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 燃眉之急(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826 字 2022-07-12

AK小說 www.06ak .com,最快更新亂清最新章節!

「聖明」歸「聖明」,但是——

「呃,」慈安說道,「可是,我還是覺得,直接指著七爺的鼻子罵,實在是不大好……」

「是,母後皇太後指畫甚明!」曹毓瑛的話風,有了微妙的轉變,「此多事之秋,有賴廊廟之上,一心一德,共資康濟,嗯,懿親之間,於此為尤甚!根本之間,不可先起猜嫌!不然,殊駭中外之視聽,實增宵旰之憂勞!」

頓了一頓,「臣的意思,亦並非一定要在上諭中對醇郡王有所指斥,最好……」

說到這里,微微躊躇。

「曹毓瑛說得真好!就是這么個理兒!」慈安欣然說道,「再發上諭的話,這些個話,都可以敘進去!」

微微一頓,「嗯,你繼續說,最好什么?」

曹毓瑛說的確實是好,但他的意思,慈安並沒有完全領會,不過,旁邊的親貴重臣們,卻是都聽明白了:「懿親之間」,「根本之間」,「先起猜嫌」的是哪一個?引致「殊駭中外之視聽,實增宵旰之憂勞」的,又是哪一個?

所以,曹毓瑛的話,其實還是在指斥醇王。

「謝母後皇太後獎諭!」曹毓瑛說道,「臣以為,最好醇郡王自己能夠上一個折子,嗯,對自己在『王大臣會議』上的作為,有所……譬解。」

這個話,慈安可是聽懂了:什么「譬解」,就是認錯嘛。

「你要七爺認低伏小?」慈安微微搖頭,「呃,我是說,七爺如果肯後退一步,自然再好不過,可是,他那個脾氣,我看……難!」

這不僅僅是「脾氣」的問題。

醇王如果承認自己在「王大臣會議」上言行不當,就等於放棄了反對榮安公主繼統、承嗣的立場——這才是真正「難」的。

「再者說了,」慈安秀眉緊蹙,「這個話,誰去跟他說呢?反正,我是不行的,上一次,你們都曉得的……」

說到這兒,又搖了搖頭,微微苦笑。

上一次,醇王「闖殿」,叔嫂倆大吵一架,母後皇太後最後都氣得哭了。

「是,」曹毓瑛從容說道,「母後皇太後說的是,是臣思慮不周了。」

事實上,俺根本沒指望醇郡王上這個「罪己折」。

頓了一頓,曹毓瑛繼續說道:「那么,就只有再頒懿旨,剴切宣諭,敕軒親王以大局為重,力疾從公,早日銷假入直。」

「力疾從公」四字,就是在面兒上認可了關卓凡說的「心倦神疲,身顫魂搖」,算是搭一個彼此下得來台的台階。

「好,好!」慈安說道,「那你們就准備擬旨吧。」

「是!」

「哦,對了,記住,曹毓瑛方才說的那些……嗯,『廊廟之上,一心一德,共資康濟』還有……哦,『懿親之間,於此為尤甚』!還有……嗯,『根本之間,不可先起猜嫌』什么的——都要放了進去。」

「是!」

「等一等,」慈安說道,「呃,我想起個事兒來了……」

九位親貴重臣,都不說話,靜候母後皇太後訓諭。

「在此之前,」慈安說道,「我是說——擬旨之前,你們幾個,能夠和關卓凡說的上話的,最好去他家走一趟,私下底問一問他,到底……怎么一回兒事兒啊?」

頓了一頓,「這樣子,旨稿擬起來,也會……呃,『有的放矢』些吧?」

母後皇太後的這一招,用意是好的;如果某個臣子「獨對」,做如此指示,也不為過。可是,一大堆人攏在一起,彼此心思又不全然一致,就未免叫人尷尬了。因為煌煌朝堂,一切言行,都要正大光明,母後皇太後卻公然要行……「密室交易」?

這個,嘿嘿。

還有,誰是「能夠和關卓凡說的上話的」?有的人,譬如伯王,和關卓凡走的雖近,但自知彼此絕非事事可以共心腹,那么,我到底算不算「能夠和關卓凡說的上話的」?

伯王之流也罷了,文祥才真正尷尬。

文祥在立嗣皇帝一事上面,原先是不支持榮安公主繼統、承嗣的——這個,彼此心知肚明;軒親王「不奉詔」的這份諭旨,又是他一力主張不直接點醇王的名字——軒親王有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才「不奉詔」的喲。

可是,文祥又是關卓凡之外,軍機大臣中排名最前的人物,理論上,算是關卓凡治國理政最重要的助手,那么,算不算「能夠和關卓凡說的上話的」呢?

反倒是朱鳳標、瑞常兩個大學士要坦然一些:反正,我們本來就不是能夠和軒親王「說的上話的」。

呃,可是,萬一母後皇太後認為,俺們是能夠和軒親王「說的上話的」,怎么辦?

還是尷尬。

一眾親貴重臣,只好參差不齊的含混答應:「是……」

母後皇太後沒有發現大伙兒的尷尬,,還在熱心指導:「不過,你們不要像今兒傳旨似的,約齊了一塊兒去——分開來,自個兒去自個兒的,這樣,才好說話。」

「是……」

「這第二道旨意,」慈安說道,「待你們從『他』那兒得了信兒了,咱們合計清爽了,再擬。」

「是……」

跪安之後,九位親貴重臣,退出了養心殿。

一出養心門,腳步不由就放慢了,彼此面面相覷。

睿王第一個忍不住:「『上頭』叫咱們到朝內北小街去做說客,各位,這個差使,該怎么辦啊?」

嘴中說的「各位」,眼睛卻看著曹毓瑛。

人同此心,尤其是伯王、朱鳳標、瑞常幾個,不約而同,隨著睿王一起,望向了曹毓瑛。

大伙兒都曉得的,這個事兒,問文祥是沒有用的,只有曹琢如,錦囊之中,或有妙計。

「我以為,」曹毓瑛微笑說道,「母後皇太後那句『能夠和軒親王說的上話的』,諸公不必太過在意——諸公都是國家重臣,軒親王又一向虛懷若谷,哪有不能夠和他說的上話的道理?去就好了——都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