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二章 深不可測的軒親王(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811 字 2022-11-11

說到這兒,猶豫了一下,打住了。

在此之前,是立嗣皇帝以及立嗣皇帝衍生出來的種種大風波。

「之前的事兒,」恭王說道,「咱們倆是聊過的,似乎也說開了——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回過頭去,自尋煩惱?」

「六爺,」文祥說道,「我不是想對既定之局,做什么變易,我是說——」

頓了頓,「怎么說呢?嗯,六爺,你方才提到肅順,這些日子,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軒邸和肅順,是愈來愈像了。」

恭王眉毛微微一挑,「這話怎么說呢?」

「錙銖必較,」文祥說道,「其實不是壞事兒,可是,如果『手面』和『魄力』太大了——我是說,如果操之過切,則難免欲速不達之虞!」

頓了頓,「這也罷了,關鍵是——肅順剛愎自用,軒邸之胸襟氣度,較之肅順,表明上看,似乎天壤有別,譬如,關於神機營『出旗』,軍機處會議,贊成和反對,是個四比一的局面,彼此辨詰不已,誰也說服不了誰,可是,會議終了,軒邸還是用了我的主張,任誰都得說,他從善如流……」

「難道不是嗎?」

「我不能說『不是』,」文祥說道,「可是,六爺,你仔細想一想,自從軒邸秉政以來,他想要做的事情,有哪一件做不成的嗎?」

恭王心中,微微一動。

「你是說——」恭王說道,「逸軒和肅順一樣,要做什么事情,不論有沒有人反對,有多少人反對,都必定是要做的?他區別於肅順之處在於,肅順是什么事情都梗著脖子硬來,不管不顧;逸軒呢,有時候中宮直進,有時候迂回斜插,有時候,嗯,拿他自己的話來說,『進兩步,退一步』——反正,不論如何拐彎抹角,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不錯!」

文祥重重的點了點頭,「譬如神機營『出旗』一事,表面上看,他是聽了我的主張,『從諫如流』,可是,不過兩天功夫,便峰回路轉,一切施行,還是照他本來的意思,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唉!」

說到這兒,覺得自己的話,可能叫恭王有所誤會,便說道:「拿這個例子來說事兒,也許不大恰當,神機營最終『出旗』,畢竟還是因為自個兒違旨抗命所致……」

恭王慢吞吞的說道,「神機營『違旨抗命』這個事兒,可是有些古怪。」

文祥一怔,「六爺,你是說……」

「神機營是被種種謠言嚇跑的,」恭王說道,「什么『大炮轟擊』、『鐵騎沖殺』、『捉對兒決斗』、『俄羅斯輪盤賭』、『十一抽殺律』……嘿嘿,花樣繁多!」

「現在外頭都說,造作謠言的,是老七府里一個……姓劉的師爺,嗯,姑且不論老七下頭的人,有沒有這么大的本事,單說一點——憑什么說造作謠言的,就是這個姓劉的呢?這個人,目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說他造作謠言,證據何在呢?」

「我覺得,」恭王淡淡的,「劉某造作謠言,這個說法,本身就像是個……謠言了。」

一陣寒意襲來,文祥整個人都怔住了:「六爺,你的意思,該不是說……」

「不,不,」恭王搖頭說道,「你別誤會,我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這種事情,詭譎難明,大約……永遠也不會有真正水落石出的一天,所以,就沒有必要再去糾結不清了,反正,不論大風起於何處,神機營都是被吹出了城去,『違旨抗命』四字,坐的實實的,與人無尤,更與你無尤。」

文祥怔怔的,過了好一會兒,才把探究「大風起於何處」的念頭拋開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我有一種感覺,軒邸一切事情,都是有自己的主張的,並不會真的聽取別人的意見,只是有些主張,藏的很深,不到時候,不會示人。」

「有時候,」文祥苦惱的說道,「我真是弄不清楚,軒邸……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到底……要什么?」

怎樣的一個人?

要什么?

「六爺,」文祥說道,「我不曉得怎么跟你說——我在軒邸面前,同在你面前,感覺是不一樣的,無論如何,找不到那種踏實心安的感覺!有時候,甚至,不自禁的,會隱隱心底生寒!」

恭王心中,五味雜陳。

「有時候,真不曉得……何去何從?譬如,再有神機營一類的事情出來,我該……怎么辦呢?」

「小房子」里,一片靜默。

過了好一會兒,恭王開口了,聲音低沉:「博川,我很感動——你這些話,彼此不是真正的知己,說不出來!」

「實話實說,對於逸軒,你的這種『摸不著底』的感覺,我多年之前,就有了!」

「那個時候,他不過剛進軍機,排名還在琢如之後……」

話說到這兒,「叮當叮當」幾聲,「傳呼鈴」響了。

恭王在「小房子」里之時,下頭還要打攪,那一定是出了非常緊要的事情,或者,有非常緊要的人上門拜訪。

恭王皺了皺眉,「你先坐著,我去瞅瞅。」

不多時,恭王回來了。

「我那位弟妹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