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郎心如月(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873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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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的,真的是……他的名字。

那種時候,我想到的,是他,而且,只是他。

夢……不會騙人吧?

悵然良久,慈禧無聲的嘆了口氣,「好了,你下去吧。」

玉兒出去之後,慈禧下了床,扯過那件大紅的天鵝絨罩袍,披上了,走到大穿衣鏡前,一粒粒的扣好了紐子,束好了腰帶。

這件罩袍,領口、袖口都綉著白色的蕾絲花邊,領子高高豎起,領口卻開的極低,露出一抹雪白的****。上身較窄,束上黑色的綢布腰帶,便曲線畢露,下身卻極寬大,裙裾拖地,不露纖足。

鏡中佳人,膚白如雪,華服粲然,燈光之下,愈發顯得美如鑽,潤如玉。

慈禧自失的一笑,這件罩袍是他進的……目下,自己的這個身子,裹在他進的罩袍里頭,自己的這個人,其實也正在他的……掌握之中吧。

她將煤油燈調暗,室內一燈如豆。

慈禧拉開玻璃門,然後端起茶碗,走到露台之上,在梳化椅上坐了下來。

時已入秋,藤編的梳化椅加置了厚厚的坐墊和靠墊,不過,扶手上就沒有墊子了,胳膊放在上頭,雖然隔著厚厚的袖子,還是能夠感覺到隱約的涼意。

慈禧走到露台上來,不僅僅因為外頭空氣清涼,有助於保持頭腦清醒,想事兒能夠想的更加明白些、通透些;也是因為,方才,「東邊兒」、麗貴太妃以及那個面目可怖的人,「來」過寢卧,她覺得,寢卧之內,似乎還殘留著他們的影子和氣息——她要躲開他們。

雖然,她曉得,那些,都是夢。

昨天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自己也在這兒,也在露台上,只不過,昨兒個是站著,今兒個是坐著……

昨天的這個時候,月華如水,眼前偌大一個園子,草木亭台,「水法」雕像,歷歷在目,清晰幾如白晝。

往遠看,還能夠隱約看的見湖面上的波光粼粼。

現在的天兒,陰沉沉的,星月隱身,園子里頭,本有燈火,然而周遭景物,影影綽綽,無法細辨;園子外頭,一片濃墨,眼睛睜的再大,也什么都看不見。

僅僅一天時間,這個天兒,就變過了。

慈禧記得,昨日此時,立於露台,手扶欄桿,極目遠眺,她生出了一種錯覺:此身所在之處,好像一座孤島,四周皆為汪洋大海,目下雖然平靜,可是,不曉得天亮之後,會不會波濤涌起?

孰料,竟然不是錯覺——天亮之後,真的波濤洶涌了!

目下,自己已如一葉扁舟,載沉載浮,難以自控。

唉!

慈禧慢慢兒的啜著茶,努力平靜自己的心境。

和七福晉的一段對話,又浮現在腦海中了——

「太後,我覺得,」七福晉一邊兒覷著慈禧的臉色,一邊兒小心翼翼的說道,「關卓凡這個人,在嗣皇帝的事兒上,雖然不大……不大……」

「不大」什么,一時之間,想不出合適的說辭,臉不由憋的紅了。

慈禧「哼」了一聲,說道:「你下邊兒必定要說『不過』吧?——得,你就說『不過』什么好了!」

「是,是!」七福晉松了口氣,「不過——我覺得吧,關卓凡的心眼兒,其實真的挺好的……」

心眼兒挺好的?

這句話放在他身上,怎么聽著那么別扭啊?

不過,慈禧只是皺了皺眉,沒有說什么。

見慈禧沒有反駁自己,七福晉的膽子大了些,繼續說道:「您看吧,奕譞對他……呃,那個樣子,他對奕譞,不過是……呃,革去爵職,閉門讀書,連家產都沒有動……如果換了個人,譬如……譬如六爺,哪兒能放得過奕譞?」

頓了頓,「呃,我倒不是說,六爺會拿奕譞怎么樣——他們畢竟是親兄弟……我是打個比方,是說,假如有人像奕譞對待關卓凡那樣對待六爺……」

慈禧心中一動。

「就拿辛酉年的事兒來說吧,」七福晉繼續說道,「依我看,其實,肅順、載垣、端華他們,也沒怎么樣六爺,六爺卻一定要殺他們的頭,我總覺得,比起關卓凡,六爺的心,其實狠的多了……」

慈禧驚異的看了七福晉一眼。

沒想到,這個一向笨笨的妹妹,居然還有這樣一番見識?

不過,有一點,不曉得你有沒有想過?要殺肅順的,不止老六一個人,你姐姐我,對於肅順的那顆腦袋,也是欲得之而後快的!

殺載垣、端華兩個,倒確實只是老六一個人的主意,我呢,無可無不可,不過,既然無可無不可,那就順著老六的意思好了——他是非殺載垣、端華不可的。

這么說來,關卓凡的「心眼兒」,似乎確實要比老六好些……

可是,關卓凡是拿老七的性命跟老六做「勸進」的交易,如果這單交易做不成,他會不會放過老七,那可就兩說了。

正想著要不要給她指出這一點,七福晉又說道:「我也曉得,如果六爺不幫著奕譞上那個折子,奕譞未必能……未必能……」

又不曉得該怎么措辭了。

哼,關鍵根本不是「幫著奕譞上那個折子」,關鍵是老六自己個兒上的那個折子!

這個妹妹——還是笨!

「不過,」七福晉猶猶豫豫的說道,「我想著……」

這一次,無須慈禧「批准」,七福晉直接「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