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 仗馬之鳴(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549 字 2022-07-12

因為,吳可讀看得清楚,目下嗣皇帝人選的關節,已不在於什么男、女之異,也不在什么中、外之別了,最緊要的那個關節是:如何去除「小宗入繼大宗」之弊?

這個「弊」,其實是無可去除的。

但是,不解決這個問題,就沒有法子讓「上頭」相信:文宗顯皇帝父子,不會血祀斷絕;我自己,不會變成張太後第二。

「上頭」不相信這個,她就不會去立別人的兒子做嗣皇帝。

我還有一個女兒呢!

吳可讀、劉寶第燈下密斟。

「柳堂,」劉寶第說,「你看這樣子成不成?『大禮議』既然繞不過去,就只好替它塗脂抹粉了!

吳可讀皺了皺眉:「塗脂抹粉?」

「我是說,」劉寶第笑了一笑,「明世宗其實也有不得已之處,當初答應承嗣,純屬被迫為之,後來變更成議,不能說是『食言』、『背恩』什么的。」

「你是說……」

「楊廷和草武宗遺詔,」劉寶第說道,「『尊奉祖訓兄終弟及之文』,迎娶世宗來京『嗣皇帝位』,你看,『兄終弟及』,『嗣皇帝位』,明明白白,堂弟接堂哥的位子,沒有什么『承皇考嗣』一類的說法啊,等人家到了北京,才圖窮匕現,叫人家必須以皇太子的身份登基,既繼統,又承嗣,人家不樂意,須怪不得人家!」

吳可讀嘆了口氣,說道:「頌宇,你這話,只能說對了一半。小宗繼統,承大宗的嗣,這是天經地義的,原不必在遺詔中明說。而且,彼時那個情形,如果明白說了,世宗就必定不肯奉詔進京了——他是興獻王的獨子,他承孝宗的嗣,興獻王就絕嗣了!」

頓了頓,說道:「可是,就國家社稷而言,小宗之嗣可絕,大宗之嗣不可絕!大宗之嗣絕,則帝系絕!所以,楊文忠公的舉動,雖然略嫌不夠光明磊落,不過,為國家社稷計,大致是不錯的!」

楊廷和的謚號是「文忠」。

「再者說了,」吳可讀說道,「『小宗之嗣』也沒有絕嘛,不是議定以益王次子崇仁王承興獻王嗣,主奉興獻王祀嗎?後來,更讓一步,世宗將來有子,可以第二子取代崇仁王為興獻王,繼承興獻王一系的統緒——你看,本來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嘛!」

「這……」

「可是,世宗就是不干!折騰來,折騰去,興獻王一系,倒是統緒綿延,卻把『大宗』折騰的絕了嗣了!

說到這兒,吳可讀「哼」了一聲,說道:「當然,既然興獻王由『皇叔考』變成了『皇考』,他這一系,就變成了『大宗』了!可是,孝宗、武宗的血祀,在哪里呢?」

「這……」

吳可讀搖了搖頭,「所以,我看,你的這個『脂粉』,不好『塗抹』!」

劉寶第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片刻,吳可讀說道:「就算認回自己親生爹娘這一層,世宗是『不得已而為之』,可是,張鶴齡、張延陵兩兄弟,並沒有什么大罪過,再怎么著,你也不能——唉,逼『皇伯母』跪在你的面前,苦苦哀求,你卻無動於衷啊?」

頓了頓,「這一層,鮑雨亭指明世宗『背恩逆倫』,我看,誰都替他分辨不了!」

劉寶第無言以對,屋子里,一時沉默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劉寶第才開口,聲音悶悶的:「那你說,該怎么辦?總不成,咱們上個折子,『臣鮑湛霖所言甚是』?」

吳可讀一哂,沒有說什么。

過了片刻,吳可讀輕輕「咦」了一聲,慢吞吞的說道:「哎,還別說,『臣鮑湛霖所言甚是』,你這句話,歪打正著,真有點兒意思!——想打動『上頭』,或許,還真得順著這條路子來!」

劉寶第精神一振,說道:「柳堂,你這話聽著,大有玄機,請道其詳!」

*(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