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部分(1 / 2)

日暖春寒 冰紈 冰紈 2098 字 2020-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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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門前流水和船過,柳下飛花照影來。

橋頭青石苔蘚斑斑,夾岸朱樓檐牙高啄。姑蘇城如畫,粉牆黛瓦,碧水煙林,曲徑通幽。有人橋上走過,竹笠青衫,再尋常不過的裝扮,卻也飄拂灑脫,行至拱橋中間,宛如雲生足底,快然如欲乘風而去。

那人沒有乘風,平平穩穩地走下橋來,向前走了一小段路,便折向街道左旁。

那兒轉角處開著一家葯鋪,兩扇雕花長門半掩,那人在門口摘下竹笠,抬頭望一眼書著程氏葯鋪的橫匾,舉步踏入。一束陽光便似跟著他一般,緊隨其後投入進來,令得店內明亮起來。

一名青年坐在櫃台後,用一只小小的鐵制葯碾不緊不慢地碾葯,聽見推門聲音才抬頭看去,又為日光迷了眼,看不清楚,招呼道:客官請坐,是看病還是抓葯

那人在門口頓了一頓,反手將竹笠立在牆邊,向內走去,道:濟方,許久不見。

那青年這才看清他的樣貌,一驚坐直,手中葯碾一推,急忙起身道:一字出口,又意識到聲音太大,兼且那人已走近櫃台,遂壓低了聲音,道:主

來人正是凌飛寒。他聽見青年稱呼,微微一笑,舉目四顧,道:我聽說蘇州程氏後繼有人,有位小程大夫醫術了得,比之當年的程老先生還要准一些,想到該當是你,便尋來看看。

葯鋪陳設簡單大方,葯櫃整整齊齊,打理得極為得當。凌飛寒看過,目光再回到他身上,甚是溫和道:看來你過得不錯。

那青年正是這間葯鋪老板,兼為此處坐堂大夫,名為程濟方,年紀二十五六,面容英俊,溫文儒雅,亦是個灑逸出眾之人。他站起身來,真當得上玉樹臨風這四個字,望著凌飛寒,初時的吃驚訝異消去,也露出一面淺笑來,道:主謬贊,我不過混口飯吃而已。

他說著眸光朝店外一瞟,見並無人影,遂兩步繞出櫃台,深施一禮,道:不知主駕臨,實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凌飛寒伸手一托,道:不必客氣。我也只是路過,突然起意前來,恐怕打攪了你。

程濟方一怔,道:主怎地如此見外我受主恩惠良多,又是中記名弟子,原該為主效勞,談何打攪。

凌飛寒微一蹙眉,道:本來你已退隱

程濟方截口笑道:雖則退隱,卻仍負有弟子之責。主稍待片刻,我關了鋪子,再請教詳情。一面拉過一把椅子請凌飛寒坐下。

凌飛寒道:這般鄭重其事做什么,你忙你的,莫要耽誤了正事。

程濟方再往店外望了一眼,道:我這會兒不忙。轉身匆匆去拾掇物什,關閉店門。盛情難卻,凌飛寒只有在椅子上坐下,等他回來。

店門關上,程濟方收了兩只曬葯材的小圓簸箕放在櫃台上,神情看來輕松了許多,道:主近來少有外出行走,也不曾聽說江湖中有何奇功現世,卻不知此次出行,所為何事

凌飛寒道:是有些事,但我一人足矣,不勞費心。

程濟方聞言不由苦笑,道:主當真要將我拒之門外么這許久才見你一回,你他說著輕嘆一聲,也在旁邊坐下,道:莫說叫我效勞,便連什么事也不願說給我聽么

凌飛寒道:並非存心隱瞞。實是此事未明之前,中弟子也不曾驚動。況且你所習術法雖有醫術相佐,用之太過傷身,最好是一直這般平靜生活,不再牽涉江湖事務。

他一語說盡,便是程濟方也想不出理由來說服,只有咳嗽一聲,道:主這是將我當做將死之人了。

凌飛寒雙目明若秋水,在他面上一閃,道:莫要說笑。

程濟方被他這一眼掃得頗有些面熱,正不知該說什么,卻聽凌飛寒道:有件事,我倒是想問問你,不知你有無聽聞。

程濟方神一振,道:什么事

凌飛寒道:浙中天都山這四五年新興一個教派,似乎在民間廣有傳播,你知道么

程濟方一怔,道:浙中教派我似乎未曾聽說。中不是從不手他派事務么,這教派卻有何特異之處,竟能勞動主問訊

凌飛寒輕輕點頭,道:不知也好。我並非要手他派事務,也還未見過這個教派行事,不知端底。只欲向其求證某些事體罷了。你聽說過,也最好忘記,切莫刻意打探,引火上身。

程濟方又不由苦笑,道:主一向體恤下屬,卻不將自己安危放在心上么

凌飛寒一雙明眸再度落在他臉上,停駐片刻,方道:濟方,我行事安排,自有道理。你不必為我擔心。

程濟方一凜,低眉道:是。

凌飛寒又道:或許我不該來看你

程濟方這卻著急得很,顧不得禮節規矩,搶道:主何出此言是弟子疏忽,擅自以己度人,出言狂妄,還望主莫怪

他說著身形一長,幾乎要在凌飛寒面前跪下。凌飛寒衣袖輕拂,一股勁力將他重又拂回座椅之上,道:濟方,你只須將我當做一般朋友便可。外記名,本來並無中森嚴規矩,你我身份也非上下關系,為何進退失度,全無昔日之風

程濟方被他一語震懾,呆坐椅子上好半晌,方才回過神來,望向凌飛寒的神情便有些汗顏,又多了一份釋然,再輕嘆一聲,道:或許是太久沒有見你,或許是慣於世俗,我卻忘了主襟懷氣度並非常人所及,反而落了俗套。

這話便坦然得多,凌飛寒顏色稍霽,道:你若是再有那些言辭,我便當真是不該來,轉身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