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人生於世何所欲(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560 字 2022-11-11

曹毓瑛找到了唐景崧,委婉的講了「越南采訪使」的事情。

唐景崧瞪大了眼睛,「這不就是大清的班定遠么?」

「嗯……不錯!」

唐景崧激動了:「景崧若有幸步武先賢,為國為民,斷不敢惜身!」

說到這兒,一揖到地,「懇請琢公成全!」

嘿,一拍即合啊。

曹毓瑛雖然想到了「有戲」,可沒有想到順利如斯,他不由困惑:關貝勒怎么會知道唐維卿其人?他看人,怎么就介么准涅?

真正是不可思議!

不過,常駐越南,除了庶吉士之外,唐景崧還需要更多的身份和籍口。

朝廷下了一道旨意,「著唐景崧往雲貴總督劉長佑處以六品卿銜聽用」,就是說,在名義上,唐景崧入了劉長佑的幕了。

庶吉士做疆臣的幕賓,是比較少見的,這倒不是說庶吉士還在「實習期」,尚未「畢業」,因此不能提前「就業」,而是因為,庶吉士是未來的翰林,身份清華高貴,沒有哪個疆臣有資格「屈以筆札之役」——即便曾國藩、劉長佑這種老資格的疆臣,也不行。

可是,架不住人家你情我願呀。

再者說了,唐維卿肯「屈身服筆札之役」,也是有好處的,沒看見人家一出京就「六品卿銜」了么?要知道,即便庶吉士「散館」——即「畢業」成為正式的翰林,授翰林院檢討,不過從七品;翰林院編修呢,亦不過正七品。

這個……人各有志啊。

彼時的掌院學士倭仁,雖然曾對唐景崧「皓首窮經」、「故紙堆」的高論大大不以為然,但在唐景崧就劉長佑幕的問題上,卻特別通融:三年之後,回北京考試就成了,考過了,一樣「散館」,一樣是翰林的身份。

對外,唐景崧和劉長佑是一個口徑的:唐維卿「熟悉邊事」,因此,劉子默「卑辭厚幣」,終於說動了他,延入幕中。

哼,「熟悉邊事」?唐維卿小年輕一個,怎么就「熟悉邊事」了?

呃,等等——

唐維卿是廣西灌陽人。

劉子默之「邊事」,自然是指「中越之邊」——中國和越南接壤的疆域,除了劉子默治下的雲南,可就是廣西了。

咦,說不定,唐維卿真的……「熟悉邊事」?

還有……對了!劉子默的治下,可不止雲、貴,他還有個「欽差督辦雲、黔、桂三省軍務大臣」的頭銜——廣西的政務,歸兩廣總督管;軍務,可是歸他劉子默管的!

嗯,如此說來,延請唐維卿入幕,也在情理之中啊。

除了關卓凡、曹毓瑛、劉長佑等寥寥數人,沒有人曉得,唐景崧出京迄今,一天雲南都沒有去過,一天劉長佑的幕,都沒有真正的「就」過。

唐景崧出京之後,先到天津,在天津乘坐輪船招商局的汽輪,南下廣州;然後,在廣州換乘法國的「丹楓白露」號海輪,繼續南下,終於到達了越南的京城順化。

唐景崧雖然未至雲南履任,手頭卻有雲貴總督衙門的公事——他到達廣州的時候,昆明方面的來人,已經帶著公事,在廣州等著他了。

這份公事,用現在的一句流行歌詞來說,就是「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所謂「清醒」,是說唐景崧的科名和庶吉士的身份,介紹的十分詳盡;「醉」呢,是說唐景崧赴越「瀟灑走一回」,到底有何公干,公事上始終含糊其辭。

這雖然是一份加蓋了雲貴總督關防的「公事」,不過,給人的感覺,卻是身為憲幕的唐某人,其實是總憲大人的「私人」,來越南,是為總憲大人辦理什么私人事務的。

那么,總憲大人到底有什么「私務」要辦呢?

嗯,要好好的揣摩、揣摩。

如此一來,唐景崧在越期間,就是一種半遮半露、半公半私的身份,這個身份,不足以撥動綳得緊緊的「宗藩體制」的弦,亦不足以叫有關方面生出強烈的戒心,卻足以叫越南君臣對他另眼相待——

不說庶吉士的耀眼光環了,就是為雲貴總督辦理「私務」這一條,就很有分量了——畢竟,越南和中國之間的大部分事務,向由雲貴和兩廣代理,某種意義上,雲貴總督和兩廣總督,幾等同於越南的兩位太上皇了。

所以,對待天朝上臣唐大人,可是輕忽不得的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