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第一,以「路權」作押,有出賣主權之嫌;第二,退一萬步說,就算咱們肯賣,人家還不一定肯買呢!
如果是「兩縱兩橫」,自然沒有問題,每一條都是香餑餑,洋人肯定搶著要;可是,「京烏線」要來做什么?一轉頭就砸手里了!
「借?」關卓凡微微的笑著,「過不了多久,自然就有人替咱們白送錢了,為什么還要借呢?」
大軍機們再一次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軒親王口誤。
當然,既沒有人聽錯,也沒有人口誤。
可是——
五、六千萬兩銀子——也可能更多,「有人替咱們白送錢」?
這不是……痴人說夢嗎?
「各位大約以為,」關卓凡含笑說道,「關某人的覺,還沒有睡醒,大白天的說夢話——」
「啊?不,不……」
被軒親王覷破了心思的大軍機們,不由大為尷尬。
「沒關系,」關卓凡微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換了我,大約也要以為,這里面,什么地方燒壞了的……」
大軍機們更尷尬了。
「其實,我一說,各位就明白了——」
頓了一頓,關卓凡換上了鄭重的語氣:「只要咱們打贏了對法的戰事,這個錢,自然就有人雙手奉上了。」
曹毓瑛反應最快:「王爺是說……賠款?」
「不錯!」
幾位大軍機,都是心中一跳。
可是——
文祥沉吟了一下,說道:「王爺,《南京條約》,咱們賠了英國人兩千一百萬銀元,折合咱們自己的錢,大約……一千五百萬兩白銀;《天津條約》,賠了英國人四百萬兩白銀,賠了法國人二百萬兩白銀;之後的《北京條約》,將《天津條約》的這兩筆錢,統統增加到了八百萬兩白銀,攏在一起,一共是一千六百萬兩白銀——」
微微一頓,「咱們如果打贏了法國人——」
話說到這兒,打住了。
言下之意,幾個大軍機,都明明白白的:
之前,咱們打輸了的兩場仗,都是被人家踹門入戶,槍頂在腦門上,不能不簽城下之盟;接下來的中法之戰,咱們如果打贏了,不過是從法國人手中,搶下了一塊「殖民地」,頂多頂多,將法國人趕出中國和亞洲,離跑到人家里「踹門入戶」,還十萬八千里呢!
咱們在自己家里,被人家摁著打,不過賠了一千五、六百萬兩銀子;人家在咱們家門口,打輸了,倒要賠咱們五、六千萬兩銀子?
怎么可能?
法國人怎么肯呢?
自然,《北京條約》的那八百萬兩賠款的余款,也許可以免掉,可是,就算加上這筆錢,距五、六千萬兩白銀的鉅數,也差的遠啊!
還有,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人家根本一兩銀子也不賠,拍拍屁股就走人——有本事,你追到巴黎來咬我啊!
一時半會兒的,咱們還真沒有這個本事。
文祥的「言下之意」,同為曹、許、郭的疑惑,四位大軍機,一起看著關卓凡。
「諸位的疑惑,」關卓凡說道,「不外兩點:第一,法國人肯不肯賠款?第二,法國人肯不肯賠如此之鉅的一筆大數?是吧?」
「是!」文祥說道,「一切都在王爺洞鑒之中。」
關卓凡一笑,「『一切』可談不上,不過——」
頓了頓,「第一,我敢擔保,法國人是肯賠款的——不賠不行啊!第二,也有把握,賠款的數額,大致上,夠咱們修一條『京烏線』的。」
軒親王何以如此篤定?「不賠不行」又是什么意思?
「當然了——仗得打好!」關卓凡說道,「不僅要打贏,還得贏的漂亮!仗打不好,一切免談!」
「是!」
「至於別的嘛……」
說到這兒,關卓凡狡黠的一笑,「有些話,太早說破,到了時候,也許就沒有那么靈光了——諸公許我『暫且按下不表』,小小的賣個關子吧!」
啊?
這不等於什么都沒有說嗎?
「總之,」關卓凡說道,「『石太線』的工程,要加快進度!明年是洪緒元年……嗯,爭取洪緒二年年內——最遲洪緒三年上半年,『石太線』全線竣工!到時候,法國人的第一筆賠款,也該到位了,『京烏線』就可以正式開工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