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紫鶴緣續(2 / 2)

我心頭一跳,不知怎會把這玩笑話信以為真,忙扯著雪兒加快了步伐。到了中堂後更是之一驚,偌大的花園里更是空無一人。

四下又尋了一遍,仍是不見詩兒身影,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正自慌亂時卻見通往後院的偏門輕輕打開,一人娉娉裊裊步了進來,不是我牽腸掛肚的詩兒是誰。

精神頓時為之一振,趕忙跑到她身前關切道:「這一大早的你也能四處瞎逛,既不在屋里睡著,為何也不來尋我,可把我兩嚇的不輕。」

雪兒嬌笑一聲插口道:「雪兒可沒那心思,只有某人急著險些鑿地磚。」

詩兒抿嘴一笑,水靈靈的雙眸微帶歉意道:「詩兒下回不敢啦,誰讓掌櫃與小二兩各養了一只鳥兒,詩兒瞧著喜歡,便在後院里玩上了,今後一定點到為止,再不貪玩了。」

我心底冷哼一聲,暗道:那兩個狗東西能養出什么好鳥。

嘴上卻沖詩兒笑道:「你這般喜愛,定是可愛的緊了,快帶相公瞧瞧去。」

誰知詩兒俏顏竟是一紅,笑答道:「掌櫃兩怕死的很,大早的便出發往你南盟去了,我怕他們走後餓死了鳥兒,於是便把它們都放生了。」

我一聽掌櫃兩人已逃之夭夭,心頭甚是不悅道:「昨夜不是叮囑過他們了嗎,怎得午時未過便都跑了。」

詩兒雙肩一聳,無奈道:「我也拿不住,他兩就怕你。」

我輕輕一嘆,便轉頭向雪兒瞧去。見她亦是愁容滿面,沉思片刻後方道:「此處已不能再有片刻逗留,相公,你快去准備車馬,待我與詩兒收拾妥善後便立即出發。」

我點了點頭應聲去了,在城中最大的「千里馬房」兜了一圈,心想著:反正手里大把銀票拽著,若不闊氣些哪花的完。

隨手一拋,便用五百兩買下了一輛豪闊無比的八輪四匹馬車。揚鞭而歸,見雪兒與詩兒早在後門等候,心頭更是得意,未等四馬停穩,便已飛身而下。

詩兒欣喜不已,繞著馬車稱贊不絕,我正想賣弄一番,卻已被雪兒扯著袖子拉到了一旁,略顯無奈道:「我的大少爺,你要擺闊也得瞧瞧時候呀,逃命的檔口上整這一出。你是怕不夠起眼,給人漏了不成?」

我為之一愣,老臉一紅,羞愧不已道:「都怪我大意,這該如何是好?」

雪兒瞥了我一眼笑道:「那還能怎么辦呀,你既這般闊,等會瞧著路邊哪位姑娘水靈,便把車給了她,咱們再挑輛別的去。」

我看了看馬車,心有不舍道:「多好的車呀,轉手就送了人,我可足足花了五百兩銀子呀。」

詩兒驚呼一聲,嘖嘖道:「得五百兩呀,不過瞧這架勢少說也得這個數。反正買都買了,不如就將就著用吧。」

我連連點頭稱是,雪兒卻橫了我兩一眼,正色道:「別把三條性命全撂這五百兩里了,妹妹若是喜歡,等上幾日咱們再買輛更好的,反正你相公有的是銀子。」

我噓了一聲,只好與詩兒點頭答允。三人就近尋了一間馬房,任由那一副尖酸刻薄樣的馬房老板,用一輛最多值八十兩的破車和一百五十兩銀子換走了我的五百兩。

心痛之余揚鞭而起,正要往北門而去,卻聽雪兒在我耳邊悄聲道:「不忙著走,再去瞧一瞧西湖吧。」

我滿腹疑慮,暗道著不快些逃命,怎還能在西湖耽擱。隨即想來,杭州城畢竟乃雪兒故里,此去南北更不知何時能歸,臨別不舍亦是在情在理,我便隨她再瞧一回這故鄉山水又有何不可。

誰知臨近西湖之時,雪兒竟又讓我筆直朝西門而去。因西湖之故,城西內外私宅別院、酒家客棧甚多,故而每日人流如車水馬龍絡繹不絕。這般一來恰好為我們出城做了掩護。

此時方才醒悟,暗贊雪兒行事果然要周密謹慎的多。待出得西門又直行了十數里方倒轉馬頭朝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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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與小二出了南門便一路策馬疾奔,待行出了四十余里方才勒馬徐行。小二從布囊中取出水壺,狠狠吞了幾口後抹著嘴道:「掌櫃的,你說這南盟能呆的安穩嗎?昨夜咱兩把人家少主的小娘子直搞到了天亮,將來若被察覺了,你我啟還有命?」

掌櫃冷哼一聲道:「有賊心沒賊膽的東西,不就一條爛命,拿去便是。想想昨晚那娘們的騷樣,將來若再讓我偷上兩回,便是大卸八塊了我也認了。」

小二連連點頭稱是,舔著嘴唇嘿嘿笑著,卻聽掌櫃又道:「你若還想再嘗嘗那對大白奶子和浪穴的滋味,今後說話便得給我小心些。什么掌櫃小二的就別再亂叫了,還是直呼姓名吧,我姓王你是知道的,單名一個偉字,你呢?」

