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覬覦大寶(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815 字 2022-07-12

不過,關卓凡的舉動,叫他覺得自己的面子足了,也就不已為甚,點了點頭,說道:「逸軒,你說的也有道理,你放心,在皇太後跟前,我不會說什么的。」

「這就好,這就好!」、

關卓凡連連點頭,然後轉向庄王和恭王:「二哥、六哥,你們說呢?」

醇王那句石破天驚的「世祖章皇帝就是在天花上頭出的『大事』」出口之後,庄、恭二王,便如坐針氈,尤其是恭王,身上的汗,一層又一層地往外冒,到了後來,真正是掐死他七弟的心都有了。

為什么涅?

如果小皇帝未能闖過「天花之喜」這一關,果然有了「不諱之事」,則因為大行皇帝尚未大婚、親政,便「龍馭上賓」,嗣皇帝的人選,首先要在大行皇帝的同輩、即「載」字一輩中挑揀。

理論上來說,在座的庄、恭、睿、怡、鄭、禮、豫七位親王,醇、鍾兩位郡王,他們的兒子,不管「近支」還是「遠支」。都有入繼大統的資格。

當然,其中不包括科爾沁親王伯彥訥謨詁,他是蒙古人。

也不包括軒親王——他不姓愛新覺羅。

讓我們來看看。雖然說「都有資格」,但誰是其中「最有資格」的呢?

這個「資格」。分量輕重,天差地別,有的人的「資格」,是實打實的;有的人的「資格」,僅存在於抽象的「理論上來說」。

嗯,先不說這個,先說什么呢?先說你有沒有兒子——因為,單有「資格」。沒有兒子,「資格」神馬的,就毫無意義了。

幾個小年輕,鄭親王承志、禮親王世鐸、豫親王本格,以及鍾郡王奕詒,都還沒有生育。

還有,醇郡王奕譞雖然生育過,但是很遺憾,沒有養住,目下膝下無子。醇王能夠大發上述石破天驚的一番議論。這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我既沒有兒子,就沒有誰能說我「覬覦大寶」,就沒有瓜田李下之嫌。

醇、鄭、禮、豫、鍾五支。首先出局。

接下來,睿王一系,也可以出局了。

睿親王仁壽,自然是有兒子的,別說兒子,孫子都有了,問題是,輩分不對。

睿王自己和小皇帝是同輩的,他的兒子。自然矮了小皇帝一輩,除非小皇帝的堂兄弟中。實在挑不出來,才會往下一輩里去挑——總不成。叫老頭子仁壽來做這個皇帝吧?

還有,睿王這一支,和鄭、禮、豫三支,同為「遠支」,且較鄭、禮、豫三支,遠得尤其之過。

這個「過」,並非單指血緣意義上的疏遠。

老睿親王多爾袞無嗣,過繼了弟弟豫親王多鐸的兒子多爾博為嗣,就是說,目下的睿王這一支,其實是從豫王一支分出來的。

不過,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多爾袞死後得罪,不但削爵,還被逐出了玉牒。對多爾博,世祖稍稍客氣一點,只削爵,未逐出玉牒,但既然多爾袞被拆了牌位,多爾博就只能「歸宗」,即回歸豫王一系。

直到乾隆四十三年,高宗下詔為多爾袞平反,多爾博才追賜復封睿親王。

別看睿王現在挺風光的,又是宗人府宗令,又是宗室銀行總裁,但某種意義上,他這一支,也算「罪余之家」,兩百年來反復折騰,早就絕了入繼大統的可能性了——除非再沒有別的候選人了。

怡親王載敦,同睿親王仁壽的情形,十分相似。

載敦雖然有兒子,但一來呢,輩分不對——載敦和小皇帝同輩,他的兒子,是「溥」字輩,低小皇帝一輩;二來呢,上一任的怡親王載垣,可是在祺祥政變中被賜自盡的,可以說,就是死在「今上」的手里,真真正正,地地道道,「罪余之家」,哪兒有入繼大統的可能性?

好啦,就剩庄親王和恭親王了。

庄親王有兒子,恭親王也有兒子,輩分呢,也都對,目測——嗯,都符合要求,都有入繼大統的資格。

不過,就如前面說的,「資格」和「資格」,大不相同。

本朝從聖祖開始「欽定字輩」,即我們熟悉的「胤、弘、永、綿、奕、載、溥」等。其中,「胤、弘」兩個字輩為聖祖欽定,「永、綿、奕、載」四個字輩為高宗欽定,宣宗欽定了「溥、毓、恆、啟」四個字輩,文宗欽定了「燾、闓、增、祺」四個字輩。

當然,我們都曉得,在原時空,清朝的帝系,在「溥」字輩之後斷絕,其後的「毓、恆、啟、燾、闓、增、祺」,就跟「帝系」神馬的,一毛錢關系也沒有了。

留意,這個「欽定字輩」,僅限於聖祖一系,愛新覺羅氏其他的支系,是不可以使用這些字眼,為自己的兒子起名字的。

因此,單看名字,就知道其人是否為聖祖一系。譬如,今天在座的幾位王爺,庄親王奕仁、恭親王奕?、怡親王載敦、醇郡王奕譞、鍾郡王奕詒,為聖祖一系;睿親王仁壽、鄭親王承志、禮親王世鐸、豫親王本格——非聖祖一系。

「欽定字輩」,壟斷的,絕不僅僅是幾個「嘉名」。

在「欽定字輩」的同時,潛規則就形成了:大清的皇位,只能由「欽定字輩」承繼,就是說,只能由聖祖的子孫承繼。

所謂「近支」、「遠支」,就在這里分野:聖祖一系、「欽定字輩」,為「近支」;非聖祖一系的、非「欽定字輩」,為「遠支」。

「近支」既然壟斷了皇位的繼承權,「遠支」的皇位繼承權,其實就僅存在於「理論上來說」了。

庄王屬於「近支」,他這一支,是有實打實的皇位繼承權的,這是醇王「石破天驚」之後,他如坐針氈的原因。

庄王性格恬淡,與人無爭,根本不想卷入嗣位爭奪這個天字第一號的大麻煩,現在,「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我……我招誰惹誰了?

不過,他僅僅是「如坐針氈」,恭王卻是不折不扣的「吾居爐火上」,且這一次,恭王自覺,非外焦里嫩,徹底被烤熟了不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