,他馬上對著話筒大叫了起來:「他們手里有槍!有槍!你快給熊警官打電話,讓他追蹤我的手機信號……喂?喂?」電話那頭突然變得一片沉默,任江山心說不妙,把手機放下一看,信號卻已經消失了。

「靠!」任江山怒罵一聲,只好把手機放回去,這時候他看到遠處閃耀著兩道燈光,那輛撞過他們的車已經出現在視野的盡頭,他忙幾步追上前面的溫芯武等人,帶著她們加速向前跑去。

夜幕低垂,唯有一輪明月懸在天際,幾個人穿過樹林,便看見前面是一條蜿蜒向上的山路,任江山暗叫一聲不好,也不知道這條路是通往哪里的,如果有出路那還好說,萬一是上山的唯一路徑那就糟糕了,等後來那兩人追上來時,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可是一回頭,卻又看到那輛車的燈光停在了路上,想必那兩人已經下車,正在往這邊飛奔而來,而且看上去離這里已經不遠了。當下別無選擇,任江山只好讓三女趕緊跑上那條山路,自己稍微落後一段距離,緊緊斷後。

「你們誰的手機有信號?」任江山一邊跑著,一邊問道。三女紛紛摸出手機,都無奈地搖著頭。任江山暗罵一聲,心想只能祈禱剛才大哥已經聽到了自己的話了。繼續向上跑了十幾分鍾,他們發現自己已經跑到了那種山的頂峰,眼前只有一個小小的廟,一眼可以看清里面供著個泥菩薩,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這個那個小廟只有十個平米見方,里面只有一個香案,一看就藏不住人,幾人只好繞到廟的背後,心頭都是一涼,廟後不遠處就是一片斷崖,筆直向下。這種山雖然不高,但是那個懸崖極陡,黑暗中也看不到底,但是有一點是很清楚的,摔下去的話絕不是鬧著玩的,那是九死一生。

任江山嘆了口氣,說道:「你們幾個就藏在這里。」他神情肅穆地說道:「我去擋住他們。」說完轉身就往回走。

「不行!你瘋了?他們手里有槍!」文清樺一把拽住了任江山,一向溫文爾雅的她此刻已經顧不得形象了,貌若瘋狂地沖著任江山吼道。

「放心,他們還要一陣子才能到。」任江山四下看了看,見廟後放著幾塊長長的木板,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他拿起一塊,雙手揮了揮,沉甸甸的:「我在前面伏擊他們,沒事的!」

文清樺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斷地搖著頭,還想繼續勸說。溫芯武卻嘆了口氣,開口說道:「讓他去!那是男人要做的事情,你再勸也沒用的!」

任江山感激地看向溫芯武,心里也暗暗感激,這個女人年紀雖大,但是在這樣的生死關頭更能看出她的殺伐果斷。而且剛才那么長時間的一段奔跑,她不僅堅持下來了,而且看上去毫無疲態,這種體力也絕不是她這個年齡的女人所能輕易擁有的。

「不過……你那根木頭管什么用?用這個!」溫芯武說著,從包里掏出一個銀白色的物件遞給任江山,任江山一看,赫然是一把小巧的銀色手槍!看到任江山驚訝的樣子,溫芯武笑了笑:「會開槍嗎?」見任江山點頭,她臉上露出安慰的神色,又叮囑了一句:「里面有七發子彈,有效射程三十米,你小心點,記住,要活著回來!」

任江山點了點頭,又看了三女一眼,回轉身頭也不回地就往前面走去。文清樺伸手想要再說什么,但是看看溫芯武的臉色,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算了算時間,大概不到幾分鍾之後那兩個人可能就會追上來了。任江山在廟前找了棵樹,把身體隱藏在後面,這棵樹不大,不足以將他的身體全部遮蓋住,但借著夜色的掩護也不容易被發現。任江山把手槍拿在手里,探出頭看著那條上山的小路,只等著那兩人進入有效射程就毫不猶豫地給他們來上兩槍。

可是足足等了有十幾分鍾,山路上還是一無聲響,任江山心頭疑惑,正想從樹後走出,耳邊突然就傳來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響,幾乎與此同時,一道光束也照了上來,直接就照射到了那座小廟前面。任江山忙藏好身體,探頭看去,馬上就看到了一台紅色的小轎車停在了廟前,原來那兩人耽擱了這段時間,是不知道去哪弄了這台車子。那兩個男人警惕地從車上下來,顯然他們也在車燈的照耀下看清了廟里藏不下人,任江山看到他們將身體靠在車邊,彼此對視了一眼,就要往廟後走去!