小二仍是不住點頭道:「是偉哥,小弟姓譚名健,從前在巷里混的時候大家都叫我阿健。」

王偉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卻從不遠處傳來一名女子的嬌笑聲,綿綿密密甚是誘人:「姐姐,你聽這阿偉、阿健的名字是不是天生便給奴才准備的呀?」

王偉二人腦中一片迷醉,此刻方才察覺一輛裝飾富麗的馬車赫然出現在了路中,與己相距不過四丈而已,可兩人竟皆是毫無所覺。

正自驚疑不定,卻聽另一名女子用極其慵懶的聲腔輕笑道:「還不如呢,養只狗啊、貓的都不能要這樣的名字。」

說著又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二女語調皆是嬌嬌滴滴,甜膩如漿,吐字又是輕聲細細,緩緩道來,聽在王偉、譚健耳里實是說不盡的受用,傳進心里更把周身酥了大半。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惴惴不安。平日里遭人折辱慣了,於二女話語間的詆毀倒也不已為然。但見這馬車甚是華貴,且又來的無聲無息,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

王偉心頭暗暗叫苦,只怕今日性命難保,可仍是硬著頭皮恭敬道:「兩位姐姐見笑了,小人這名字取得確實豬狗不如,臟了姐姐們的耳真是罪犯滔天。小人這會便滾,免讓姐姐們瞧得心煩。」

說著朝譚健使了使眼色,提著韁繩便想繞道而過。誰知無論如何甩韁拍臀,兩匹馬兒皆是無動於衷,最後竟然八蹄俱軟,一起癱在了地上。王偉二人雙雙滾下馬來,再一爬起,都已是面如死灰。

這時車內伸出一只皓白玉手將珠簾輕輕敞開,一位身著淡黃薄衫的女子緩緩走了出來。

王偉二人心門皆是一跳,本已是毫無血色的臉上,此刻卻都已漲的通紅。見她不過二十四五,清新靈秀的臉上本就長的極美,再襯以幾許恬靜,更顯的她淡雅脫俗。鬢邊兩束青絲直直垂落,額前秀發盡皆被挽在腦後,把纖柔光潔的俏臉毫無遮掩的展示了出來。

黃衫女子在車門邊斜倚而坐,沖王偉輕輕一笑道:「你這為老不尊的東西,本姑娘二十才出頭,便給你姐姐姐姐喚著,難不成我瞧著還能比你老。」

王偉兩人嘻嘻笑著,這一字字鑽進耳里,自己好似便成了木頭一般,腦袋里迷迷糊糊的直打轉。

黃衫女子仍是淺笑盈盈,玉足交迭著往車座上一搭,淡黃的裙擺便順勢向兩邊滑開,露出一對瓷般的修長美腿。

王偉兩人倒吸一口涼氣,渾渾噩噩間更是天旋地轉,暗贊著這一對腳兒只怕比詩兒小姐的還美。見她薄裙側邊開出一條口子,洋洋灑灑的居然開到了臀股之下。兩足交錯之間還隱隱可見膩白的右腿內側竟紋綉著一雙翩翩起舞的彩蝶,相互纏綿追逐著。

蝶兒色澤艷麗,栩栩如生,襯著如雪肌膚,愈顯美艷無匹。間中更似沾有魔性一般,隨著蝶舞蹁躚,兩人目光竟不願有絲毫移開。

黃衫女子俏顏微紅,輕笑著勾起裙擺又將玉足掩住,一手輕抬撫著鬢邊秀發膩聲道:「量你兩這點微末道行也殺不了段天虎,先說說是誰干的吧。」

王偉兩人雙眼木訥,神情痴痴呆呆道:「乃南盟少主林軒與他兩位夫人所為。」

黃衫女子秀眉輕佻,側臉朝車內笑道:「這會可好,連南盟也攤上了。」

車內女子輕輕一嘆,挽開珠簾徐步邁了出來。身姿豐潤挺拔,亦是位絕色麗人,只是較之黃衫女子的溫文淡雅,她卻甚顯妖嬈嫵媚。一頭秀發盡皆盤在腦後,只留一對銀釵插入發間,幾縷青絲隨意散落耳後鬢邊,不顯凌亂,反倒更為嬌媚可人。

一襲墨色長紗極其輕透,內里卻不再穿衣著衫,只隨意兜著一件藍底紅邊的綢絲褻衣,欲落不落,分外撩人。纖腰極細,一對酥乳卻甚是豐滿,縱有褻衣遮掩,仍無法將其盡數隱沒,白膩膩的聳出兩座雪峰,著實勾魂奪魄。

