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又如何(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302 字 2022-07-12

勝保終於止住了「笑聲」,一邊咳嗽,一邊掙扎著說道:「好,好,這個關小三兒,我就知道他好!」

蔡壽祺第一次聽到有人叫關卓凡「關小三兒」。心想即便是親王貝勒,酒酣耳熱之際,內室私交之間,最多叫他一句「關三」。勝保此言,還是出於提牢廳這種地方,著實不妥,要不要提醒一下他?

正在猶豫,勝保問道:「呂氏可是送進了我府中?」

蔡壽祺微笑道:「這倒沒有。我聽說軒帥派人另外尋了地方,請呂姨太分府別居。」

勝保大出一口氣,連連點頭:「好,好,真是貼心,真是貼心!若是送了進府,家里那只母老虎,呂氏可憐見兒的,怎么吃得消?」

又問道:「德興阿呢?」

蔡壽祺說道:「走不動路,擱在車子里送回了北京。現在家里養傷,閉門不出,也不見客。」

勝保又想大笑,但他之前笑岔了氣,嗓子也笑得有點啞了,「呵呵嘿嘿」了幾聲,咳嗽起來,只好做罷。

蔡壽祺待勝保平靜下來,說道:「軒帥現正在山東剿捻。以軒帥之能,想來過不了過久就會收功。到時候朝廷就會正式開審克帥的案子了。」

勝保愣了一愣,說道:「那又如何?」

這個口吻,和他那個冤家德興阿,如出一轍。

蔡壽祺也愣了一愣,心里說這還用問嗎?

他隱然生出一種「無力感」,定了定神,說道:「學生以為,朝廷對克帥的處置,大約是開去一切品級職務,再加一個『永不敘用』,應該不會抄家充軍。總之,克帥的人一定是沒有事的。」

勝保鼻子里重重「哼」了一聲,竟似意有不屑。

他不同意蔡壽祺的判斷,當然不是認為蔡壽祺的分析中,對自己的「處置」輕了,而是嫌他說的重了。

勝保此時的眼睛又重新長到了頭頂。他想的,是如陳平出奇計脫漢高之厄般,出得提牢廳,便官復二品大員,職位嘛,倒不一定是兵部尚書,內務府堂官也過得去!

蔡壽祺帶來的消息,極大地刺激了他的自信心。

勝保的這個態度,既令蔡壽祺不快,也覺得深為不安,為他進一步籌劃的話就難以再說下去,泛泛地聊了幾句,便告辭了。

過了幾天,蔡壽祺再次來訪,又帶來了兩個消息。一,關卓凡山東剿匪大捷,東捻已經平定。二,朝廷已下了諭旨,派了周祖培和寶鋆主審勝保的案子。

勝保聽了,又是重重「哼」了一聲。

寶鋆也罷了,這個周祖培,勝保一向是看不起的。

當年周祖培和肅順同在戶部做尚書,一個漢尚書,一個滿尚書。尚書坐堂,司官送上公文,周祖培先看,肅順後看。周祖培在公文上畫了「行」的,肅順但凡看不順眼,一言不發,一律打上一個紅叉廢棄。

肅順跋扈到了這個份上,周祖培卻忍氣吞聲,不置一詞。

這件事被朝野傳為笑談。勝保想,換了我,早就對肅老六老拳相向了。這個周祖培,活了一大把年紀,頭發胡子全白了,骨頭是不是也都酥掉了?

而且,周祖培既受肅順壓制,肅順又是自己打倒的——勝保一向是以此自居的,自己就是周祖培的恩人。現在這姓周的居然高坐堂上,審起自己來了!這,這他媽的不是恩將仇報嗎?

這兩重因素疊加在一起,使勝保對這個主審官極其反感。

勝保這種態度,令蔡壽祺愈發不安。無論如何,有一件事,是要提醒勝保的。

蔡壽祺說道:「克帥,商城相國是河南人。」

周祖培是河南商城人,大學士在名義上相當於宰相,因此蔡壽祺稱呼周祖培「商城相國」。

勝保皺眉,還是那個調調:「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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