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284 字 2022-07-12

文祥的背上滲出汗來。

恭王也變得面色凝重。

關卓凡嘆了口氣,說道:「這其中緣故,其實也沒有多么復雜。陶文毅『綱改票』,『降低門檻』,小商小販亦可行鹽。這其中,有多少是原先的私梟私販?難道朝廷許可他們正大光明的行鹽,他們就不販私了?私鹽可是不用納課的!」

頓了一頓,關卓凡加重了語氣:「他們原來都是見不得光的,現在可好了,有了『官身』了!一張鹽票在手,經過的地方,關卡上面,明知他們挾私,也難以查處!有這張『官符』傍身,略假時日,私鹽豈有個不做大的道理?」

文祥的額上也見汗了。

關卓凡繼續說道:「以前,私鹽雖多,到底還算得出來,官鹽多少,私鹽多少?嗯,我記得有這么一個數目:『綱改票』前,兩淮每年產鹽一百六十萬『引』,實際行鹽僅四成,官四私六,就是說,每年少賣了六千萬兩銀子的官鹽!嘿嘿,整整六千萬兩,真正不得了!不改確實不行!」

頓了一頓,說道:「是吧?」

不曉得他是問「數目是否屬實」呢?還是「不改確實不行」呢?文祥含含糊糊地答了聲:「是。」

關卓凡說道:「現在,官鹽多少,固然還算得出來,私鹽多少,可算不出來了!人家直接向灶戶買鹽,曬鹽、煎鹽那一關,咱們把不住了!就是說,每年產鹽多少,已然變成一筆糊塗賬了!」

文祥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這還不是最緊要的,」關卓凡嘆了口氣,「最緊要的是——我擔心,官鹽剛剛上去的銷量,過不多久,就要下來了!」

「官鹽的銷量能夠上去,兩個緣故:一個是多了許多販鹽的小商小販,另外一個,是鹽價降低了——這個緣故尤其緊要。可是,官鹽的價格再低,低得過私鹽?還是那句話:私鹽不用納課的!」

「這些小商小販,很快就會發現,販私如此方便,風險也不大,我何苦交那份鹽課?再者說了,就算我力疾從公,我又怎么爭得過私鹽?」

文祥無語,半響,輕輕嘆了口氣。

關卓凡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郭嵩燾,說道:「有一次,我和筠仙議論鹽務,筠仙說,鹽務一道,可以向他的一位兒女親家請教。」

兒女親家,難道是——

郭嵩燾笑笑說道:「我向王爺薦的這個人,是左季高。」

果然。

關卓凡說道:「我當時有點奇怪:沒聽說左季高辦過鹽務啊。左季高戎馬倥傯,真正主政方面,也就是在浙江那一小段日子。浙江的鹽務也極緊要,可是,左季高的精力似乎都放在了船務上面,沒怎么搭理鹽務啊?」

「我拿這個問筠仙,筠仙說,左季高之通曉鹽務,其來有自——亦得力於他的兒女親家。」

大伙兒都看向郭嵩燾:什么意思?這不又轉了回來嗎?

郭嵩燾哈哈一笑,連連擺手:「不是我,不是我!」

許庚身反應最快:「啊,是陶文毅!」

大伙兒一想,不由啞然失笑。

陶澍的幼子,娶左宗棠的長女,這兩位,是地地道道的兒女親家。

恭王說道:「陶雲汀和左季高這段風雲際會,略有耳聞,只是不曉得內里詳情,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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