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鮑湛霖嘆了口氣,說道:「我說句廢話,如果榮安公主是……是皇子就好了!兄終弟及,哪里還有今日的這些苦惱?」
果然是廢話。
不過,有人心想,就算榮安公主是皇子,那也是「弟終兄及」,怎么會是「兄終弟及」?
當然,這個杠就沒有必要抬了。
「兄終弟及?」另一位庶吉士,叫汪以德的,沉吟說道,「本朝卻是沒有先例……」
「本朝沒有先例,」鮑湛霖說道,「二十四史不絕!再者說了,澄貝勒也好、瀅貝勒也好——假如立的是他們中的一位,不論是哪一位,不都是『兄終弟及』?嗣皇帝既然承嗣文宗顯皇帝,那么,於大行皇帝,必然就是『兄終弟及』!」
「這倒是,」汪以德點點頭,「我說的倒是廢話了。」
表面上,汪以德很服善,其實,是以「廢話」二字,同鮑湛霖的「廢話」,前後呼應,小小的刺了他一下。
鮑湛霖並不在意,他轉向寶廷:「竹坡,你……咦,你怎么啦?」
寶廷的動作神情,十分特異:雙拳虛握,面龐微微泛紅,眼睛睜的大大的,放射出異樣的光芒。
別的人也注意到了寶廷的古怪,小嚇一跳:寶竹坡這是怎么啦?不會……發了什么癔症了吧?
鮑湛霖又喊了一聲:「竹坡!」
寶廷突然雙拳一松,在大腿上猛地一拍,抬起頭來,仰天大笑。
哎喲,寶竹坡真的發了癔症了!
「竹坡,你可別嚇我們……」
寶廷笑聲不絕。
方家祥小聲說道:「太醫院就在旁邊,要不要……」
話沒說完,寶廷笑聲倏然而止,朗聲說道:「劈破旁門,方見明月如洗!雨亭,你一言驚醒夢中人!真正是——一字何止萬金?」
啊,您沒事兒啊?
「竹坡,」鮑湛霖皺眉說道,「你這個狷介的脾氣,真的要改一改了!——嚇壞我們了!」
「慚愧,慚愧!」
「呃,你說什么我……『一言驚醒夢中人』——哪句話啊?」
「『如果榮安公主是皇子就好了』。」
大伙兒都是一愣:這根本就是一句「廢話」呀,怎么就「一字何止萬金」了?
鮑湛霖還是皺著眉頭:「不明白——請道其詳。」
「文宗顯皇帝血嗣未絕!」寶廷一字一頓的說道,「立什么『嗣皇帝』?又何必左挑右選,罔知所措?——就立榮安公主為新皇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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