溢出的左側乳肉上亦紋綉著一樣美物,卻是兩朵連枝的玫瑰花,一朵含苞吐萼,一朵已絢麗盛放,飄落於深谷之間,盡情炫耀著它的嬌嫩與妖艷。

妖嬈女子朝王偉二人瞥了一眼,懶懶道:「段天虎與南盟並無過節,你兩怎知他們為南盟中人,可否留下什么憑證?」

待黃衫女子閉口之後,王偉二人的腦瓜子好似便清醒了幾分。可當他們瞧見妖嬈女子似夢似幻的雙眼之後,兩人立時又犯起混來。瞳孔慢慢放大,呆板著面色,吐字猶如器械運作一般,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看著妖嬈女子的朦朧雙眸道:「他曾書信一封,命我兩投奔南盟,以避血光之災。」

妖嬈女子冷哼一聲,攤出一手道:「奴家若是有心,你兩便是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何用,取來瞧瞧吧。」

王偉忙伸手入懷,取出林軒昨夜交付的那封信件遞到了她手中,妖嬈女子輕手拆開,瞧了一眼便又遞給了黃衫女子,臉色甚是凝重。

黃衫女子瞧了一會後卻是眼眸一亮,小心將信件折好後又交還與王偉,輕笑道:「除了這位公子爺,南盟之中是否還來了其它角色?」

王偉緩緩搖頭,依然凝滯著雙眼道:「似乎就這三人,並未見到其它人物。」

妖嬈女子面色稍顯緩和,長長呼了一口氣後方道:「幾只老鼠而已,倒還不足為懼。咱們還是把心思全放在鍾九首一行人上吧,風青雲的親傳弟子豈同小可。」

黃衫女子仰頭望天,嘴角雖始終掛著笑意,卻仍心有所忌道:「鍾九首得此一強助確實不可不防。」

兩人眼眸之中俱是閃過一絲殺氣,沉寂片刻後方聽黃衫女子道:「至於這兩只老鼠,不知姐姐要如何處置。」

妖嬈女子將鬢邊幾縷秀發輕輕挽至耳後,嫣然一笑道:「方纔見你水眸放光,便知你已有了計較,卻不知與姐姐是否想到了一處。」

黃衫女子抿嘴一笑,左足向上弓起,任由裙紗漸漸滑落,那雙肌如凝脂的纖秀玉足與那對彩蝶又再展露了出來,於晨光中隨風款擺,實是美到了極點,亦媚到了極點。

淺笑間素手伸往大腿內側,在那對蝶兒上輕輕一放,來回撫弄道:「那定是不在一處的了,姐姐睿智過人,媚兒的計策怕是遜了百倍不止,怎還敢與姐姐的相提並論。」

妖嬈女子嬌媚一笑,輕點著媚兒光潔亮澤的額頭道:「小妖精,不論才智,便是你這張小嘴已不知迷死了多少男人。想來是你不願開口,卻又盼著姐姐發功為這兩只老鼠」種魅「吧。」

媚兒立時暈紅了雙頰,羞答答的瞧了妖嬈女子一眼,輕撫著額角怯怯笑道:「媚兒哪敢在姐姐面前使這些微末計量呀,只是昨夜在猛虎堂中玩的太過盡性,今早有些乏了,姐姐可不能往心里去呀。」

妖嬈女子瞥了她一眼,語調卻更為柔媚道:「便算是你想盡了法兒使懶吧,即便不是,姐姐也不敢往心里去呀,誰讓你才是主子最寵愛的第一女謀士呀。」

媚兒盈盈笑著,卻不再應答。挽開珠簾起身進了車廂,片刻後方聽她嬌膩膩道:「媚兒歇了,一切便勞煩姐姐了。」

妖嬈女子輕哼一聲,往車內瞟了一眼,又往呆立一旁的王偉二人瞟了一眼後道:「下賤的東西,隨我到車內去吧。」

王偉二人猶似兩只牽線木偶一般,在妖嬈女子的掌控下,糊里胡塗的便隨她一同進了車廂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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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路上,周子鶴已與林軒等人經別數日。每每想起詩兒姿容,無不哀聲嘆息,眷戀不已。可痛惜佳人已是他人之妻,便是日日苦思亦奈若何?

如此這般,數日來渾渾噩噩,只想著快些回山,好把兒女私情暫擱一旁,悉心打理華山派,今後光大門楣,以報父恩。

周子鶴天縱奇才,莫說華山派,便是置身整個武林之中亦是萬里無一的人物。兼之他勤心苦練,縱是下山後行程趕路亦皆是以步行修,哪怕雨夜連綿、冬雪寒川,也決不願乘舟策馬代行。便是這一身傲骨健魄,方能鑄鍛今日之成就。

接連幾日來疾走狂奔,若換做常人,只怕早已力竭而亡。可華山輕功享譽武林,又因他內功修為實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故而奔行數日,竟仍可不疲不累。

這日路經南京,相距舊都南門不過十余里,想著幾日來還未好好睡過一覺,正待疾馳城中,好尋家客店歇息一晚,卻隱隱聽見不遠處傳來打斗之聲。

周子鶴俠肝義膽頓起,深怕是無辜弱幼遭人殘害。不及多想,已往來聲之處奔去。

待行出五十余丈,果見八名持刀男子正將一名紫衣少女圍在間中。定睛一瞧,心口不由狂跳,此女竟是杭州客棧之中所見的那名絕色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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