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咱們都是自己人(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371 字 2022-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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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景賢心中一跳,微微欠身,說道:「中堂金口,一字之褒,榮於華袞,況『知己』乎?趙景賢惶恐不已!」

曾國藩平靜地說道:「白首如新,傾蓋如故。…≦,竹生,此行之前,你我雖然從未謀面,但神交已久。你風骨錚錚,天下人皆目以國士,能交你這個朋友,曾某幸何如之!」

趙景賢心下感動,說道:「『言深而交淺,是忠也。』景賢既蒙中堂許為知己,幾句肺腑之言,說了出來,中堂或不會怪我唐突。」

「請說。」

「中堂勛業蓋世,名滿天下,無知無識之徒,難免背後議論,也未必沒有嫉功妒賢的小人,造作流言,所謂『謗亦隨之』!可是,何勞君子憂之深也?」

「哦?」曾國藩的吊梢眉微微地揚了起來,「竹生,這話怎么說?請指教!」

趙景賢向半空中虛虛地拱了拱手,說道:「如今女主當政,雖然牝雞司晨,但英明睿智,過於須眉!宸衷獨斷,中堂簾眷之深,磐石不移,豈是小人可以離間的?」

曾國藩微微點頭,說道:「兩宮皇太後確實聖明。」

「還有,現今關貝勒獨領樞府,正是要大力倚俾中堂的時候——中堂,貝勒爺可是一向是拿您當老師看的!」

曾國藩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不敢。我怎么當得起?」

「中堂面前。景賢何敢空口白牙?」

頓了一頓,趙景賢繼續說道:「中堂是否還記得,您對貝勒爺說過這么一段話——『今視洋務,有事有權,權則操之總署,事則不離口岸,而口岸之中,則又以上海為重』?」

曾國藩目光一跳。說道:「嗯,好像是說過的。」

「這段話,我們這班江蘇上海跟著貝勒爺的人,沒有不曉得的。貝勒爺教訓我們——辦洋務,中堂的這段話,要奉為圭臬!」

曾國藩沒有說話,但臉上露出了真正意外的神色。

「不過,貝勒爺也說,此一時,彼一時。現今的情勢,比之前兩年。已經頗為不同。」

「洋務若求大興,獨獨行於口岸,自嫌不足。現今,貝勒爺領袖中央機樞,主導全國之洋務;那班衛道守舊之士,也暫有偃旗息鼓的意思。上上下下的情勢,似已到了『南北並行,互為表里』的時候了!」

「南北並行,互為表里?」

「是!貝勒爺說,拿洋人的說法,京城為國家之『大腦』,欲身強體健,屈伸如意,『大腦』一定要靈活轉動!他下定決心,要在京城推行洋務了!」

曾國藩心中猛地一震,微微閉上眼睛,移時開目,嘆了口氣,說道:「貝勒爺的見識膽魄,吾不及也!」

「中堂說哪里話來?貝勒爺說,直隸輦轂之下,京城推行洋務,非直省密切配合不能收功。劉新寧雖然勇於任事,清廉自守,但對洋務畢竟不大在行。貝勒爺說,環顧天下督撫,直督一職,我不求之於曾湘鄉,更何往之?」

劉長佑籍貫湖南新寧,曾國藩籍貫湖南湘鄉,以籍貫代指某人,是特別尊重的意思。但這種稱謂,只能用在資歷深、威望高、功勞大的人物身上,普通士人、官員、將領,是當不起這種稱呼的。

曾國藩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緩緩吐出一口氣,氣息粗重。如此形容,在講究「養氣」的曾國藩身上,是很少見的。

「慚愧!」曾國藩面色凝重,「是我小人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