此時不容任江山多想,如果被他們發現溫芯武等人,後果不堪設想!於是他也顧不得自己的藏身處離兩人還有一段距離了,探出身子,舉起槍就是「砰!砰!

砰!砰!「的幾槍打去!可惜他雖然偶爾也玩過射擊,但是畢竟開槍的機會很少,在這種陰暗的環境里,射程又遠,這幾槍毫無例外地全部放了空槍!

但這幾槍也讓那兩個人嚇了一大跳,兩人馬上俯下身子,躲到了車子的一旁,同時舉槍向槍聲響處連續射擊!好在任江山射術雖然不怎么樣,但是為人機敏無比,幾槍發空就知道大事不妙,早已經離開了藏身的那棵小樹,一下滾到一側的草坪里,同時嘴里大聲喊道:「不許動!我們是警察!」

他的聲音在夜空里回盪著,良久,不見那兩人的回應,任江山緩慢地向前挪動著身體,可是只動了沒幾步,兩聲槍響就從汽車那頭傳了過來,與此同時,兩顆子彈幾乎是貼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他急忙迅速地又向旁邊滾動了一段距離,同時也回敬了兩槍,然後身體緊緊地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三人就這樣僵持了一陣子,雖然只是幾分鍾,在任江山這里卻好像足足有幾個世紀那么漫長,就在這時,他聽見山路上傳來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好像是有好幾個人正在急速上山,心里頓時涼了大半:難道他們還有幫手?

這時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威嚴的聲音:「上面的人全部聽著,馬上放下武器!馬上放下武器!我們是警察!」任江山一聽大喜,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來的是五個人,其中三個荷槍實彈的,正是負責保護溫芯武的特警警,而此外的兩人,一個他再熟悉不過,就是他的哥哥任江海,而他身邊微微顫抖的女人,則是任江海的情人王月萍教授。

「哥!」看到任江海的身影,任江山只覺得眼眶一熱,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了。

可還沒等他跟任江海打招呼,就聽到一聲巨響:「媽的!」紅色轎車旁邊兩人中的一人大吼了一聲:「都給老子滾!讓我們下山!否則,老子把他們全給殺了!」

這個聲音響起,眾人都是一愣,任江山隱約覺得這個聲音好像有點熟悉,但是一時卻記不得是在哪里聽過的。就在這時候,只見任江海身旁的王月萍身體顫抖了一下,她幾步沖向前,突然失聲叫道:「老……老丁?是……是你?」

「危險!」任江海見王月萍竟然一步步地向著那車子走去,急地大叫一聲,幾步沖上拉住了她,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這時車子後面站起來一條人影,一對眼睛即便是在黑夜里也似乎在噴著烈焰:「賤女人!是你?」

那人的面孔在月光的照射下顯露了出來,只見他須發倒豎,雙目噴火,正是王月萍的丈夫老丁!他今天受了沈天廣的命令,要在溫芯武前往市中心的路上設計截殺她,卻想到車上竟然還有個任江山,追殺他們到了此處,更想不到警察們又會這么快就跟了過來。本來他已經放棄了原有計劃,只想在警察的包圍下順利脫身,卻哪里料到此時此刻居然聽到了妻子王月萍的聲音!

此刻,他曾經深愛著的妻子正被男人緊緊地摟在懷里,而那男人眼中的對妻子流露出來的關切,更讓老丁是血沖腦門!他一切都顧不上了,他憤怒,他嫉妒,他想要毀滅一切!這個女人再也不是那個他曾經願意為她犧牲一切的女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了自己!她必須死!必須死!老丁他手里高舉著槍,槍口正對著王月萍,任江海無暇多想,身子一轉,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地蓋住了王月萍,他的整個後背正對著老丁。老丁的眼角崩裂,大喊一聲:「他媽的!你們都該死!」

就扣下了扳機!

