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既沒有「命婦」,這個差使,難道不就應該是太監或宮女的嗎?
倒不是說身份高低,而是——
男女授受不親呀!
呃……
不對,人家是兩口子啊。
這個……好像也沒有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
不過,總是大庭廣眾啊……
這么著,呃,合適嗎?
沒等大伙兒想明白,一只小巧的掐金明黃皮靴伸了出來,踩在腳踏之上。
哎喲,皇上穿的是皮靴子,不是「花盆底」!
好,第一「盅」,揭開了!
緊接著,皇帝的臻,探出了車廂之外。
啊……
第二「盅」也揭開了——
皇上沒有梳「旗頭」!
呃,皇上梳的是……
沒有人見過這種型——
三千青絲,攏在頭頂,綰成一個極大的髻,上面沒有簪子、扁方,只有一個……呃,箍?
箍——是叫這個名字吧?
這個白金箍,雕鏤繁復,耀目生輝,陽光之下,閃的人眼睛都花了,上邊兒不曉得鑲嵌了多少粒大小不一的「火油鑽」?
這個箍的款式嘛……
怎么說呢?倒有些像……呃,泰西君主戴的那種王冠?
沒有人見過這種型,也沒有人見過這種箍。
皇帝搭著軒親王的手,走下車來。
大伙兒看清楚了:皇上大氅之內,穿的還是旗裝,只是——
玉立之時,那對掐金明黃皮靴,還是能夠看得見大半。
這就說明,旗裝的下擺,必定是裁短了的,不然,裙擺就會蓋住腳背。
正常的旗裝搭配「花盆底」,「花盆底」會剛好好整個露了出來,「花盆底」的高度,有三寸之多,也即是說,皇帝的旗裝的下擺,至少被裁短了三寸。
這——
這個時代,衣冠的變化,有著二十一世紀生人難以想象的高度敏感性,普通人尤如此,何況皇帝為天下一人,動止皆系四海之重?
更何況,眼前,皇帝「衣冠」的變化,真正是「從頭到腳」?
「旗頭」變成了不曉得該叫什么名字的髻。
簪和扁方,變成了從來沒見過的「箍」。
旗裝被裁短了。
「花盆底」變成了皮靴。
……
這些變化,略一深想,似乎都有不得不為之的苦衷,可是——
無論如何,是變過了!
本來,皇帝的「朝服」,采用和前任們相同的款式,這個「不變」,令許多人感到莫名的心安,現在,這份本就很不牢靠的「心安」,搖搖欲墜了。
事實上,皇帝「衣冠」上頭的變化,比臣下們目下暫且看見的,還要多。
只是因為大氅的遮掩,以及不能抬頭仰視御顏,更多微妙卻重大的變化,暫時未被覺。
漲潮了。
潮水初起,沒有人能夠預計,前浪推後浪,一浪趕一浪,眼前還算平靜的大海,最後,能夠變成何等樣的巨浪滔天?
畢竟,大王之風,起於青蘋之末。
*(未完待續。)