好在就在他開槍之前,三個特警手里的槍也同時開了火,一顆正中他的胸膛,兩顆則打穿了他的胳膊,這才使得他的槍口不由自主地向上揚起,射出的子彈偏移了些許,直接從任江海的右邊肩膀上方呼嘯而過,將他的衣服跟肩膀上的皮肉打裂,鮮血橫飛。

被任江海緊緊摟在懷里的王月萍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她沒有看到老丁在後面開槍的情況,只看著眼前的男人神情變得痛苦不堪,看著溫熱的鮮血噴到自己的臉上,這個一輩子只在講堂上度過的女人被嚇蒙了:「江……江海……你……」

任江海也並不知道自己身後發生了什么,此刻的他腦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必須保護住這個女人!可是這時候肩膀上的傷勢使得他的臂膀變得綿軟無力,王月萍稍一掙扎,就從他的懷里掙脫了,一臉關切地大喊道:「江海!你不要嚇我……不要……」

老丁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妻子撲在男人的身上,眼里剩下的就只有仇恨的烈焰,他還想用力抬起手,對著王月萍再射一槍,可惜他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一個特警看他還想舉槍,「砰」地果斷又補了一槍,子彈直穿眉心。

任江山在一旁看得明白,知道老丁剛才那一槍並沒有命中任江海的身體,他的注意力留在了另外的一名槍手身上,這時他留意到車後站起了一條人影,快步地向著廟後跑去,他大叫一聲:「站住!不許動!」一邊說著,一邊疾步向前追去!溫芯武祖孫三人就在廟後,如果她們被槍手發現……

那人慌不擇路地向廟後跑去,本來只是想看看那里有沒有路可供逃脫,可是當他轉到廟後的空地之後,赫然看見那里有三個女人正在驚恐地看著自己!這時任江山跟那幾個警察也大喊著追了過來,那人無暇多想,沖過去一把拽住一個女人,手里的槍管緊緊地貼著她的腦袋!就在這時,幾聲威嚴的「不許動!」響起,那人趕緊將手里的女人拉到自己身前,護住了自己的身體,直面著追上的幾個人。

此時任江山和那三個警察手里都高舉著手槍,他們都看清了眼前的情況:槍手抓住的人,竟然是溫芯武!此時槍手的手從後面緊緊地扣住了溫芯武的脖子,手槍指著她的腦袋,神情驚慌地看著這邊。

「是你?」當看清那槍手模樣的時候,任江山大大地吃了一驚:「何翼?居然是你!」

跟老丁同來的槍手正是何翼,這時他的手發著抖,聲音也極度發顫:「不許過來!你們再靠近一步,我就蹦了她!」

「別緊張,別緊張!」任江山一手舉槍,另一只手做著安撫的手勢。他緩緩地蹲下身子,把手里的槍放在地上。「你把她放開,我保證不為難你,這就讓你走!」

「你他媽當我小孩啊!」何翼怒罵道:「他媽的!都給我滾開!讓我走!」

說著摟住溫芯武的臂膀更加了幾分力道。那三個警察見狀,紛紛把手槍都對准了他的腦袋。

「別!別!」任江山沖著警察們拼命地搖手,然後目光炯炯地望著何翼:「何翼,你知道你扣住的是什么人嗎?」

何翼當然知道自己扣住的人是誰,他大罵道:「知道!你想要她活命的話,就趕緊給我滾蛋!」

「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就知道警察決不可能讓你帶著她走的!」任江山語氣堅定地說道:「這樣吧,你把她放了,我來做你的人質!比起她來,我這條命不值錢,他們會放你走的!」

「不行!你當我傻啊?」何翼瞪大眼睛,大聲怒喝道。

「你怕我反抗是不是?」任江山這時候竟然笑了起來,他回身對著那個便衣說道:「哥們,有手銬嗎?」那便衣不知道他的用意,點了點頭。任江山走到他的身邊,雙手一並,說道:「把我銬上!」

便衣這才知道他的用意,猶豫著拿出手銬,任江山給他做了一個安心的眼神,任由他把自己銬住,然後對著何翼,雙手用力扯了扯,說道:「看到了沒有?我這可讓銬住了,你放心,我的命換她的命,你放了她,我保證你,你一定可以平安離開這里!」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向何翼身邊走去。

何翼這時候心神大亂,此刻的他早已經不會去顧及什么刺殺溫芯武的命令了,一心只想逃離這里,可是他也非常清楚,以溫芯武的曾經的官職、如今的地位,警察們決不會容許自己在他們眼皮下把人帶走,此刻任江山的建議就變得非常誘人了。見任江山一步步靠近,這時候留給他思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情急之下,他大喊一聲:「站住!你再往前我就開槍!」

任江山馬上停住了腳步,但是眼睛還在緊緊地盯著何翼。何翼此時已經別無選擇了,繼續喊道:「你轉身,慢慢地往車子那邊走!你們也是!都往那邊退!」

警察們和任江山都聽從了何翼的命令,大家緩緩地退到了廟前,何翼和老丁開來的車子此刻引擎還沒有熄火,何翼命令一名警察:「你!上車,把車倒過去,對著路!」

警察照辦,何翼又示意任江山,讓他去副駕駛的位置上坐好,然後自己架著溫芯武走到了駕駛室,身子一側對著車門,這才猛力一下把溫芯武推倒在地,然後手槍火速對准了任江山的頭。

「別開槍!別開槍!」剛一掙脫束縛的溫芯武大聲地喊著,她真的擔心這些警察不顧任江山危險,直接射殺何翼。

何翼閃身進了駕駛座,一手持槍繼續瞄准任江山,另外一只手握著方向盤,踩下油門向著山下開去。

「哥們,車門沒關好,燈還亮著呢。」任江山突然笑了笑說道。何翼一愣,這才發現剛才自己緊張過了頭,上車時車門竟然只關了一半,說到底他並非什么心智深沉的人,第一次面臨這樣的生死場面,一時之間也是難免方寸大亂,聽任江山這么一說,他下意識地松開了握著方向盤的手,想把車門拉上。

說時遲那時快,任江山一見何翼分神,被手銬緊拷著的手猛地揮舞了起來,一下就向何翼的臉上砸去!何翼大驚之下,一腳猛然踩下剎車,車子驟然一震,任江山身子一晃,揮舞過來的拳頭頓時落空。何翼右手抬起,就想一槍結果了任江山,任江山在生死一霎做出了反應,腦袋向前一沖,頂開了何翼握槍的手,同時身體向前撲過去,橫著壓在何翼身上,不容他再有舉槍的機會。

何翼的右手被任江山緊緊壓住,無法動彈,只好用左手死命地錘他的腦袋,右腳死死踩著剎車,任江山被他連續猛錘了幾下,只決定頭昏腦漲,朦朧間只看到前面有有扇半開著的車門,奮力一個挺身,就從何翼的身上穿了過去,撞開車門,一下滾落到了地上!

何翼的手終於得到解放,他剛把頭探出車門,想要給任江山補上一槍,突然就看到後面的警察都已經追了上來!無奈之下,他急忙關上車門,踩下油門,直往山下疾馳而去。

率先追到的是那三個警察,他們來到任江山身邊,只看到前面的車子已經只剩下一個車尾的背影了,三人舉槍瞄了一陣,知道追也沒用,只得作罷。

溫芯武、文清樺和蔣曼緊跟著警察跑了過來,見到任江山滾倒在路旁,三女都是大驚失色,急忙湊了過去查看。只見任江山的臉和脖子被路旁的碎石崩得有些破裂,鮮血淋漓,但身上被沒有其他傷勢,只是咬牙捂著自己的胸腹,三人這才稍稍放心。

「江山!江山!你沒事吧?」文清樺伸手把任江山捂在腹部的手拉開,見那里沒有傷口,任江山勉強笑了笑,說道:「沒……沒事……,下車時……被……被樹頂了一下……」

這時任江海手扶著受傷的肩膀,一步步慢慢走了過來,見任江山沒事,心里也是松了口氣,急忙問道:「山……這……這是怎么回事?」

「他們想要我的命!」已經從震愕中清醒過來的溫芯武恢復了平靜,冷冷地說道。她想起了今天早上她在銀行保險庫你拿到的東西,里面除了宋琴一早就答應交給她的那些她所掌握的「聖殿」內情之外,還有一份材料,里面記錄了沈天廣命令宋琴等人全力尋找當年打死他父親的那個女人的全過程。突然之間,她的臉色大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現在已經是晚上將近九點了,她暗叫一聲「不好!」,見這時旁邊的便衣正拿著電話,好像是在跟熊驊報告著什么,她忙叫道:「是阿驊在那頭嗎?快把電話給我!」

便衣急忙遞過來電話,溫芯武接過來,也來不及說別的,大聲喊道:「阿驊!趕緊派人到機場那邊,有兩個人現在需要你們貼身保護!一個是宋琴,還有一個是她身邊的年輕人,很可能有人要殺他們!你們一定要保護他們平安上飛機,確保他們按時離開!」

聽到熊驊在電話那頭急促地交待手下行動的聲音,溫芯武這才稍微放下心,把電話還給了便衣。兩個便衣走過去扶起任江山,眾人一塊走回來山上,那里現在只有王月萍一個活人,她正靜靜地跪在老丁的屍體旁邊,猶如一尊木雕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